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方面有如意藥鼎可以支撐寧慕卿。
但是越往下水溫就越低，若不是楚離軒在江面上還能和她共享體溫，寧慕卿懷疑自己要被凍死了。
游著游著，寧慕卿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變得僵硬，四肢麻木開始不再靈敏。
水流密密麻麻地在身體四周刺痛著。
她心底不由得焦急了幾分。
擔心自己死在這？
寧慕卿承認自己還是有些擔心的。
這漁網到底多大？
就在心情煩悶的時候，寧慕卿好像觸到了沒有漁網的水域，她快速掙脫，眼角餘光撇到兩道夜裡閃爍著的光芒。
寧慕卿眼底閃過殺氣。
她擺動雙腿無聲地游過去，悄悄靠近，然後毫不猶豫猛地一刺。
匕首沒入男人體內的那一瞬間，寧慕卿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驚恐。
「咕嘟咕嘟。」
血水在水底蔓延開。
江底漆黑，分不清到底什麼情況，大約是為了辨別同伴，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帶了一點螢光的，在水底十分醒目。
故而寧慕卿十分精準的就找了他們的位置。
傷中的到底是不是要害並不是那麼重要，反正在水底無法止血，當大量失血，不死也得死。
寧慕卿被血水包圍，目光所及全是血色。
又有一道身影朝著寧慕卿游過來，她反手又是一刀。
對方還想要追上來，寧慕卿摸准他的大動脈，再次狠狠割下一刀。
水裡看不清方向，做這一切寧慕卿全憑做醫生的本能，從前她用這門本事救人，現在便是用它殺人。
血腥氣瀰漫著整個空間。
寧慕卿也顧不上血腥味，更沒空和這些人繼續糾纏，踩著水朝著江面上衝過去。
「咕嘟咕嘟。」
就在這時候，她感到腳踝處沉沉的，有人拽著自己的腳把她往下拖。
寧慕卿猛地就是一腳往下面踹過去。
男人被她踹了眼睛，發出一聲驚呼，痛的在水底哀嚎，氣泡爭先恐後的往上涌。
但是儘管受傷，男人也拼了，不顧身上的刀傷，死死抱著寧慕卿，拖著她往下沉。
可惡又歹毒的兇徒！
自己去死還要拖著她！
他活的不耐煩了，她的人生還很精彩呢！
寧慕卿猛地又是一腳，同時身體奮力掙扎，但是男人就像是要和她同歸於盡，死死抱著她不放開。
真是招誰惹誰了。
寧慕卿連這些人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心下一狠，匕首再次發動，猛地刺了好幾刀。
她身體的力氣已經到達了極限，終於耗盡了男人最後的生命力，寧慕卿毫不猶豫地往上游。
就在這個時候，又不知道哪裡竄出來一個男人，朝著寧慕卿靠近，寧慕卿只來得及劃破對方的脖頸動脈，下一秒就被男人猛地推開，隨後江水鋪天蓋地涌過來。
一陣昏天暗地，寧慕卿不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身體隨著江面的波濤隨波逐流。
身體開始缺氧，腦袋止不住的眩暈，出於求生的本能，寧慕卿緊緊抓住一塊浮木，往上浮起，隨後體力到達極限昏迷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主子，水裡死了個人！」
驚呼聲突破寧慕卿意識，她緩緩睜開眼。
將胸腔內嗆入的水吐出來，寧慕卿看到幾個陌生的身影朝著自己奔跑過來。
她有些茫然。
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
情花蠱還在微弱地作用著，說明楚離軒和她相隔不遠，寧慕卿朝著岸上看過去，發現是一群陌生男人。
臉上化妝的痕跡早已經被沖刷掉，寧慕卿如今顯露出來的是真容。
她抬起頭，日光打在臉上，泛著碎碎光芒，臉頰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如夢似幻。
這景象驟然一看，不像是人，是書里的美人魚。
幾個人男人都看呆了。
「這……不是說是死人麼？怎麼還睜著眼睛！這到底是人是鬼！」
寧慕卿聽到他們的議論聲，無語道，「因為我還活著……」
「居然還會說話！」
寧慕卿，「……」
「咳咳咳，姑娘姑娘！你是不是不小心落水了，對不住，剛剛是我認錯了，還以為你死了！我先拉你上來。」
剛剛尖叫的女聲趕忙道。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找了棍子過來把寧慕卿拉上來。
寧慕卿猶豫了一下，見中間有個女子，還是選擇相信這些人，上了岸。
她對這個附近的地域不熟悉，也不知道被水衝到什麼地方，在水裡面被泡了一夜，現在渾身血液不流通僵硬無比。
當務之急是恢復身體的溫度，搞清楚這是什麼地方，然後和楚離軒匯合。
至於這些人，防人之心不可無。
寧慕卿垂下眼眸，很快跟著他們到了篝火邊上。
通過他們的馬車和貨物，寧慕卿判斷，這應該就是一個普通商隊，外出經商。
「姑娘，你先過來烤火，身子暖了再想其他事情，我去給你把我的衣服拿過來。」女子看著寧慕卿渾身濕漉漉的模樣，趕忙開始忙前忙後。
為首的男子也笑眯眯的，他道，「姑娘，不要害怕，我們是正經人，有什麼話先把衣服烤乾了再說。」
寧慕卿點了點頭，安靜地坐下。
「你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為何會落水？」男子隨口問道。
其他人也齊齊坐在旁邊，目光好奇地看著寧慕卿。
這時候，女孩伸手將衣服遞給寧慕卿，寧慕卿坐在火堆邊上，感覺到麻木的身體漸漸恢復知覺。
她朝著周圍人看了一眼，思緒一閃而過，微微垂下眼眸，聲音沙啞道，「我……是同我夫君乘船準備游江，沒想到昨夜在江面上遇到了水賊，我不小心失足落水，不知道怎麼到的這裡，幸好你們發現我，把我救了上來。」
「什麼？」
「你們竟然遇到了水賊？！」
眾人頓時驚叫起來。
寧慕卿柔柔弱弱地點頭。
女子看著寧慕卿的目光滿是同情，「那你們可真是運氣不好啊！」
「我同夫君新婚燕爾，正是第一次出來遊玩，從沒想過遇到這種事，也不知道我夫君……」寧慕卿低垂著眼眸，面色蒼白，聲音聽起來無比嬌柔。
「姑娘，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這水賊雖然官府管不著，但是他們有一個聯盟叫做龍頭幫，龍頭幫有規定只劫財不傷人，想必你夫君他們不會有事。」
旁邊為首的男子安慰道。
寧慕卿自是知道楚離軒不會有事，不過從對方的話語中，她得出來一個關鍵信息，「這些水賊還有人管著的嗎？」
「是啊！你不信你問問小齊。」為首的男子目光看向另一個穿白衣服的儒雅少年。
齊姓少年點頭道，「所有水賊都歸龍頭幫統管，遇到私船他們會挑一輛運氣不好的打劫，但是一般來說不會傷人的。」
「可是……」寧慕卿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昨夜我們的船還有鐵鏈攔住去路。」
「這麼誇張，你夫君是做什麼的？」
女孩看著寧慕卿道。
寧慕卿，「……」
這個問題她還沒有編好，不知道怎麼說。
方才為首的男人看著寧慕卿道，「這位夫人，你和你夫君恐怕不是普通人吧？」
「這話從何說起？」寧慕卿不動聲色問道。
男人溫和道，「我們這些走水路的商人都知道，這些水賊都是看船上的人有沒有錢財，然後下手的，所以像我們這樣沒什麼錢的小商隊，他們打劫也不會得到多少回報，更不會下鐵鏈，除非遇上什麼肥羊。」
在船上，船老大也說過相同的話。
寧慕卿眸光閃了閃道，「你的意思是說，渡口上會有水賊的人，幫他們定點瞄號，若是遇上富商或者有錢的船，他們會提前準備好鐵鏈打劫。」
「嗯，走水路的人圖一個快，不過也有缺點，就是每個碼頭上都會有水賊望風的人，這個是避不開的。」
男人點頭道。
女子頓時同情地看著寧慕卿，「你們可真是倒霉啊，第一次坐船，不清楚這江上的規矩，只怕是在碼頭上人家就注意到了你們有錢。」
寧慕卿腦海中一下子回憶起自己隔壁船上，那個望風的少年。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
還是有不對勁的地方。
寧慕卿輕聲問道，「那麼龍頭幫又是什麼地方？」
「就是打著朝廷名義的水賊咯。」
女子脫口而出。
寧慕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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