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八地界,指的便是蜀國北部邊境,臨近元蒙。
那裡是邊境所在,雖有天險遮掩,但在葛相在世之時,也頗多戒備,修建了許多城牆,而關隘共計有八處。
這八處地方,其周邊所在,俱都統稱為蜀八地界,向來泛指蜀國北部的大片地域。
這一行人,提到了蜀八地界的人,莫非是從被蜀國北方的人劫殺過?
按說這裡雖是蜀國中部偏北,但是距離北方還有較遠的一段距離,看這些人的傷勢,卻也不像是受傷已久的樣子。
清原偏頭看向古蒼。
古蒼也聽見了這話,撓著頭,迷茫道:「難道走偏了?偏向北邊?」
「偏了?」清原怔了怔,他近些日子沉浸於修行當中,其實也不免被魔域一事所驚,時常沉思,而這趕路一事,向來是交由古蒼。
這一路往西行,怎麼會偏北?
古蒼想了想,說道:「是往西邊直行的,沒錯呀……」
清原微微擺手,說道:「上去問一問,也就清楚了,此外,他們手中還有不少淮陰草,充當傷藥用了,著實暴殄天物。」
「什麼是淮陰草?」
「淮陰草之事,待會兒再說,先問個清楚。」
……
這一行人行走緩慢,氣勢萎靡。
忽地,便聽前方傳來一道聲音。
這群人顯然經過一場惡鬥,此時隱約已有了草木皆兵之意,當即慌忙拔出刀劍,列陣起來,神色嚴肅。
清原見狀,略有讚賞,心道:「倒也不是烏合之眾。」
他與古蒼行近前來,頓時讓這些人更為驚訝而戒備。
約莫是古蒼的身子比之於常人更顯高大,令人心驚。
「又是北方來人?」
領頭之人面色微變。
北方元蒙乃是草原部族,身材大多壯碩,而蜀八地界臨近元蒙,一方水土一方人,也一樣是比常人更為魁梧許多。
但像是這種幾乎將近一層樓那般高的,著實罕見,目測估量,只怕高有八尺許。
「諸位不必緊張,我二人是從南安方向來的。」
清原說道:「南安與梁國交界,戰亂一起,民不聊生,所以我二人是要往北,避開戰亂。」
領頭之人仍有幾分疑慮,掃過幾眼,但也大約是相信了這番話,抬了抬手,讓手下人收回兵器,但依然還有幾位,兵器雖已入鞘,可手卻一直搭在上面,仍是頗為戒備。
「這裡已經是遠離南安,位在蜀國中部往北。」
那領頭之人也是個五十來許的年紀,鬚髮濃密,顯得十分穩重,沉聲說道:「從這裡再往北方,便是蜀國北部,與元蒙接壤,誰也說不清元蒙那邊什麼時候會打過來,一旦戰事興起,又是戰亂紛飛。而這個位置在蜀國中間,算得是較為平穩的,你若真的是要避戰亂,就在這附近尋個地界,安心定居便好。」
清原笑著道聲多謝,又打量了一眼,問道:「看起來幾位狀況不太好,莫非遭遇了匪人?」
眾人聞言,面色俱有些許變化。
那領頭之人微微皺眉,似有不喜。
清原微微一笑,說道:「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要跟幾位買些東西,但看諸位這般模樣,才有此一問。」
「買賣?」那首領略感驚愕,問道:「什麼買賣?」
清原指向其中一人手中的草,說道:「就是這個。」
那首領看了一眼,與身邊人對視一眼,俱有驚訝之色。
「無瓣花?」
……
這些人不識淮陰草,只當作傷葯使用,稱之為無瓣花。
而清原取出了銀兩之後,便從他們手裡,取得了約有二十餘株的淮陰草。
二十餘株淮陰草,花了一百兩銀子,每一株幾乎有四兩銀子。
對於常人而言,這已是天價,莫說只是二十餘株藥草,就算是上好的傷葯,也沒有這般高的價格,而實際上,在開價時,那名為魯昌的首領也著實開了個高價。
但清原也不在意,此物對於修道人而言,每一株都是千金難求的至寶。退一步說,他也是要套話的,而在經過這次交易之後,讓對方賺了一筆,對方顯然也頗為高興。
清原運轉陰神,略施手段,在對方戒備放鬆的情況下,也就輕易得手了。
……
古蒼站在清原身後,它已修成陰神,對於先生適才施展的手段,也隱約明白了些。
眼前這群人此前經過一番惡鬥,吃的虧並不小,甚至有些恥辱,難以啟齒。因此,之前先生問話時,便無異於刺中了他們痛處,所以先生才轉了話鋒,買了這二十餘株淮陰草。
若是常人來套話,即便是有所交易,但是想要讓對方說出這些堪稱恥辱的事情,只怕是要花費許多功夫,但先生身為修道中人,凝成陰神,便是簡單一些了。
雖說此時青天白日,陰神難以出竅,但是先生的觀想之法非同尋常,比之於一般上人的陰神,自然有些不同的本事。
更何況,以先生當前的道行,要影響一個尋常人的思緒,倒也不必讓陰神出竅。
「先生真是……」古蒼在先生身後,只見先生略施小技,便讓眼前這些人消去了戒心,隨後便用交易緩和對方戒備之心,直到現在,才開始問話。
這一番行事,也讓向來懵懂的古蒼,頗有恍然之感。
……
這些人大致上說了一些此前的遭遇,古蒼聽了一句,大約是明白自己沒有走偏了路,不禁鬆了口氣。
這一行人,確是行商之人,運送貨物去定州交易,但並未經過蜀八地界,只在此地往北二百餘里的定州附近,遭遇一群從北方而來的流民。
「據說是因為天災,這些傢伙家鄉被毀,只好背井離鄉而來,白日里還算頗為和善,哪知到了夜裡,竟是放火殺人。」
魯昌嘆了聲,說道:「早就聽說蜀八地界的人,白日為民,夜間為匪,專門劫殺過往旅客,誰知在這定州附近,卻也遭了難。」
清原沉吟道:「流民?」
魯昌點頭道:「是啊,這些人體格壯碩,行事豪壯,白日里與我等飲酒暢談,待到夜間,竟是下此毒手。」
旁邊有人說道:「這些人酒量頗高,飲酒之後,我等有些醉意,他們竟然起了歹心,加上天生體魄壯實,有幾個帶著武藝的,我等……」
這人搖了搖頭,道:「猝不及防,能逃得性命也算是好的,後來他們還在後方追殺,無奈之下,只好把車上物事拋下,空車逃走,才避免被追上。」
清原看了那些空車,心中略有恍然。
「至於這無瓣花,原本也是運送的藥材之一,只是拋棄貨物時,偶然間留下了,未想……」
魯昌低聲笑了笑,稍微掃去了之前的頹喪之意,但自知失言,話也停在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
畢竟在價錢上,宰了人家一刀,挑白了說,卻也不是好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