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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通一道,悄悄觀經百年成天仙 - 第153章 故人新廟字體大小: A+
     
      第153章 故人新廟

      月明風清,天高氣爽。

      李真坐在垂象樓院中的大樹下。

      聽著風吹樹葉的梭梭聲,無有睡意。

      通俗點來說,他失眠了。

      但不應該。

      按道理里來講,修行到了他這般境界。

      心神穩固,往往都是一覺到天明。

      而且,通常還不會做夢。

      然而方才的李真,就是被一場噩夢驚醒。

      過後,再也睡不著。

      夢裡一片空曠,不見天日。

      只有洪水退去的一片淤泥澤國,滿是污濁。

      更有數不盡的森然白骨以種種怪譎奇詭的方式,雙手向上虛握著,面向蒼天。

      他們在掙扎,在嘶吼。

      仿佛在質問李真,為何不來救他們。

      「難道真有冤魂纏上貧道了?」

      「也不應該啊,那有這麼快。」

      李真嘴裡嘀咕著,神色有些莫名。

      搖動著身下的躺椅。

      看著格外通透且清晰的群星與明月。

      感知著瀰漫在身邊分外活躍且充沛的靈機。

      無由來的,嘆了口氣。

      其實

      他大抵也能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夢,會睡不著覺。

      說到底,其實也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

      這些年,他看似無為而不爭。

      在知道的人面前,擺出一副什麼也不在乎的模樣。

      然而,事實真能如此?

      他李真也真的能什麼都完全不在乎?

      不可能的。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也就不是他了。

      所以,他在想前些日子連綿的暴雨,在想被洪水淹沒家園的災民。

      同樣,也在想決堤的渾河又將帶來怎樣的危害。

      而修行者尋常不做夢。

      凡所夢,必有兆。

      他在想,或許他夢中所見景象。

      便是當洪水退去過後,顯露在世人面前的慘狀?

      這般思索著,李真便有些不忍的閉上了眼。

      靈機、靈機。

      有些東西並不是說一句沒有關係,便可以撇開一切的。

      既承靈機,既從此番動盪中受益。

      那便要承一份因,擔一份果。

      逃不掉,走不開。

      所以,從前幾日雨停了之後。

      李真的一身真元便隱隱生了異動。

      就連道基幼苗上的那朵小花,也在微微顫動。

      而不止是這些。

      異動的,還有他往日那一顆平靜的心。

      「修行的劫嗎?「

      李真似乎有些懂了。

      遠方噠噠腳步響動。

      從山外覓食歸來的二青湊了過來。

      見到李真,它有些好奇的問:

      「老爺,你今天怎麼不睡覺?」

      李真隨意回它:

      「心煩,睡不著。」

      「為什麼心煩?」

      牛頭越湊越近,一雙水光瀲灩的大眼睛裡滿是疑惑。

      「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我怎麼會懂呢!」

      蹭!

      李真坐了起來,目光冷冷的看著它。

      二青被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步子。

      埋下頭,小聲嘟囔:

      「不說就不說嘛」

      「惡狠狠的,嚇死個牛。」

      李真翻了個白眼。

      自從會說話之後。

      這死牛一天天的好奇心越來越旺盛,什麼都要問一嘴。

      豈不聞好奇心害死牛。

      總有一天,它得在這上面吃個大教訓。

      瞪了它一眼,李真復而又躺了下來。

      搖晃著蒲扇吹著涼風,目光望著天幕下的遠方。

      似在和二青言說,又似在自言自語:

      「心煩啊~」

      「心煩就是心裏面藏著大事情,一時間無法做出決定。」

      「大事情,多大?」

      「很大。」

      「很大是多大!「

      李真抬手在二青頭上敲了一下。

      「這個說了,伱也不懂。「

      又來

      二青有點委屈。

      心那么小,事情那麼大。

      心裏面又怎麼能藏的下呢?

      老爺真是個神奇的人。

      不像它。

      心小到連那隻該死的大雕都藏不下。

      「二青。」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

      久到昏昏沉沉,快要睡過去的二青忽然聽到李真在叫它。

      「老爺,我在。」

      「你說,要是這樣的煩心事放在你面前,你會怎麼辦?」

      李真看著天穹,隨意問道這隻愚蠢的青牛。

      聽著他這般話語,二青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它咬著牙,惡狠狠道:

      「要是那隻該死的雕出現在我的面前,管它煩不煩心,俺一定要在它身上撞出兩個大窟窿。」

      聞言,李真愣了下。

      莽著來嗎

      倒也是個辦法。

      李真微微頷首,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忽然發現,最近的自己有點瞻前顧後。

      似乎,有些被突然到來的靈機動盪給嚇到了。

      失去了往日的平常心。

      是啊!

      就算將來世界變的再怎樣又能如何。

      眼前的事情就擺在眼前,總歸要解決的。

      既然逃避不了。

      又何必去想太多無用的東西呢。

      正如他之前想的那般。

      做了,無論做多少,總要比沒做的好。

      思緒理順了,心結解開了。

      這煩心事也就變得不再煩心。

      李真帶著臉上一抹抹不散的笑意,翻了個身。

      沒過片刻,睡了過去。

      漸漸的,有鼾聲傳來。

      只剩下二青在一旁,滿臉鬱悶。

      你把我叫醒就幹了個這!

      然後,自己就睡過去了?

      人否?

      第二日。

      在屋外睡了一晚的李真伸了個懶腰。

      雷打不動的打了一遍太極拳。

      然後去田間專門劃分出來的一小塊菜園子裡摘了幾根靈機黃瓜,又沏了一壺菊花茶。

      坐在荷池邊的亭子裡,翻找出以前剩下的玉石。

      真元吞吐,在指尖化作銳利的刻刀。

      手指跳動間,便有玉屑紛飛。

      煤球在他腳下抓著褲腳撕咬。

      忽地,來了精神。

      它不是第一次見李真做這種事情。

      每一次完成之後,都會把貓嚇得不輕。

      但狸奴頑皮天性難改。

      即便是這樣,它也記吃不記打。

      「別鬧。」

      「一邊玩去。」

      李真不想搭理它。

      這煤球,忒煩人。

      世上哪裡有都是五六歲的貓了,怎麼還像剛出生一樣的頑皮好動呢。

      說出去,讓人笑話。

      所以,他就朝一旁正準備偷偷溜出去的二青喊道:

      「二青,給我看好你的貓!」

      「老爺,是你的貓。」

      它眨巴了下眼睛,一板一眼的說道。

      李真長吸了一口氣。

      貧道忍

      忍不了了。

      於是,他就抓起煤球的後脖頸。

      朝外面扔了過去,穩穩噹噹的落在了二青的脖子上。

      世界,終於清淨了。

      低下頭,忙碌自己的事情。

      以前出門的時候,垂象樓里有自然看著。

      但現在嘛

      只能自己來了。

      好在也不用花錢請個人看門什麼的。

      李大道長,自有妙計。

      便是陣法。

      一個雲霧困陣,將垂象樓隱沒。

      一個由新參悟出來的「鎮」字符,構成的困陣。

      經過他多年研究「鎮」字符既能安定心神。

      同時,又具極大的鎮壓之力。

      可以從精神層面,威懾一個人。

      構成陣法之後,更是將這種共用百十倍的放大。

      即便是大宗師心懷不軌,闖入了陣中。

      也保管叫他,有來無回。

      至於說,可不可能會有誤傷?

      笑話。

      能知道垂象樓的人,都知道這裡住著他李大道長。

      而不知道垂象樓的,又怎麼會「無意」闖入呢。

      所以,這是一個偽命題。

      李真一點也不擔心。

      將玉符埋在院中角落。

      真元一激,白霧自現。

      暗道一聲幸虧經過這一場暴雨之後,天地靈機陡然活躍起來。

      不然的話,光靠一個聚靈陣的話。

      可支撐不起這兩個陣法的消耗,需要他隔三差五補充真元才行。

      不過現在,那又是另外一種光景。

      出了門。

      二青已經在道路盡頭等著他。

      煤球此時似乎也是消耗完了精力,靜靜的趴在它的頭上。

      只是那一雙四處打量眸子裡所透露出來的滿滿新奇味道。

      卻是,暴露了這小東西此時並不平靜的內心。

      見到李真走近,還張牙舞爪的示威了一番。

      似乎,對他剛才把它丟出去的行為十分不滿。

      李真這一次沒搭理它。

      只是在當初自然掛著的那個牌子下面,又齊整的掛了一個。

      拍拍手,打量著自己的傑作。

      滿意的點點頭。

      「老爺,上面寫了什麼?」

      二青有點好奇。

      它會說話,但不識字。

      「呵呵。」

      「讓你沒事多讀點書,現在後悔了吧!」

      李真瞥了它一眼,冷嘲熱諷。

      卻也沒拒絕給它念一念:

      「儒生與狗,不得入內。」

      「還有呢。」

      「有事外出,擅闖自負。」

      「什麼意思。」

      「說了你也不懂。」

      李真打趣笑著。

      從一臉鬱悶的二青身邊走過。

      慢慢悠悠,下了仙茗。

      身後。

      一隻青牛亦步亦趨。

      碩大的牛頭上,一個小東西向前揮舞著爪子。

      像是一個出征的大將軍。

      威風凜凜。

      李真是要出京城走一趟的。

      躺了這麼些年,也是該活動活動筋骨。

      只不過,他沒有第一時間離去。

      而是悄然的來到城裡的永安坊,找到了當年的龍王廟。

      想想,已經有一段頗為漫長的時間沒有再來了。

      不過這間當初簡陋的廟宇,非但沒有破敗下去。

      反而還變得越來越旺盛。

      李真到來的時候,龍王廟似乎剛完成了新一輪的建設。

      人們正放著鞭炮,將新塑的神像請回廟宇中。

      李真一瞧。

      嚯!

      還鎏金了。

      這些年,余公公的檔次可是越來越高了。

      聽四周的人說,之所以有這樣的變化。

      是因為在之前暴雨的時候,京城大部分坊市都被排水不及時的積水淹沒。

      但偏偏的,永安坊沒有遭這一劫。

      住在這裡的百姓,就連家裡的院子都沒被淹過。

      但離奇的是,反而龍王廟被暴雨沖塌。

      大雨停歇之後,人們紛紛覺得是龍王爺顯靈。

      為了庇護他們這些信眾,竟然連自己都的廟宇都來不及護持。

      於是乎

      便有了這一次規模更大,檔次更高的重建。

      「這是第幾次了都?」

      「難不成,余公公你還真有在天之靈。」

      李真撓了撓頭。

      看向在瀰漫煙火中,面容模糊不清的龍王爺塑像。

      時間過去的太久,久到李真已經忘卻了曾經的余公公長什麼樣子。

      眼下看著那龍王爺塑像,威嚴中帶著幾分霸氣的模樣。

      心裡莫名中有種感覺。

      也許,余公公他真就長這樣?

      「離譜,離譜。」

      輕輕搖頭,將這般荒謬的想法從腦海中祛除。

      既然已故之人安好,廟宇無恙。

      那李真也不準備多干涉什麼。

      只是在轉身要離去是,迎面撞上了一張胖臉。

      「道長,道長。」

      「這是我從龍王爺求來的靈符,保人安康、祛除邪祟,靈驗的很嘞。」

      李真打量著眼前廟祝打扮的人,感覺有些眼熟。

      片刻之後,他有些想起來了。

      這人和當初龍王廟裡的那個死要錢的老廟祝長的有幾分相似。

      想來,應該是他的後人了吧。

      便連愛錢的樣子,都是如出一轍。

      只不過後者比前者看起來,就圓滑很多。

      如此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他輕笑著拒絕:

      「貧道可沒錢買你的靈符。」

      卻見,那胖廟祝神色一凜:

      「道長什麼話!」

      「這靈符不收錢。」

      「哦?」

      李真有些意外,但看著他不像作偽的模樣。

      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那貧道便收下了。」

      「龍王爺會保佑您的。」

      胖廟祝見李真收下,便也沒有糾纏。

      轉而帶著一副笑臉,迎向了下一位。

      「這位小姐,龍王爺的靈符,來一張」

      看著他像是凡俗小販一樣推銷自己的靈符,李真笑了笑。

      牽起一旁看熱鬧的二青,緩緩離去。

      「老爺,這符~」

      它欲言又止。

      「符怎麼了?」

      李真將這迭成三角形,繪著莫名水波龍紋的符揣入懷中,隨口問道。

      「俺嘴笨,說不上來。」

      「但總感覺有點不對勁的地方。」

      「哼~」

      李真敲了敲它的頭。

      「這話還用你說。」

      「貧道自然知道,趕你的路就是。」

      二青無由來遭了揍,有些冤枉。

      但誰讓人家是老爺呢,沒法反抗。

      俺老牛的命,苦啊

      它在心裡為自己叫屈。

      沒見到,上面有一隻旁觀了一切的狸奴。

      正舉著自己的小爪子,上下舞動、躍躍欲試。

      李真見了,也不阻止。

      只是有些莫名的看著從身邊划過的巨大城門樓。

      「第三次離開了啊。」

      「就也不知道,等到下次回來的時候,這裡還姓不姓周了」

      嘴裡嘀咕。

      逆著無數逃難到京城裡的人流,出了城。

      夕陽西下。

      擁堵推攘進城者,眾。

      而一人獨行,面對夕陽逆行者。

      唯此一人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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