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群魔亂舞

  路明非抬起頭，看見了一個正淚流滿臉的華裔混血種，正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中文，在哭爹喊娘。

  「嗚嗚嗚，我有罪！我七歲就偷看隔壁姐姐洗澡，十歲就偷偷溜去摸摸茶，十五歲去賭場輸了個幾千塊沒錢還，就把我的女朋友交給了他們！」

  嘶……

  霧草，卡塞爾學院錄取學生不查一查過往的檔案嗎？

  這種人渣敗類居然也能入學！？

  路明非都想直接扇這王八蛋兩巴掌！

  那位衣冠禽獸還在嗷嗷大哭：「十八歲我窮得叮噹響，只好去做鴨，結果染了一身花柳病……」

  「臥槽！」

  路明非大驚失色，直接一巴掌把那哥們扇飛了出去，同時仔細地看著自己的手腕。

  剛剛那禽獸一直抓著自己的手腕，花柳病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傳染吧！？

  路明非心驚膽戰地抬起頭，想要尋找楚子航，找他問問能不能讓他先去洗個手消個毒，再回來考試。

  但他卻發現，此時教室內的氛圍無比詭異，簡直是群魔亂舞，百鬼夜行！

  有些人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眼淚跟壞了的水龍頭一樣，嘩嘩地流淌，好像昨夜發現異地戀的女友，半夜出門去做頭髮加夜跑了一樣。

  有些人則是在走道里拖著步子行走，雙眼無神，空蕩蕩的，完全可以去客串美國電影裡的喪屍。

  一個滿臉雀斑的白人女生站上了講台，面色嚴肅地高聲喊叫著：「How dare you！？」

  一個身材魁梧，一頭金色短髮的壯漢正滿臉獰笑地拎著一個相貌清秀的黑髮男生。

  那壯漢給了那男生一巴掌，厲聲大喝：「告訴我1000-7等於多少！？」

  那清秀男生沒有回話，只是面無表情地單手壓著自己的手指，發出清脆的咔咔聲響。

  路明非看得冷汗都下來了。

  「這就是靈視嗎？怎麼感覺像是神經病人聚會一樣！」他的臉色不禁有些蒼白，蜷縮著身子，擔心被這群瘋子誤傷。

  忽然，路明非看見了一個例外。

  在他身後不遠處，教室的角落裡，有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肌膚白得有些發冷，穿著低領的白色T恤，一頭顏色淡得近乎純白的金髮編成了辮子，又在頭頂上盤成了個髮髻，整個人如同冰雕一般。

  「零！？」路明非心中一喜，起身湊了過去。

  只見，零腰杆挺得筆直，像是三好學生一樣，手中握著一支筆，動作迅速地在紙上寫著些什麼，小臉上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

  路明非好奇地看了眼零書寫的內容，當即心中一陣發毛。

  在那白紙上，密密麻麻地用紅筆寫著一個人的名字，字裡行間仿佛流淌著殷殷鮮血。

  「周軒。」

  「我一定要打敗你！周軒！周軒！周軒！」零的笑容詭異，聲音陰冷無比，仿佛從九幽黃泉傳來。

  嘶……

  莫非你這俄國妹子還有日本娘們的病嬌屬性？

  路明非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並在心中為周軒師兄默默祈禱，祝他好運。

  他拿起了自己的筆，迅速在紙上作答。

  得益於這些年經歷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次考試，路明非很快便寫下了八道題的答案。

  這時，忽然有一個人坐在了路明非的課桌上。

  他抬起頭，看見了一雙淡金色的瞳孔。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睡著了？在做夢？」路明非大驚。

  眼前的人正是之前在芝加哥火車站夢到的那個男孩。

  男孩穿著一身黑色的小西裝，戴著白色的絲綢領巾，腳上穿著白色的方口小皮鞋，他沒有說話，只是向著路明非招了招手，帶著純淨如同天使般的笑容，從課桌上跳下，轉身離去。

  不知道為什麼，路明非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拒絕男孩的邀請，他下意識地推開了課桌，跟著那個男孩亦步亦趨地行走著。

  那個男孩在零的身邊停了下來，看了眼那張寫滿字的白紙，稚氣未脫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了君王般的暴怒，澄澈冰冷的黃金瞳閃爍著森森的光芒。

  但下一刻，他又恢復了純真的笑容，好像那憤怒的表情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男孩像個喜歡惡作劇的孩子，將那張寫滿「周軒」名字的白紙撕成一片一片的，像是天女散花一樣，撒在零的身前，隨後走到了窗邊。

  男孩輕盈地翻過了窗戶，在窗沿坐下，兩條腿放在半空中晃悠著，路明非鬼使神差地也越過窗台，坐到了他的身邊。

  路明非想來想去，糾結了好久，憋出了一句話：「Hi，我叫路明非。」

  「我叫路鳴澤。」男孩眺望著遠方，輕聲開口。

  路明非肯定自己現在一定是在做夢。

  路鳴澤他可太熟了！

  跟他睡在一個房間的表弟，身高160，體重也是160，小時候長得就胖乎乎的，勉強還能算是可愛，但現在正值青春期，長了滿臉的痤瘡，與「帥氣」一詞絲毫沾不上邊。

  路鳴澤在仕蘭中學找不到女朋友，於是不知道從哪裡抄了一大堆傷春悲秋，為賦新詞強所愁的青春傷痛短句，發在自己的QQ空間，祈禱著能有眼瞎的女孩能透過他平凡的外表，看見他那詩人般憂鬱的靈魂。

  眼前這個男孩跟路鳴澤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可以說是風牛馬不相及，一絲一毫相似的地方都找不出來。

  話說，為什麼在我的夢裡路鳴澤那個小胖子會變成清秀正太！？

  而且我不會是考試考到一半睡著了吧，我答的題是在夢裡寫的，還是在現實中寫的？

  路明非覺得有些頭痛，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那個男孩轉頭看向了路明非。

  「夕陽？伱上來啦？」

  路明非驚得差點跳下樓去！

  「夕陽的刻痕」是他刻意創建的一個QQ帳號，用來裝女生調戲思春的表弟路鳴澤，路鳴澤每次看到他上線，都會迫不及待地發來這句話：「夕陽？你上來啦？」

  「哥們，看在我上一個夢給了你三百美刀的份上，要不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路明非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並不是在做夢，這裡就是你的靈視。每個人的靈視都不一樣，但都有機會能窺視到自己的內心深處。」

  「我很開心，你在靈視中看見了我。」自稱路鳴澤的男孩笑得像個含著蜜糖的孩子。

  「不要搞笑啦！按照芬格爾師兄的說法，靈視里出現的不都是亂七八糟的線條，或者是讓人內心難過痛苦的事情嗎？我現在樂得跟朵牡丹花似的，哪裡像是在靈視的樣子？」

  「如果沒有你那個討人嫌的周軒師兄半路殺出，你現在心中的難過應該早已經逆流成河了。」

  「真是恨不得馬上就殺死他呀！」路鳴澤的表情忽然兇狠了起來。

  「喂！周軒師兄接連幾次搭救我這個廢柴師弟，救我脫離苦海，這還有錯了？恩將仇報可不提倡啊！」路明非語氣嚴肅，擺出一副想要長篇短論，講講道理的模樣。

  但路鳴澤忽然站起身，往路明非身上踹了一腳。

  「現在我討厭你坐在我身邊了。」

  路明非瞬間失去了平衡，墜落下了窗台！

  他忽然發現自己並不是坐在卡塞爾學院圖書館二樓的窗口，而是一座方尖塔的天台，底下也不是綠草如茵，而是犬牙般參差交錯的石群，撞上的唯一結果就是四分五裂，命喪黃泉。

  在半空中的路明非絕望地張牙舞爪，想要去抓住些什麼，但他能觸及到的東西只有空氣。

  他在心中向古今中外各個大神祈禱，請求他們降下神通，挽救一下自己的小命！

  這時，路明非忽然看見一團璀璨如同烈陽般的火焰，從方尖塔的天台衝出，猛地向他襲來。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那火球便狠狠地撞到了路明非的懷中。

  遭受巨大衝擊的路明非一下子意識模糊，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瞬，他看清了火球中的東西。

  那是一個渾身浴血，有著一雙猙獰恐怖黃金瞳的人。

  「周軒師兄！？」

  下一瞬，路明非便陷入了溫暖的黑暗中。

  ……

  當路明非再次醒來時，他發現有人正輕輕拍著他的臉，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

  「路明非！路明非？」

  路明非猛地從椅子上跳起，渾身直冒冷汗，他看清了身前人的面容，是楚子航。

  此時，3E考試的考場已經空空蕩蕩了，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師弟，你沒事吧？考試已經結束了，要不我送你去醫務室？」楚子航的臉上有著一絲關切。

  「考試已經結束了！？完蛋，我到底答題了沒有？」路明非驚叫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