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世界那麼大，應該去看看
周軒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源稚生，心中念頭急轉。
在很久之前，他就做好了打算要找機會和源稚生建立關係。
一方面是準備循序漸進將他策反，以便實時掌控橘政宗的動向和白王遺骸的下落。
雖然橘政宗和王將都是赫爾佐格的馬甲，但這傢伙的真身一直行蹤不定，下落不明。
東京這個城市實在太大，不考慮各國遊客的情況下，常住人口都有將近一千三百萬人。
要想在此找到一個一心隱藏蹤跡且權勢滔天的混血種，實在有些困難。
萬一赫爾佐格和天空與風之王奧丁提前找到了白王遺骸，然後偷偷完成進化，變成白王驚艷所有人，那就很糟糕了。
另一方面，周軒則是想要讓繪梨衣儘可能地進入自己的保護範圍。
繪梨衣是赫爾佐格精心準備的祭品，是他成為新白王不可缺少的要素之一。
從原著中的信息來看，只要繪梨衣安然無恙，那赫爾佐格就沒有可能登上王座。
但周軒的心中卻還是有著一絲不安。
老道的牌手從來都不會一次性翻開自己所有的底牌，孤注一擲聽起來氣勢磅礴，但這往往是走投無路的無奈之舉。
如果少了繪梨衣，就不能成為白王，那奧丁和赫爾佐格幾十年的謀劃布局未免有些太過脆弱可笑了。
周軒總覺得他們還有PlanB。
因此，目前還是需要將繪梨衣先保護起來，最好整一出長時間失蹤的戲碼，打亂對方的安排，將他們的底牌逼出。
但要想將繪梨衣長時間帶出蛇岐八家，這就需要源稚生的幫助。
繪梨衣目前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十分不穩定，龍血無時無刻都在侵蝕她的身體。
在沒有注射中和血清的情況下，這可憐的姑娘可能連半個月都活不過。
但中和血清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繪梨衣的情況比楚子航複雜得多。
唯一能根治她的方法，可能只有徹底讓其完成進化，從如今的次代種完全進化成初代種，也就是龍王。
這是一項費時費力容不得任何馬虎的事情，需要妥善處理，多方協助。
想到這，周軒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向了源稚生，準備對他展開嘴遁。
下一刻，周軒面色一變，作憂心忡忡狀：「局長，不瞞你說，令妹的狀況很不容易樂觀啊！」
聞言，源稚生心中大驚。
繪梨衣的身體狀況是蛇岐八家高度機密中的高度機密，你怎麼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的手下意識地落到了長風衣下的刀柄之上，渾身上下的肌肉瞬間緊繃，似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但還沒有等源稚生亮劍暴起，周軒便再次開口。
「不瞞你說，我在女性心理諮詢行業也算是深耕多年小有成就，四捨五入算是一個精通女性的男講師，三句話就能讓女人為我送上十八座香檳塔。」
「而據我剛剛的觀察，令妹如今的心智水平可能只相當於國中的小女生，心理與生理完全不匹配。」
「但是，她的智商並沒有任何問題，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說到這，周軒頓了頓，雙手合十放到了桌上，高聳的鼻樑靠在了交迭的食指上，眼中閃爍著犀利的光芒，一副碇真嗣他爹的模樣。
「恕我直言，她從小生活的環境一定是與外界隔絕！不說朋友什麼的，估計連能聊上幾句的人都沒有吧。」
聞言，源稚生眉眼低垂，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對面這傢伙對於女子的理解確實入木三分。
短短一杯咖啡的功夫，他就能和一向生人勿進的繪梨衣相談甚歡，甚至對繪梨衣的過往也猜的大差不差。
看著源稚生這幅表情，周軒眉梢一挑，繼續開展攻勢。
「不知道局長有沒有看過麥兜的動畫電影？我覺得令妹和麥兜有些類似。」
源稚生茫然地看向了周軒：「麥兜？」
「麥兜小朋友是香港春田花花幼兒園的學生，他的媽媽麥太太獨自一人撫養麥兜，沒有什麼錢，生活過得很是清貧。」
「有一次呢，麥兜在幼兒園的朋友去了馬爾地夫，回來之後在班上講起了在馬爾地夫的所見所聞，同學們都很羨慕他。」
「麥兜小朋友也羨慕不已，他覺得馬爾地夫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藍天白雲椰林樹影，水清沙白風光如畫。」
「於是，麥兜小朋友最大的夢想就是去馬爾地夫旅行，但一貧如洗的家境顯然不允許他去那麼遠的地方旅遊。」
「後來有一次，麥兜生病了，病得很重很重，麥太太怕他堅持不下去，就跟他說：『麥兜呀，等伱病好了，我就帶你去馬爾地夫！』」
「聽了這句話，麥兜很努力很努力地和病魔抗爭，最終恢復了健康，但麥太太卻沒有錢帶他去馬爾地夫。」
「於是，麥太太帶著麥兜去了附近的太平山山頂，跟麥兜說這裡就是馬爾地夫。」
「故事的結尾，麥兜小朋友在太平山坐了纜車，俯瞰了碧藍的海灣，見識到了山間的鳥語花香，他覺得那是自己短短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天！」
說到這，周軒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低沉。
「當時我是和我的女兒一起看這部動畫的，她看完之後問我：『爸爸，為什麼麥兜明明沒有去成馬爾地夫，但他還是那麼開心呀？』」
「我那時候思考了很久很久也沒有想到恰當的回答。」
「如果是一個成年人提出這個問題，我可以乾脆利落地回答說：這是因為麥兜從出生開始就在一個小地方一成不變地生活，所以世界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小小的，沒有新意的地方。」
「他最大的夢想之所以是去馬爾地夫，不過是因為馬爾地夫對麥兜小朋友來說是一個全新的地方罷了，把馬爾地夫換成牛爾代夫、豬爾代夫什麼的也無所謂，只要是全新的就好。」
「而太平山頂對於麥兜而言就是一個全新的地方，他去了太平山頂之後之所以那麼開心，就是因為麥兜小朋友的世界變大了，不再只是侷促在一室之內，毫釐之間。」
聽著周軒的話語，源稚生不禁想起了自己少年時候和橘政宗第一次來東京的樣子。
當時他們坐在東京最高最豪華的飯店，一邊享受著昂貴的美味珍饈，一邊俯瞰著如長卷般展開的遼闊東京。
那時候源稚生覺得東京真的好大好大，大得像是能裝下整個世界，一個人花一輩子也走不完。
但如今，源稚生來東京還不到幾年，他就已經對這個城市產生了厭倦。
他覺得東京真的好小，所見所聞早已司空見慣，侷促壓抑得讓人想要落荒而逃。
源稚生一直想著要逃離東京，前往法國那個著名的天體海灘賣防曬油。
那麼，行動自由位高權重的自己尚且如此，那近二十年來一直居住在無菌病房中的繪梨衣又會是怎麼的感受？
此時，周軒接著開口。
「在華夏有一則叫作坐井觀天的小故事，說的是一隻出生在枯井中的青蛙，他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望天發呆，一輩子也沒有跳出過井，因此他覺得天空只有井口那麼大。」
「後來有一隻鳥路過這口井，青蛙問他你從哪裡來呀？小鳥說我從天上來，飛了好久好久，來喝口水。」
「青蛙不屑一顧地回答說，你別騙人啦！天空只有井口這麼大，哪裡需要飛好久好久！」
「聽完這則故事的很多人都笑青蛙的盲目自大自以為是，但我卻覺得這隻青蛙有點可憐。」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只不過是因為運氣太差，出生在一口逃也逃不出的枯井罷了。」
「世界那麼大，應該多去看看。」
話音未落，周軒便站起身，走出了咖啡廳。
「局長，有緣再會。」
窗外的街道上，交通已經恢復了正常。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交錯的車燈透過玻璃，打在源稚生稜角分明的英俊面龐上，模糊了他的神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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