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有狐向學
輕皺著眉頭。
李真從一攤碎糊糊的東西里，挑出了一本書籍模樣的東西。
「嘖～」
「這字，可真難看。」
不無嫌棄的打量了下封面上狗爬也似的字跡。
勉強辨認出所書的內容：
《血神日誌》
貌似
是一本日記？
但正經人誰寫日記啊。
不正經人寫出來的肯定也是不正經的日記。
這麼一來，李真倒是有了些興趣。
不過也沒著急查看。
隨手扔在一邊散散味道。
與此同時。
土地開闔，將一切異樣吞沒。
仿佛這裡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打量著眼前一切，滿意的點了點頭。
李真這才邁步向前。
緣分將他再度帶來此處。
既然如此，那就進去看看好了。
這是當年第一次去天山路上遇到的那處供奉著狐狸仙官泥塑破廟。
這麼些年過去了。
破廟變得越發破敗。
可貌似，香火卻不見衰減。
反而，越來越旺盛了。
似乎，也完全成為了狐狸們的樂園。
當年僅僅有一大三小四隻的小小狐狸們。
現在已經成群結隊。
嬉鬧玩耍在荒無人煙的破廟裡。
見到李真的到來，那些狐狸們也絲毫不害怕躲藏。
反而吱吱叫著，圍攏在李真的身邊。
人立而起，一雙小爪子不斷上下搖晃。
這般嫻熟模樣，一看就是慣犯了。
這不禁讓李真有些尷尬。
他李大真人出門，向來是衣袖空空。
別說食物了，就連銀錢都不帶。
現在想要打發這些小東西，可就不好辦了。
想了想。
他臉上生出一抹笑容，有了主意。
探手在空中輕輕一抓，繼而灑落星光點點。
逐一沒入這些小狐狸的身體當中。
看著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定住一片的身影。
李真呵呵笑著，從它們的圍繞當中略過。
也不是什麼珍惜的東西。
不過是眼下天地間濃郁的靈機罷了。
被他借花獻佛，送給了它們。
不過。
也就是現在了。
若換了從前
李真輕輕搖了搖頭，不說也罷。
旋而視線往裡探索。
略過一尊半倒在雜草堆里的香火銅爐。
目光，對視上了那一隻白狐。
恍若一隻大狗般。
蹲在廟宇前石階上、
頸脖間蓬鬆而順長的毛髮，伴隨著微風不斷飄舞。
露出一個有些破舊的小小木牌。
李真看它。
它也在看著李真。
「這些」
「都是你的後代？」
李真看著它，有些好奇的問道。
雖然這樣說，但他感覺有點不太像。
這群狐狸裡面。
貌似
沒有一個白毛的。
似乎是因為李真這個問題有些冒昧。
又或許，是時間過得太久。
它早已經忘記了李真是誰。
它歪著頭，一雙好看的狐狸眼睛裡閃過一絲人性化的思索。
然後，頭也不回的跑進了廟宇深處。
李真愣了下。
揮手喚出水鏡，看了看自己的臉。
「也沒什麼變化啊？」
都說一回生、二回熟。
眼下著都是熟人了。
見了面不打招呼便罷。
轉頭就跑是個什麼意思？
貧道有那麼可怕嗎！
心好累
算了，走吧。
還是回天山上，好好整理自己度過這修行以來第一劫的收穫吧。
就在剛才他好心幫忙。
讓那莊瑀與風沖之間，延綿兩代的恩怨煙消雲散之後。
回過頭在看。
才發現不知在何時。
自己丹田道基上那株幼苗，已經繁花落盡。
締結出，一顆黑白二色的果實。
小小的，還有點可愛。
同時間還隱隱有一種明悟升上心頭。
他這一劫，算是安然度過了。
但
貌似還不是結束。
想要果實成熟，神通落地。
想要在修行上更上一層樓，成就法身。
接下來，還會有劫難隨之而來。
只是何時來，如何來。
這亦是未知數。
聽起來似乎是個麻煩。
但李真從不為這種摸不著頭腦的事情擔憂。
不來則安。
來則渡。
便是如此簡單。
想著，轉身邁步正欲離去。
忽然間。
卻有一道迅捷的身影。
在空中划過一道白光，從身後躥出。
伴隨著噗通、噗通兩聲動靜。
兩件東西被丟落在李真身前。
一本字跡模糊的破書。
依稀可見《聲韻解》。
貌似，是本幼兒啟蒙讀物。
另一樣，則是一團黑乎乎的鐵塊。
上面遍布著蜂窩般的細密小孔，看著有些滲人。
但李真的眼中，卻流轉著一抹奇異神色。
這石頭
有點東西，不像凡物。
雖然有些好奇，不過李真也沒有著急上手研究。
眼神里，帶著點疑惑神色的看向攔在自己身前的那隻白狐。
只見：
它伸出有些粉嫩的爪子，在那本書上點了點。
隨即，指向了那群此時依舊暈暈乎乎的小狐狸。
然後又將地上的鐵塊扒拉到李真的身邊。
做完這一切，它人立而起、拱手作揖。
見到這一幕，李真恍然。
難怪那些小狐狸們會這樣做。
原來是有樣學樣。
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不過
看著白狐的一番動作。
李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有些意外的說道：
「你是想～」
「讓貧道教這些小狐狸們讀書識字，對否？」
「吱吱！「
白狐輕聲叫著，連連點頭。
聲音有些軟軟的，一下子就叫到了李真的心上。
誰能拒絕一隻軟乎乎的、毛絨絨的，叫聲嬌滴滴的
漂亮白狐狸呢！
就連帝辛這樣的人皇，都栽倒在了這個上面。
它李真又何德何能，能夠免疫。
所以說。
在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番後。
李真便迎著白狐期待的神色，欣然答應了下來。
「好啊！」
在哪修行不是修行。
垂象樓里是，天山上是。
在這破舊的廟宇里，自然同樣也是。
至於，被他放在天山上的二青和煤球。
嗯
李真只能說。
溫室里養不出雄鷹。
它們，顯然也是需要歷練來獲得成長的。
而總跟在貧道身邊，這算什麼鍛鍊。
正好，天山上有個脾氣不好的，年紀又大的，還喜歡裝嫩的女人。
和她相處，就是一種難得的歷練。
想來等到下次相見的時候。
它們，一定會有長足的長進的。
就這樣想著。
李真轉身，打量向身後的破廟。
忽然間又有些犯難。
這地方！
真能住人？
事實證明。
只要思想不出問題。
人總能在看起來不合適的地方。
尋找到，一個合適的安身之處。
破廟的規模不小。
除了前殿供香客來上香供奉之外。
還有後殿。
是供看守廟宇的廟祝居住之所。
只是這麼些年頭過去無人居住，難免破敗。
再加上時不時有附近的村民來這裡打打秋風，就更顯得殘破、
李真收拾了好幾天。
拆拆補補，各種修建。
才勉強拼湊出一個可以住人的地方。
剩下的
慢慢來吧。
看樣子，他好像要在這裡住很長一段時間的樣子。
其實仔細回想一番。
這種親自建造居所的過程，也是他漫長人生里的頭一遭。
也算是個
比較新奇的經歷？
給自己找尋出一個理由。
李真心安理得的待在了這破廟裡。
哦，不對。
他順手還把廟宇的前殿修繕了一番。
將曾今字跡斑駁的牌匾重新掛了上去。
只是碧霞元君的碧霞二字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無法辨認。
只餘下了「元君」二字。
好在元君廟聽來也不錯，李真索性就將錯就錯。
景明三十二年。
曾經破敗空曠而顯得多少有幾分滲人的殿宇。
現在少了幾分破敗，空曠依舊。
但那種滲人的感覺，卻是又甚了幾分。
每每在夜半時分。
殿宇里就會傳來悠悠讀書聲。
與之附和的。
則是一陣陣此起彼伏、抑揚頓挫的吱吱聲。
就像是
就像是真的有一群好學的學生。
在伴隨著夫子的教導，認真學習。
曾有大膽的遊俠兒和好友打賭，欲要夜宿元君廟。
但在宿醉之後，搖搖晃晃的闖入大殿。
卻在一片詭異寂靜中。
看到無數雙漂浮在半空的青幽鬼火。
順時間，酒醒人驚。
大喊著有鬼，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元君廟。
事後逢人便說，元君廟有鬼神居。
本以為此事過後。
廟宇里的香火會一落千丈。
沒想到的是，反而還旺盛了幾分。
有不少人從遠處慕名而來，只為親眼見證一番這般離奇所說。
只可惜，俱都一無所獲。
因為李真把晚修，換成了早讀。
畢竟在不能占用白天正常營業的的情況下。
這已然，是最合適的選擇。
至於小狐狸們又少了些許睡眠，要不得不早起的事情。
李真只能坐在後院古老的銀杏樹下，砥礪著手裡的鐵塊，慢悠悠說道：
「哪有上學不早起的？」
一旁的白狐，欣然點頭。
反正，它又不用上學。
而正當它看著在草地上哈呼打哈欠的小狐狸們，有些幸災樂禍的時候。
「嘭～」
腦門忽然一痛。
茫然而委屈的看向李真。
卻只聽到有些戲謔的一語，響起在耳邊：
「小白啊！」
「這都多久了，你怎麼還不會說話呢？」
「吱吱，吱吱吱」
白狐連蹦帶跳，有些著急的和他爭辯。
「什麼？「
「伱說動物學不會人說話！「
「我和你說，曾經有一頭蠢牛，它」
白狐眨了眨眼。
像是在在說，我還小別騙我。
李真板正神色，一本正經的說道：
「貧道怎麼會騙人狐呢。」
白狐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心裡，似乎多了些說不上的東西。
看著陷入思考人生情景當中的白狐，李真嘿嘿笑了聲。
也不再刺激它，低下頭忙碌自己的事情。
他李大道長好歹也是個正兒八經的修行者。
然而這麼些年過去了。
就連闖蕩江湖，有些名氣的江湖客再窮也要有一把寶劍配身。
可回過頭來再看他。
嘖嘖～
那是叫一個寒酸呦。
什麼兩袖清風、身無外物。
一雙肉掌闖天下。
簡直就是對他最好的寫照。
之前是沒條件，也沒個方法。
但近來，伴隨著他修為又有了些長進。
恰巧，拜白狐的福氣。
又得了一塊能夠吞吐、流通、儲存靈機的奇鐵。
嘗試給自己打造一柄法器的想法。
便在李真的腦海里，生根發芽。
於是乎。
就有了眼下的動作。
手持著那怪鐵石，貫通真元。
在一呼一吸的上下摩擦間。
有絲絲縷縷的靈機，伴隨著外殼的消磨。
一點點的，漸漸沒入其中。
這註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也會是一個，充滿未知的過程。
李真不知道最終呈現在他手裡時，這塊鐵石會變成什麼。
一柄劍、一把刀
甚至於是，一根針？
一切皆有可能。
而他，沒有個想法。
只是順著自己的感覺來。
感覺對了，那便是最適合自己的選擇。
李真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叫做煉器。
但畢竟他做不到口噴火焰，溶石斷金。
這樣的方法，也只是他一家之言。
但管他呢。
只要日後煉出來了。
又有誰敢不承認呢？
不承認，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這樣戲謔的想著，李真漸漸在砥礪的過程中消去雜念，不做它想。
景明三十三年。
在血神教神龍無首之後。
崑崙山至天山一代的武林、宗教勢力陷入了無比的混亂當中。
每一個宗教都想要占據全部的信仰。
而每一個沒有機緣進入先天宮，卻又渴望更近一步的武人。
無不紛紛加入宗教當中，成為爪牙。
所為的，則是另一種向上的希望。
而在這兩年當中。
天下的、江湖的變化，同樣快到讓人目不暇接。
大周皇帝於景明三十二年。
正式撤銷了對於佛門的禁令，允許其在中原興建寺廟，傳播信仰。
而伴隨著佛門的進入。
以及，更加先進的香火利用手段湧入中原。
武道、信仰，開始以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速度融合、發展。
不過短短兩年時間。
江湖至強，武道宗師的說法。
就已然，成為了過去式。
取而代之的強者境界：
佛門稱金身，道家名法相。
以香火信仰混合武道意志鑄就。
超脫人身，顯化於世，擁有超乎尋常之偉力。
而判斷這類人強弱最直接的方式。
就是查看其顯化法相的高度。
從尺到丈。
法相越高，實力越強。
這已然成為而今江湖武林人士心中的鐵律。
這些事情，李真並不知情。
只不過
「最近，怎麼周圍變得越來越吵鬧了？」
正在帶著小狐狸們搖頭晃腦讀書的李真，忽然皺了下眉頭。
視線遠眺，看向殿外遠方。
有點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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