第366章 筆名叫「鬼子」的作家
說實在，方明華除了上課，很少和廖潤博接觸。
而且方明華發現，對方似乎也很少和別的學員接觸，獨來獨往，就是和同宿舍班上年齡最小的錢余亮關係好些。
今天能主動送來稿子，方明華心裡有點驚訝，不過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招呼他進來坐。
「方老師，這是我寫的一篇小說，你看看。」廖潤博說道。
是一個短篇，名字叫《走進意外》。
寫的是一個叫做李條的農村青年，在城市的一個遭遇，一個意外的遭遇。
故事開始的時候，李條就像一片飄零的樹葉，在街上胡亂地走著，他不知道他要去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要去幹什麼，他只知道一直地往前走。
竟然是池莉的成名作《煩惱人生》！
哎呦
前段時間，方明華給池莉寫一封親筆信約稿，但一直沒回音。
只不過，白苗又把稿件寄給我是什麼意思？
吃不准？
裡面還附有白苗的一封親筆信：
第二天，方明華就把廖潤博這篇小說寄回西京，並附上了意見。
「我們老家，鬼子並不是壞人，還有鬼子警察，有鬼子老闆…很多聰明的小孩，小時候幾乎都被叫做鬼子。」廖潤博解釋道。
看來，在先鋒文學如日中天，大有壓倒一切的形勢下，有年輕人開始新的寫作嘗試。
「謝謝方主編。」廖潤博趕忙說道。
廖潤博沉默了下，點點頭。
兩人邊討論邊修改，整整一個早上，小說又被改的面目全非。
方明華很快想到一個詞：
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沒收到，或者是收到後並沒有打算給《延河》投稿的意願，沒想到竟然直接把稿件寄給《延河》雜誌社。
但對於他這個名氣不大的作者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對方沒有一口回絕。
呵？
「那行，按照你的意思，把筆名署上。」
他掂著那三個硬幣一瘸一瘸地在街上走著，朝著最初摸獎的那個地方走去。但那裡已經空蕩蕩的，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還有這裡，有點煽情。」方明華指著另一個地方說道：「要保持一點的疏離感，作為一個旁觀者觀看李條這個人的生活，別輕易發表各種感慨明白了嗎？」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僅僅過了兩天，這天下午就有自己的來信。
方明華仔細看完後，對坐在沙發上的廖潤博說道：「廖潤博，你這篇小說整體還是不錯的，但還需要進一步修改，譬如這裡。」
「不用謝對了，你準備用本名還是取個筆名發表？」方明華想到一個問題，問道。
「明白。」
「我有個筆名，叫鬼子。」
廖潤博很痛快的答應：「不說了，我趕緊得修改。」
這一天，廖潤博的宿舍熄燈很晚。
千字十元，不算高。
「好。」
「好！」
「嗯」
「還早呢，不知道要修改幾回。」廖潤博語氣淡淡的，但臉色也掩飾不住露出喜悅。
作者用平靜的語氣敘述了一個普通青年，「獲獎」導致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沒有過多的煽情，沒有崇高的理想，都是掙扎於原生態的日常瑣事之中。
「拿回去修改一下，然後再交給我。」方明華說道。
廖潤博回到自己的宿舍，正在看書的錢余亮急忙問道：「廖大哥，伱那篇小說，方老師說怎麼樣？」
「修改好了？」
新寫實小說。
「差不多了，就這樣。」方明華把稿子交給廖潤博。
果然，這一稿要比上稿好的多。
「他說總體還可以，但還有些問題，讓我拿回來修改完再交給他。」
他的身上就有三塊錢，就是這三張爛紙幣，使他在街邊摸到了一台大彩電，那是殘聯發的「殘疾彩票」。
平心而論，這篇小說就現在這樣子，寫的相當粗糙，遠遠比不上池莉那篇《煩惱人生》。
李條覺得自己需要的不是彩電而是錢，就把彩電賣給了一家電器商店。李條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進了意外
最後負傷進住了醫院。等到出院的時候，身上的錢已經沒有了，與故事開始的時候一樣，只剩下了三塊錢。
不同的是，那三張紙幣已經變成了三個冰涼冰涼的硬幣。看著那三枚硬幣，李條想哭。
「方主編，我接到武漢一個叫池莉的女作家，說是接到你來信約稿，所以就寄來這篇《煩惱人生》。」
「主人公李條，摸獎這一段寫的太瑣碎，這不是小說的重點，重點是摸獎以後的各種遭遇，所以這裡寫簡單點。」
「那不是很快就要發表了？」
「廖大哥，如果你這篇小說刊登了，要請客嘍。」錢余亮打趣道。
「你先坐。」方明華招呼聲，拿起稿件認真讀起來。
不會這麼快就接到來信而且還回信過來吧？
而且這掛號信顯得特別厚，好像裡面寄的是稿子。
但某些段落以及遣詞造句依舊有點問題，方明華乾脆拿起鋼筆幫他修改起來。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方明華剛吃完飯回到宿舍，廖潤博就拿著修改好的稿子來到他房間。
當然，那也是幾經修改之後的作品。
方明華拿起稿子，指著其中一段，廖潤博趕緊起身湊過來。
「你拿回去謄寫一遍交給我，我準備發表在六月份的《延河》上，稿費按照千字十元怎麼樣？」
「鬼子？！」方明華感到很驚訝，竟然有人取這樣的筆名。
方明華回到宿舍拆開一看，真的是一份稿件
方明華並沒有告訴廖潤博你這是新寫實小說寫作手法，將來會是文壇上下一個寫作熱點。
當方明華從傳達室里拿到自己的信，一看信封的字跡就是白苗寫的。
「這是一篇很奇怪的小說，不像現在文壇流行的先鋒類小說，有點像以前的現實主義小說，但是它卻沒寫重大題材，寫的是印家厚這樣非常普通的一個人的生存狀態，他的日常生活，雞毛蒜皮的事，而且作者描寫非常客觀、冷靜，不帶感情色彩所以我拿不準就給你寄來了。」
果然是把握不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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