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舌尖

  半個多月沒見的兒子現在正在眼前，不過美婦人的表情還是那樣冷靜，非要說的話，也就是眼睛睜大了一點。

  即視感太強了。

  rika表達驚訝時的感覺也是這樣。

  「直樹……」

  稚名直樹的表情相當複雜，陳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開啟話題。

  「母親大人不用擔心，我目前很安全。」

  岳母大人把目光放在陳凌身上。

  「南野先生，十分感謝您的幫助。」

  這是以為小老弟一直在他的庇護下？

  實際上他陳凌也是今天才知道直樹居然還沒回家。

  陳凌瞅了一眼弟弟桑，搖了搖頭。

  「不客氣，況且直樹他本來就有照顧好自己的。」

  看上去目前還不想暴露啊。

  「母親大人，我目前還沒有反回本家的打算。」

  你小子還挺直白哈。

  「我明白的，我並沒有說服直樹你現在回家的打算。」

  直樹鬆了口氣。

  「那岳母大人，我們繼續之前電話里的話題吧。」

  陳凌看著另外兩個人正襟危坐，自己也不由得坐直了一些。

  「直樹的近況，您現在也看到了，一切平安。」

  「直樹，到現在為止，本家都不知道你離開的真實原因。」

  咦，高中生離家出走不得先吵一架嗎？

  估計這小子是一聲不吭消失的。

  「我……我不希望長姐大人受到傷害，就像上次演唱會上的那樣。本家找藉口把我支走，就是為了做這樣的行為嗎？」

  「所以，你想通過這種方法宣洩自己的不滿？」

  「是的。」

  陳凌旁觀母子二人的聊天，這也太客氣了，高低不得吵一吵？

  吵一吵明明會更好一點。

  宣洩一下自己的情緒。（主要還是指直樹）

  「剛才跟南野先生說過，這件事在發生之前，我也不知情。」

  稚名直樹的心情似乎也有點波動。

  「就是因為這樣，長姐大人她才會主動離開不是嗎？「

  「客觀而言，南野先生的出現也是促使莉香離開家族的重要原因之一。」

  這句話陳凌無法反駁，因為在他出現之前，rika就已經有這方面的想法了，只是要更加乾脆一點，直接放棄掉所有東西，包括生命。

  「這種事，我想沒有我，也遲早會出現的。」

  「洗耳恭聽，南野先生。」

  「請問，從小到大，您對於直樹和rika投入的時間有多少？」

  陳凌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從資源上來說」

  「請注意，我說的是您陪伴他們的時間，資源這種東西，年少時他們在乎嗎？」

  稚名直樹的目光有些吃驚，他幾乎從沒見過這位哥哥大人有這樣近乎咄咄逼人的氣勢，語氣固然平靜，但話鋒相當銳利。

  他明白陳凌在為他和長姐大人鳴不平，他說的的確也是兩人自幼就缺少的。

  陳凌看著沉默的岳母大人，慢慢把字從嘴裡一個個吐出來：「有些人只想要平靜且自由的一生，並不在乎榮華，或富貴，她也不想因為這些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東西帶來枷鎖，這是rika的想法，當身邊的人也變得冷酷，麻木時，您能想像得到他們內心的感受嗎？」

  霓虹這邊在男生女生之間有著不公平待遇，這一點陳凌早有耳聞，那也能明白同為稚名家後代，稚名莉香和弟弟直樹之間在本家態度上也會有不同程度的差異。

  但他這次並沒有明確指出來，還沒有蠢到那種程度。

  這次的目的是好好聊天，本家這邊有關rika的一切，包括岳母大人本身的態度。

  說起來，他還從來沒見過那位傳說中的稚名家族大當家誒？

  肯定長得比較帥吧。

  美婦人聽見陳凌帶著刺的話，也沒有變臉色倒不如說就算她變臉色陳凌也看不出來，總之她跟陳凌說話的語氣一直都還算比較客氣。

  「生來如此，無法改變。」

  岳母大人的這份話很無情。

  「稚名父親是這樣，我也是這樣，後代，代代也會接下這份宿命，身不由己時，只能接受，南野先生，之前跟您說過，家族的事並不是由我與親愛的裁決。」

  說起來挺悲哀，個人終究只是龐大家族體系的犧牲品而已。

  稚名直樹明顯有想要繼承家族第一把交椅的想法，但莉香生來就不具有相同的權力，而她的「義務」，就是為家族犧牲自己的未來。

  當然，如果聯姻對象是自己喜歡的，那無可厚非，不過很明顯，她愛的只有陳凌一個。

  除了性格上的不同，這也是稚名直樹尚且能夠接受家族安排的原因。

  但現在，為了自己的戀情，他也開始動搖了。

  始作俑者此刻就坐在稚名母親的對面，大言不慚。

  「那，即使是rika她連續兩次都想要一了百了也無所謂是嗎？」

  這句話從近乎憤怒的陳凌口中毫無阻攔地傾瀉而出，房間中死寂一片。

  陳凌抿了抿嘴，迎著稚名母子二人驚愕的目光，忽然間有些後悔為啥要把這件事抖出來。

  「我沒有欺騙您的理由。」

  他聳了聳肩，第一次看見rika醬的母親這樣破防。

  客觀來說，如果不是剛好遇見她的話，現在的所有，都是泡影。

  「長姐大人告訴哥哥大人的嗎？」

  稚名直樹的表情很是不安。

  陳凌搖了搖頭。

  「是我經歷過的事情……你認為你姐姐會把這種事說出來嗎。」

  咦，不對，如果是現在的陳凌，說不定可以。

  現在rika也算是已經和本家翻臉了，那麼她母親以個人的身份知曉這件事，也沒關係。

  「南野先生，還請將您知道的，悉數告知，拜託了。」

  映入眼帘中的，岳母大人的深鞠躬讓陳凌嚇了一跳。

  「您……不用這樣，我會說的。」

  雖然知道霓虹人很在乎這些禮節，在他們的認知中，越是需要拜託對方的時候，鞠躬就會越正式，到最後，就是傳說中的土下座。

  岳母大人給的誠意太重了，受寵若驚了是屬於是，怕被rika揪。

  「感謝您。」

  「我在接近一年之前在網吧與rika第一次見面，那時候的她，也許已經有想要去自我了斷的想法。」

  陳凌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稚名二人的神情。

  「那時長姐大人搬出去大約有半年。」

  「還請您繼續。」

  「那時……我窮困潦倒，rika出於善心，將我帶回了她的家，當然您可以放心，那個時候就只是普通地救助我而已。」

  至於為什麼陳凌要把這些細節說出來，其實是想讓岳母大人多一點愧疚感，這對rika絕對是有好處的，她說不出的話，就由男朋友來代替吧。

  「莉香沒有善良到那種程度。」

  客觀上來說確實沒女生願意撿個男人回家，而且是自己在獨居的情況。

  一切都是命運xxx的選擇。

  「也許因為她早已決意丟下一切，最後的好意……第二天清晨，是她的第一次自來嘗試自我了結，在千鈞一髮之際被我救了下來。」

  「半個月後，趁我不在她身邊時，rika嘗試走入海中，在冬天的傍晚。」

  那時，如果沒有系統的提示，說不定一切也完了。

  所以，他和rika，從一開始就註定是互相救贖的。

  「這樣做的理由，應該不用我說吧……」

  陳凌現在倒是覺得沒什麼，畢竟一切都是過去式，但是第一次聽說有這些事的另外兩位，可能沒辦法表現得像他那樣輕描淡寫。

  「怎麼會這樣……」

  稚名直樹失魂落魄的。

  嘛，岳母大人眼瞼微垂，看上去和rika傷心的模樣挺像。

  「不過現在她還是很用心地生活著，為了她自己。」

  這是她賴以生存的希望，你明白嗎？

  岳母大人。

  「南野先生，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您對我女兒的悉心照顧。」

  陳凌嘆了口氣，看來至少rika的母親並沒有真的冷酷無情到對這種事也毫不動搖。

  「沒關係，現在的我，未來的我，都是rika的戀人，無論如何，我都會帶她走向理想的未來，就算會有本家的阻撓。」

  美婦人的眼眶微紅，這讓陳凌忽然產生了一絲不好意思，畢竟他之前也是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rika的父母……

  當然不是在洗白，只是他現在明白了，大家都是無能為力罷了。

  舉個例子，整個家族高層有五個裁定人，其中三位都支持rika聯姻，那rika的父母再有不滿，也沒有辦法。

  「關於這件事，我會盡力去嘗試與莉香的父親溝通，盡最大努力，南野先生是女兒她選中的人，加上您確實對她有過救命之恩，無關我對您的個人看法，今後，我女兒也只能拜託您了。」

  「誒？意思是您對我不滿意嗎？」

  美婦人剛才又鞠了一躬，她抬眼看像陳凌，從長相和氣質上來看肯定都不差，只是……

  「從個人感情上來說，我對您抱有偏見，因為您今天說話時的語氣不太合適。」

  「額……紅豆泥私密馬賽。」

  上頭了不好意思。

  她搖了搖頭。

  「我身為稚名家的一份子，已經沒辦法去支持她，還請南野先生繼續支持她吧。」

  美婦人的聲音很誠摯。

  「我會的。」

  毫無疑問。

  「不過，若您在今後的時間裡有了二心，還請一定告知給莉香，然後，我會找您，做個了斷。」

  「我不會的，還請您信任我。」

  陳尷尬地笑了笑。

  果然是母女倆，一樣的德行捏。

  「還有，您剛才的稱呼，岳母大人……我想，現在應該還不是時候吧？」

  秋後算帳是吧，陳凌都差點忘了他剛剛之前說過這個。

  「遲……遲早會的。」

  這後來的壓迫力有點恐怖，一旦有理有據，稚名家的人還真是不會示弱半分。

  「那麼，除此以外，直樹不願意回家的理由還有什麼？」

  岳母大人的話鋒一轉。

  陳凌看了一眼有些退縮的稚名直樹。

  「哦，直樹他最近在和學姐同居呢。」

  「？？？」

  ……

  「哥哥大人，你怎麼能……」

  帶著帽子和口罩的稚名直樹感覺腦袋都快急得冒煙了。

  他跟著陳凌往這附近的停車庫走去。

  「咋了？伱母親不也說考慮這件事嗎？難道你覺得這件事可以一直瞞住嗎？」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好吧。」

  陳凌看了一眼時間，這次談話的用時比計劃中的還要久。

  「你啊，就再安安分分地呆上一段時間，按照你母親的說法，正常去上學，她既然答應了，就不會讓本家干擾你的。」

  「我知道了。」

  陳凌揚了揚手裡的車鑰匙。

  「所以，要我送你回她家去做飯嗎？」

  弟弟的頭搖得快得很。

  「多謝哥哥大人，我坐電車就可以，您還要去接長姐大人吧。」

  倒也是。

  「那下次見？」

  「好的。」

  發動引擎，按照導航往rika的學校後門駛去。

  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有點多。

  意外的是，居然能夠得到rika母親個人身份上的支持，雖然這並不能對現狀起到什麼實質性的改變。

  不過在心理上還是挺釋懷的。

  大約半小時之後，車停在了之前的老地方。

  戴上口罩，跟親愛的rika小姐發條【已到達】的信息，十分鐘不到，車門就被熟悉的人打開了。

  關上車門，暗香涌動，陳凌看著眼前的黑髮少女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張剛才一直有些想念的臉。

  「果然還是這張臉更討人喜歡。」

  「嗯？」

  陳凌的嘟囔讓rika投來目光。

  「呀，就是有點想你了。」

  說真的，你家年輕的媽媽看起來還是挺有威嚴的，不像你這張臉，看著就很好親親。

  「嗯。」

  她清麗的臉上久違地浮現出一絲笑容。

  把書包丟到后座，靠在副駕駛上，車的提示響個不停。

  「那個，安全……」

  與大小姐的目光交織，陳凌頓時心領神會。

  喲西。

  他得以又靠了過去，「不太熟練」地幫rika醬繫上安全帶。

  安全帶剛上卡扣，陳凌準備坐回去時，肩膀忽然被rika按住了，緊接著，少女的櫻色雙唇走了過來，淺吻了一下陳凌。

  陳凌甚至在自己的唇上感受到了舌尖觸碰的顆粒感與柔軟。

  「辛苦了你了，親愛的。」

  那雙澄澈的眼眸中，只包裹著陳凌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