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春，不許亂說話。」

  齊姓少年沉著一張臉訓斥道。

  春春害怕的縮了縮道，「我說的是事實嘛！還不許人說了！」

  寧慕卿皺起眉頭道，「難道他們是官府的人，或者是和官府的人勾結起來的。」

  齊姓少年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龍頭幫不是官府的人，也和官府沒有關係，只是受到瀘州知州管轄，專門負責調度江面上船隻流通的民間組織。」

  為首的男人淡淡道。

  寧慕卿繼續試探著問話道，「那你們說的，這些水賊受到龍頭幫管轄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歸他們管的。」中年人打了個馬虎眼，隨後不動聲色把這個話題繞開，「還沒來得及請教夫人的姓名。」

  「我夫家姓蘇。」

  「蘇夫人。」

  寧慕卿抿著唇笑了笑，點頭，看上去很是矜持端莊。

  春春笑起來道，「蘇夫人容貌秀麗，氣質出眾，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人家，你夫君家裡是做什麼的？也是經商嗎？」

  一邊好奇的問，目光一直狐疑地在寧慕卿身上看來看去。

  寧慕卿刻意偽裝出來的溫柔和嫻靜沒什麼問題，但她身上比較違和的是穿著普通侍衛的衣服。

  誰家的夫人出行之時會穿侍衛的服飾？

  寧慕卿有些羞澀道，「我夫君家裡是做布莊生意的，成婚之後夫君才開始掌管家裡的生意，而我從未離開過京城，前幾日夫君接到一個新生意，

  因著我兩成婚從未分開過，他又憐惜我一個人在家中帶著很是無趣，故而這次出門就特地帶上我了，說起來也是難以啟齒。」

  她的面龐美麗柔弱，自帶一股惹人戀愛的氣質。

  寧慕卿繼續小聲說道，「至於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夫君怕惹人非議，故而讓我隱姓埋名換上的，讓各位見笑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你們成婚幾個月啦？夫妻之間感情真好，就連出門一次都要把你帶上，看起來很是分不開。」

  春春在旁邊調侃道。

  寧慕卿臉頰『緋紅』一片，低著頭沒有說話。

  眾人哄堂大笑，氛圍很是輕鬆。

  寧慕卿假裝聽不見他們在調笑自己，輕聲細語地問春春，「你們都是商隊嗎？」

  「嗯，我叫齊春，這位是我哥哥齊欣，我們掌柜的是趙東來，我們都是趙掌柜手底下的，以前經常也走水路。」

  齊春很是坦誠地交了底。

  「那為何現在都走陸路？是因為水賊太猖狂嗎？」寧慕卿想了想又問道。

  「沒錯。」

  齊春覺得寧慕卿如此美麗的女人，而且眼神里全是單純，應該不會騙他們，故而對寧慕卿說話之時也極為坦誠。

  「從前江面上雖然有水賊，但是不多，也不會打劫的那麼厲害，我們的日子過的還可以，但現在不一樣了，十天半個月要被洗劫一次，

  動不動就遇上不說，而且有時候一來一回要被洗劫兩三次，我們不過是小本生意，哪裡經得起這麼要錢，沒辦法為了討生活我們只能沿著岸邊走，

  雖然這樣確實是很辛苦，不過自己辛苦多賺點，總比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那點錢，全被人拿走了，回家喝西北風的好。」

  寧慕卿下意識看看其他人，發現他們臉上全是苦澀，一下子明白齊春說的是一點兒也沒錯。

  這護河邊上的水賊已經猖狂到了這個地步麼？

  「你們這樣確實是不容易。」寧慕卿附和著應了一聲，隨後繼續問道，「不過春春，我剛剛聽你說，這些水賊只要錢不傷人是麼？他們洗劫了這麼多的船隻，真的從來沒有傷過人嗎？」

  「是真的！我反正是從未聽說過他們殺人，就算是遇上了，也做多是給的錢不滿意挨頓打而已，除了皮肉傷不會有什麼大事。」

  「蘇夫人，你是不是現在很擔心你夫君？他現在還在船上嗎？」喬春一臉同情地安慰道。

  那個狗男人現在好著呢。

  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寧慕卿心想要是那些個水賊敢上船，碰上黑著一張臉的楚離軒，說不定得橫著回去全村人吃席。

  倒霉的到底是誰啊！

  不過……

  如果齊春說的這些話是真的，那些潛伏在水底的黑衣人是誰？

  真的是水賊嗎？

  還是打著水賊的名義的另外一批人。

  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寧慕卿現在只能感知到楚離軒大致的方向，對於如何和他們聯繫會和沒有頭緒。

  腦子裡不停有思緒正在轉悠，寧慕卿忽然靈光一閃，「春春姑娘，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你們現在要往什麼地方去？」

  「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記得我夫君曾經跟我說過，我們第一站在平安鎮，現在我們不小心失散了，我們也沒有辦法聯繫上，所以……」

  寧慕卿早就想要如何說。

  「所以你想要到平安鎮去和你夫君匯合？」

  「嗯。」

  寧慕卿點點頭，神情有些為難道，「我是第一次出遠門，實在不知道平安鎮在什麼地方，而且我身上也沒有錢……」

  這個話當然是假的。

  寧慕卿早就看過附近的地圖。

  平安鎮是行船的第一站，也是四皇子等人的必經之地，現在寧慕卿和他們失散，只能找個必經之地。

  總而言之，具體情況等到了平安鎮，應該全都知道了。

  寧慕卿最大的問題還是身無分文，若是靠雙腳，耽誤時間不說，楚離軒的行動也要因為情花蠱受到限/制，說不定中途遇上刺客，一命嗚呼。

  正是考慮到這些因素，寧慕卿靈機一動，想到坐順風車。

  齊春驚訝道，「那你們和我們同路啊！都是要去平安鎮。」

  果然。

  她對這群人的判斷準確。

  「你們和我們一樣嗎？」寧慕卿故作驚喜，一副自己很幸運的樣子。

  齊春大笑道，「這可真是巧了，我們這回就是去平安鎮，聽說那邊有陳國過來的商人，財大氣粗給的價格不低，故而趙掌柜才帶著我們過去。」

  「來自陳國的商人，他們是做什麼生意的？」

  寧慕卿沒想到還能從他們身上得到這樣的消息，頓時來了興趣。

  「主要是做珠寶翡翠，其他什麼布料生意也做，聽說陳國人很喜歡收這些，然後運過去賣，我們趙掌柜就是聽說這樣利潤很高，這次才親自趕過去談生意，看能不能搭上這根線，從此穩定合作。」

  對待寧慕卿這樣一個『落魄』『柔弱』『美麗』的夫人，齊春沒有絲毫隱瞞。

  寧慕卿若有所思。

  趙掌柜笑著道，「蘇夫人的夫君這次也是去往平安鎮，只怕也是想要去找那幾個陳國的富商。」

  這咋可能？

  寧慕卿和楚離軒在出發之前就查好了具體情況，但是情報裡面從未有過什麼陳國的商人。

  怎麼這麼巧？

  在陳國和周國打仗的節骨眼上。

  來了一個蠱醫族的人，還來了一對陳國商人，而且是做珠寶玉石生意的。

  真是想讓人不懷疑都難。

  寧慕卿眸底目光幽幽，心想真是巧了！

  要不是因為這些水賊，她又被流水沖走，又恰巧遇到商隊，她和楚離軒可能根本不會知道這些情報。

  即使是到了平安鎮，說不定也和這些人擦肩而過。

  寧慕卿腦容量飛速運轉，表面看上去只是安靜幾秒沒說話而已。

  她臉上帶著抱歉道，「這個……平常我夫君很少和我說他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我其實不清楚，不過我夫君好像確實說過，我們最終的目的可能是很廣闊很好玩的地方，我覺得很有興趣這才跟著他出來的。」

  這番話，也是順著齊春的話現編的。

  看似不確定，實則是和對方產生很有緣分的潛意識。

  趙掌柜自然是相信的，點頭道，「那應該錯不了。」

  「蘇夫人，你們家也經營玉石生意嗎？」齊春忽然問道。

  若是同行，必然形成競爭關係。

  寧慕卿眨了眨眼睛道，「不知道你們經營的是哪一行？」

  「我們正是做玉石的。」齊春也沒有隱瞞。

  「那真是不巧了，我夫君只做綢緞布莊，就開了兩家小布莊。」寧慕卿抿唇一笑。

  「聽你的口音是京城人士，你們家在京城經營布莊，那難怪蘇夫人看起來如此高貴優雅氣度不凡，和我之前遇到過的普通商戶夫人看起來不一樣。」

  齊春瞪大了眼睛驚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