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污染源

  【C城區，琉璃街道，雲音酒館，晚上20分。】

  解鎖手機後，點開未知號碼發送來的簡訊，內容是領取報酬的時間與地點。

  打開手機地圖查看交易地點後，紀修對交易安全有所放心。

  領取報酬的地點是在霧海C城區最繁華的核心地段，具體交易地點是在人流繁多的酒館裡，這個地點並不適合進行伏殺。

  真想騙他入鴻門宴，完全可以挑選一個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

  繼續翻閱手機相冊等信息，紀修看到了許多李譚和女兒的合照，早期的照片中還有一個留著披肩長發的靚麗女子。

  將這些照片提供的信息拼湊後，他對李譚的情況有了大致了解。

  大概是在女兒李沐沐出生一年後，也就是6年前，李譚的妻子突發基因疾病，卻因為高昂的治療費用最終無奈放棄治療。

  這是李譚心中的痛，好在還有女兒陪伴，她也是李譚繼續活下去的唯一精神寄託。

  但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李沐沐四歲那年，患上了和母親一樣的基因疾病。

  僅憑碼頭搬運工的收入，根本無法供養女兒的治療費用，徹底陷入絕境的李譚走上成為職業殺手這條不歸路。

  往後每次完成任務的報酬，李譚都交付給醫院，用於女兒的治療開銷。

  這也是李譚的居住環境簡陋，與殺手高收入的身份不匹配的原因。

  但現有的情報還是無法解釋許多問題。

  例如，李譚身為碼頭搬運工，是如何接觸到的黑洞殺手組織？

  從現有的情報中可以分析得出，黑洞殺手組織十分神秘，就連執法部也是難以調查到黑洞殺手組織的詳細情報，這也是對當時的他採取嚴厲審訊的原因，試圖從他口中得到更多關於黑洞殺手組織的情報。

  而李譚的生活軌跡很簡單，家、碼頭、醫院，三個地點往返，按理說根本接觸不到黑洞殺手組織才是。

  帶著疑惑，紀修用李沐沐的出生年月日解鎖另外兩部手機。

  這兩部手機，一部是工作使用，另一部是李譚妻子曾經使用的手機，裡面保存著李譚妻子拍攝的父女照片，還有很多自拍照。

  至於為何要用三部手機，顯然是李譚謹慎的表現，避免發錯對接信息。

  每一部手機的外殼顏色各不相同。

  其中工作使用的手機上，紀修看到工作群里有新消息，碼頭班長要求組裡的所有搬運工後天凌晨四點在3號碼頭集合，處理一批新到的魚獲。

  很多群里的成員都已經給出「收到」的回覆。

  紀修想了想，用手機鍵盤敲下「收到」後按下發送。

  碼頭搬運工是李譚明面上的職業，殺手才是業餘工作。

  既然打算以李譚的身份對黑洞組織展開調查，了解黑洞組織為何要殺死韓雲，就有必要按照李譚的生活軌跡去尋找線索。

  翻看完三部手機上的信息，紀修又在屋裡翻找了一圈。

  可以看出李譚的生活十分樸素，將所有的收入都花在了女兒的治療上，房間裡連像樣的家用電器都沒有。

  找不到有用的線索，感到疲倦的紀修決定先去臥室睡上一覺。

  次日清晨，紀修被窗外嘈雜聲音吵醒。

  拉開窗簾，外面街道上人流往來，十分熱鬧，路邊支起不少流動早餐攤位，熱騰騰的白霧隨風飄散，吹來的空氣里夾雜著各種食物的味道。

  感到飢腸轆轆的紀修順著香味來到樓下，在附近找了個有空位的攤位坐下。

  「老李，今天還是老三樣？」

  不等紀修開口，穿著圍裙正在攤位前忙活的中年男子便朝他吆喝了一聲。

  「對，老三樣。」

  對於陌生人的招呼，紀修熱情應和了一聲。

  雖然他沒有李譚的記憶，但他知道李譚是這裡的老住戶，和附近的街坊鄰居認識很正常。

  不多時，攤主便端來早飯。

  一碗早酒，一碗辣湯飯，以及三個煎蛋。

  辣湯飯的湯底是由豬舌、豬肚、粉腸、豬心等新鮮豬內臟加上酸菜熬製，冒著熱騰騰白霧，香氣撲鼻。

  目光掃向附近的餐桌，其他食客的早飯也大都配有早酒。

  倒是不難理解為何要在早上喝酒。

  C城區臨近港口碼頭，空氣里的濕氣很重，喝早酒驅寒顯然是這裡的風俗習慣。

  感到飢腸轆轆的紀修當即大快朵頤。

  並不愛喝酒的紀修發現，用李譚的身體喝上一口早酒，並沒有難以下咽的腥辣刺激感。

  這顯然與李譚的身體對酒精的適應度有關。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密集腳步聲，紀修抬頭看去，只見一隊身穿「禺驚軍服」的十餘人隊伍，從街道奔跑穿過，行人紛紛側身避讓。

  望著朝碼頭方向離去的隊伍，紀修聽到側桌兩個青年的談話。

  「聽說沒，最近城裡又出現了污染源，我們所在的C城區有不少人被感染。」

  另一個青年聽聞，放下了送往嘴裡的調羹，神情緊張道：

  「又出現了？這次不會引起封城吧？」

  「不是很清楚，總之小心點沒錯，沒重要事情別出門，免得受到感染，教會對感染者可不會留情，你也知道之前那些感染者的下場。」

  「誒，現在局勢動盪，我懷疑禍亂組織滲透進了其他城市高層……。」

  話未說完，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男子忽然閉嘴，緊張的掃視了四周一圈後，小聲開口道：

  「希望不會爆發內戰。」

  簡短的交談，紀修聽出了很多信息。

  吃過早飯，紀修從口袋裡取出現金準備結帳，攤主卻笑著擺了擺手，低頭繼續忙碌的同時，開口道：

  「老李，這餐給你記帳上，今天比較忙，下次來和前面的帳一起結。」

  「行。」

  對此，紀修並未拒絕，當即點頭應聲。

  穿過馬路回到家，紀修用手機在網絡上搜索污染源相關信息。

  隨後了解到的信息讓紀修明白所謂的污染源，其實是一種可以傳播的精神疾病。

  被感染者的情緒會變得非常極端。

  或是極度憤怒，或是極度興奮，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最重要的是被感染者的身體素質會得到大幅度的強化，甚至是被改變軀體構造，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禺驚教會對感染者的態度十分堅定，只要發現，一律清除處置。

  至於污染源從哪來，禺驚教會從未對有過詳細的解釋，網絡上也沒有權威的解讀，倒是有聲音說是從海域外面傳播來，也有說是從禺驚國的東、南、北，三個方向的高牆外傳來的……總之各種說法都有。

  每次出現精神污染事件，都會引發高度關注，各大城市都會展開調查與排查行動。

  上一次較大規模的污染源事件是在8年前，當時大量精神污染者給禺驚國造成了不小的動盪。

  駐紮五大城市的禺驚軍部力量，以及各聖徒小組同時出動，展開地毯式搜索，這才將不斷蔓延擴張的污染源全部清理。

  對於污染源，所有人都有著天然恐懼。

  這就像是一種無法通過治療手段祛除的瘟疫，感染就會變成失控的怪物，和死亡沒有任何區別。

  查閱相關信息時，紀修有注意到，禺驚國除了往西方向的出海口對國民開放，但在東、南、北三個通往陸地的邊境線上建起一堵相連的高牆，給出的解釋是為了抵禦外界怪物的侵犯。

  但網絡上對此有很多不同的看法和猜想。

  其中一部分觀點認為，禺驚國早已淪為禺驚教會的信仰殖民地，高牆外才是自由的世界，所有人都被禺驚教會控制，淪為精神奴役。

  甚至有觀點認為，歷史被禺驚教會篡改。

  網絡上關於禺驚教會的各種陰謀論屢禁不止。

  讓紀修感到好奇的是，禺驚教會對於部分民眾的質疑從未有過正面解釋。

  按理說這種輿論影響力很大的謊言，想要戳破其實很簡單，完全可以拍攝、錄製高牆外的場景，帶回禺驚國度播放給民眾即可，甚至可以組織民間調查組織，讓他們跨過高牆去見證外面的世界。

  但禺驚教會從未給出任何解釋，甚至刻意避開這方面的話題，只採取輿論控制的方式來壓制陰謀論的傳播。

  這就導致陰謀論的觀點反而得到傳播，甚至被不少人視為真理。

  可以看出，禺驚教會在民眾心中的影響力正在日漸受挫，尤其是內陸三座城市，都有獨立出禺驚國的想法。

  黑洞組織、千面組織、全神組織……等一系列反抗禺驚教會的禍亂組織也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誕生。

  沒有細想這個問題，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早上9點半。

  紀修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動。

  接下來有兩件事需要他去做。

  首先今天晚上7點20分，前往琉璃街道的雲音酒館，對接黑洞殺手組織上家，領取任務報酬，其次是是明天凌晨四點前往碼頭卸貨。

  暫時無事可做，紀修決定先去一趟醫院，看望李譚的女兒。

  洗澡後換了身乾淨衣服，紀修出門打車直奔位於C城區中心的神職醫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