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靈物

  季東來是這坊市裡的常客了。

  甚至於。

  在當年這坊市草創之時，他便參與其中。

  足以稱的上是一位元老級的人物。

  只不過，他懶得參與到管理當中。

  故而，知道他身份的人很少罷了。

  這一點，對於李真。

  他倒是沒有隱瞞。

  所以當李真帶著些失望的情緒再度找到他的時候。

  季東來，則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這麼些年來。

  能夠進入蓬萊島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幾乎就沒有幾個人。

  在看到島上坊市的那般雜亂世俗的模樣後，還能保持來時的期待的。

  究其原因，無外乎是夢想破滅。

  現實與想像之間的差距太過遙遠罷了。

  但季東來想說。

  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表面功夫有什麼用？

  只要作為坊市的功能俱全，能夠滿足來人的需求，這便足夠了。

  君不見

  即便蓬萊島上一切簡陋。

  但來往這裡的人，亦是絡繹不絕？

  聽著季東來這麼一番大道理。

  李真嘴角抽動。

  有心想要和他理論一下面子和里子之間的必然聯繫，

  但看看他臉上那副洋洋得意的神情。

  瞬間，便沒了那個心情。

  也就是現在關於修行的一切，都處於方興未艾的時候。

  這個所謂的蓬萊坊市，才有了繁榮的機會。

  終其原因，不過因為它是第一個出頭鳥，吃到了時代的紅利。

  但隨著時間流逝，伴隨著人們對於靈機的了解越發深入。

  對於有關修行事物的需求，越發旺盛之時。

  種種坊市，便會應運而生。

  到了那時

  如果不思改變。

  先發優勢，可就不一定還能保持的住了。

  但這些和自己又沒什麼關係。

  李真又不是利益相關，所以便懶得多嘴。

  只是吹了吹杯盞中茶水上的浮沫，抬眸說道：

  「查過消息了！」

  「我要找的東西，可有眉目？」

  作為這坊市裡的原始股東之一。

  季東來，自然有著某些特權。

  比如說，有權查看海外有關修行事物消息的匯總。

  而本著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原則。

  李真便拜託他去查查海外有沒有什麼關於天材地寶、靈根妙藥之類的東西存在。

  只是當聽到李真說出如此言語的時候。

  季東來滋溜了一口茶水，朝李真淡淡一笑。

  「有是有！」

  「但是，想要得到更為準確的消息有些難處。」

  季東來緩緩解釋道：

  「坊市自有坊市的規則，即便是我也不能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所以嘛，你懂得的」

  說著，他緩緩的笑笑。

  李真：

  你說什麼，貧道不懂。

  於是乎。

  此間的空氣，就在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一旁正小口小口吃著與茶水一同上來糕點的風月夢。

  此時，似也察覺到有些氣氛不對。

  像是正在啃食堅果的倉鼠一般茫然的抬起頭。

  看看李真，再看看季東來。

  兩人卻誰也不曾言語。

  李真默默喝著茶。

  心裡微詞這玩意苦了吧唧的，而且茶沫子太多。

  終究，是不如他的菊花茶好喝。

  而季東來則是笑吟吟的打量著他。

  大有一副勝券在握，吃定了李真的意思。

  可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

  李真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甚至都懶得抬頭看他，只是一杯又一杯愜意的喝著茶水。

  就連茶壺中的水，都已經添了又添。

  這般場景。

  可就讓季東來有些繃不住了。

  兩人認識這麼多年。

  除了在大黑山看熱鬧的那一回外。

  好不容易占據一次上風，準備壓壓這小子猖狂的氣焰。

  但誰知道

  魚餌是撒下了。

  可這魚兒，卻是不上鉤。

  這算什麼事？

  「你」

  「就沒什麼想法？」

  季東來有些破防了。

  把手裡的茶杯往桌子上一碰，雙手撐著桌面看向李真。

  「你又是什麼想法？」

  相較於有些氣惱的季東來，李真則是顯得風輕雲淡的多。

  他緩緩轉動著手裡素色的杯盞。

  抬眸，輕聲一語。

  世間沒有白吃的午餐。

  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要付出什麼。

  這道理，李真懂。

  而且，懂得不能再懂。

  即便他與季東來兩人是相識將近百餘年的交情。

  但也不意味著，李真就會心安理得的白嫖季東來。

  這事若做了，就不夠朋友了。

  「坊里尋常的消息我自是隨便看，無需代價。」

  「但你小子要的可不是什麼普通消息，即便是我也不是輕易能看的。」

  「哦？」

  李真手上的動作一滯。

  抬起頭，眉頭輕皺：

  「代價很大？」

  「這個嘛」

  季東來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的說道：

  「倒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大。」

  「老夫每年有一個查看坊內保密等級最高消息的機會，今年的正好沒用。」

  「你若想要的話，老夫倒是可以幫你。」

  「至於代價不代價的，以咱們之間的交情還用說這個？」

  李真淡淡瞅了他一眼。

  這又不是伱剛才拿腔作調的時候了？

  「你還是不要喘氣，把下面半句話一起說出的好。」

  「貧道無功不受祿，可不敢白拿你的。」

  他擺擺手，表示不上這老小子的當。

  「那老夫可就說了啊！」

  季東來搓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一個消息，外加老夫親自將你要的東西給你取回來。」

  「換你幫老夫出手一次，怎麼樣？」

  出手一次？

  李真有些玩味的看向季東來。

  這一點，卻是他不曾想到的。

  難倒，這老小子這些年在海外結了什麼仇家？

  自己實力不夠，打不過人家。

  所以就想讓自己幫他報仇？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只能答應就是了。

  誰讓他眼下里需要這東西呢。

  畢竟，如果不用遭雷劈就能突破眼下關隘的話。

  誰又願意遭這個罪呢？

  雖然知道希望不大。

  但李真還是要最後掙扎一下。

  萬一，就成了呢。

  誰也說之不定。

  「好！」

  「貧道答應了。」

  李真緩緩頷首，鄭重的說道：

  「不過，貧道可不會做什麼殘害無辜的事情。」

  「放心，放心。」

  季東來見李真終於鬆了口，臉上也露出一抹計策得逞的竊喜。

  又聽聞他這樣的話語，便連連擺手道：

  「老夫盯上一個孽畜很久了，只是這傢伙善於逃遁，老夫一人阻攔不急，屢屢讓其逃脫。」

  「眼下有你加入，料想這孽畜定逃不過你我二人的手掌心。」

  「這樣嗎」

  李真臉上里閃過一道思索神情。

  略一沉吟，便道：

  「什麼時候準備好了，便來喚我就是。」

  來之前便聽說海外多靈獸。

  早就想見識見識，卻一直沒顧得上。

  眼下里，倒是來了個機會。

  那就去看看吧。

  心裡這樣想著。

  又見季東來此時像是老狐狸一般笑著，說道：

  「不急，不急。」

  「算算時日，那孽畜還有個三五年光景，才會出現。」

  李真點點頭，沒在說話。

  而是轉身看著一旁嘴角帶著糕點殘渣的小月夢，笑問道：

  「吃好了沒？」

  「吃好了，咱們就走了。」

  風月夢趕忙擦擦嘴，站起身來。

  乖巧的和季東來告別，隨著李真緩緩離去。

  秩序有著屬於秩序的安寧。

  而混亂。

  自然也就有著屬於混亂的便利。

  眾所周知。

  李大道長近來有一個願望。

  那就是，希望四海之內皆有屬於他的家。

  而作為當前天下，可能是第一座屬於修行人士的坊市里。

  怎麼又能沒有屬於他李大道長的一席之地呢？

  所以在這裡買個房子，安個家。

  再理所當然不過了吧。

  然而這一次。

  雖然同樣沒有花錢。

  但得到的院子嘛，也有些特殊。

  這個院子有些大，也具備一種天然風光的美

  吹不下去了。

  簡單來說，就是季東來利用他的特權。

  在這個不屬於世俗秩序管轄的島嶼上，劃給了他一片土地。

  一片依山傍海，附帶有青青竹林的土地。

  只是，一切都屬於尚未開發的原始狀態罷了。

  不過這也難不倒李真。

  興許對於別人來說，還需要請人來修建。

  但對於他而言，卻也不過是幾道術法的功夫。

  地動術平整土地、夯實地基。

  化泥為石，修建牆壁。

  至於屋頂那就更簡單了。

  催生樹木，它自己便會長成李真想要的模樣。

  最後再圍上一圈籬笆。

  一個簡約而樸素的院子，便從有至無的出現了。

  「怎麼樣？」

  「我這手藝還成吧！」

  拍拍手，對一旁看新奇的季東來說道。

  卻見他臉上神色轉了三轉。

  最後嘟囔著道了句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小月夢有些不解。

  「季爺爺不是說他空閒的很，要和李爺爺你一起修房子嗎。」

  「怎麼現在」

  「誰知道呢。」

  李真嘴角帶著一抹笑意，隨意說道：

  「興許是家裡出事了吧。」

  風月夢：？？？

  哄小孩呢是吧！

  卻也沒再多問。

  只是心底，大抵的有了個猜測。

  興許、大概、可能

  是季爺爺看到李爺爺的神奇手段。

  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有些羞愧的走了？

  嗯！

  肯定是這樣。

  小人的心裡對自己的想法給予了肯定。

  卻沒發現，在不知不覺當中。

  李真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變得越來越高大。

  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

  似乎

  已經漸漸超越了那至今已經逐漸變得模糊的兩道身影。

  李真不懂得讀心術，所以他看不透小姑娘內心的想法。

  此時的他看著自己的傑作，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

  沒什麼良心不安。

  也沒什麼拿的燙手。

  這同樣，屬於他出手一次的交換在內。

  或許在別人看來，僅僅用一次出手的機會就換來這些，肯定是賺了。

  可對李真而言，誰虧誰賺。

  這還真不好說。

  而他眼下唯一希望的，就是季東來的要求當真如他所說的一樣。

  只是出手一次，沒有什麼其它的么蛾子。

  不然的話

  那可就有的說叨了。

  心裡笑笑，不再去想這事。

  轉過頭來打量著眼前這個自己可能要住上許久的小院。

  想了想，還是在外圍的竹林里布置下了陣法。

  雖然蓬萊島地處隱秘，但知道位置的人也不少。

  整個島上說是魚龍混雜也不為過。

  保不齊哪天，就有人沒事幹轉悠到他這裡。

  為了自己往後的生活不被打擾。

  弄個陣法阻攔一下，會少很多麻煩。

  當然了，只是阻攔。

  一個簡單的迷陣，足夠了。

  做完了這一切。

  又安頓好了小月夢。

  李真這才坐在剛長好的躺椅上。

  乘著涼，默默想著。

  「現在，就等季東來拿來我想要的東西了。」

  他準備再做最後一次嘗試。

  如果不成的話。

  那就不成吧。

  匆匆離開的季東來時不時的回頭看看李真院子所在的方向。

  心裡有些彆扭。

  又有些臊得慌。

  明明這小子是自己的年輕後輩。

  明明從練武那時候算起，自己修行的日子都快抵的上兩個這小子。

  但兩人間的差距

  卻是正好反過來。

  你說這，氣人不氣人。

  但在經過最初的躁動後，季東來也漸漸平靜下來。

  人比人氣死人！

  他早就看出來這小子是個怪胎。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和他比較，自己找罪受呢？

  想想外界那些絕大多數不如自己的人。

  季東來覺得自己又行了。

  瞬間精神抖擻。

  架船出了蓬萊島，一路西去。

  他準備先去把李真這小子要的東西拿回來。

  天材地寶嘛！

  在中土可能稀奇的很。

  但在眼下的海外

  這玩意，還真就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一來地廣人稀，修者少。

  二來就是不知道怎麼用。

  不清楚底細的東西，誰敢往嘴裡丟？

  能在海外廝混的人們都精明的很。

  唯有確定了價值的東西，才值得他們去追逐。

  至於其它，還是等等看吧。

  看有沒有敢於嘗百草的神農。

  所以在眼下的海外，誰掌握那些靈物不是關鍵。

  關鍵的是，誰能掌握用法！

  恰巧，季東來有幸就是那一小撮的知情人。

  而他眼下要去的地方。

  並不是和李真所說的未知靈物生長之地。

  而是屬於蓬萊坊市自家的一處秘地，裡面產出一種能夠提升修為的異果。

  這是屬於他們這些最初建立坊市之人的福利。

  他所需要的，只是抵達、摘下。

  然後，就能換來李真的一次出手。

  「任你小子奸猾似鬼！」

  「但這一場，還是老夫賺了！」

  穿行於怒海波濤之上，季東來嘴邊勾勒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