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咚。」

  皇帝手中的毛筆徑直朝著四皇子臉上飛過去，糊了他一臉墨水。

  四皇子捂著眼睛，慘叫道，「父皇。」

  皇帝怒道，「你可真是朕的好大兒，朕讓你幫朕辦點差事，你還有臉在這和朕討價還價。」

  「父皇，兒子冤枉啊，兒子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四皇子連忙喊冤道。

  「朕看你就是欠收拾了。」

  「不不不，父皇，兒臣發誓自己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父皇有事情要兒子辦，兒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四皇子一臉委屈道，「但讓兒子和寧皇叔一道，著實是有些為難兒子了，明擺著就是一不小心就要抹脖子的，兒子多問兩句求父皇不要生氣。」

  皇帝，「……」

  「皇兄，你這話的意思是不想和寧皇叔一起辦差？」太子幽幽地問道。

  四皇子哭著道，「不，我的意思是，寧皇叔是周國的英雄，但凡有什麼事情需要發動寧皇叔，那就是大事情，我身無所長也沒有自保能力，如果跟著寧皇叔一起，沒準就要英年早逝了。」

  四皇子平日裡也會跟著聽一下朝政上的事，雖然從來沒有參與過前朝紛爭，對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是如數家珍。

  寧王有時候上朝，有時候不上朝。

  不上朝也沒有人過問，因為他要麼就是被刺殺，要麼就是處理非常重要且不能見光的事情。

  寧王素日以來的行蹤，就算是太子也不一定知道。

  有時候寧王可能大半年都不上朝，等到他再回到朝堂的時候，也沒人會問寧王去幹什麼了，總之肯定能夠帶來戰爭勝利的消息。

  太子想了想平日裡寧皇叔做的事情，忽然覺得四皇兄說的這些有道理。

  「咳咳。」四皇子輕聲咳嗽了一下，給太子使了使眼色道，「四皇兄，你說話注意著點， 寧皇叔還在這呢。」

  「寧皇叔，我能活著回來嗎？」四皇子目光幽幽地看著楚離軒。

  楚離軒瞥了他一眼，只道，「男子漢大丈夫，何懼生死？」

  「這麼說，連寧皇叔都不能保證自己能把我平安帶回來。」

  四皇子哭喪著臉，感慨自己命苦。

  太子微笑著道，「四皇兄，你心態放寬鬆些，寧皇叔安排事情向來都是妥帖的，寧皇叔怎麼安排你你就幹什麼，總之你放心就是。」

  四皇子，「……」

  早知道他就不來這一趟了。

  他們說的話，讓四皇子更加不放心了。

  連寧皇叔和太子都不能保證他一定能夠活著，他對此行更加沒有了信心。

  四皇子忍不住祈求地看著皇帝，很想張口問問，這一次能不能換個厲害點的人過去，最起碼要命足夠硬的那種。

  皇帝看出四皇子想要臨陣脫逃的想法，一時間只覺得這個兒子爛泥扶不上牆，不耐煩地擺手道，「行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拿著你的東西趕緊給朕滾出去，朕還要和你寧皇叔商議國事。」

  四皇子心裡長嘆一聲。

  看來這一劫他是躲不過去了。

  「兒臣告退。」

  他無奈地朝著皇帝拱手。

  看著四皇子離開御書房。

  楚離軒瞥了皇帝一眼，淡淡道，「皇兄還真是不改當年的狡猾，明明只是想要你這個兒子避開淑妃，遠離京城的紛爭，偏偏還要嚇唬他一頓。」

  血濃於水，淑妃再怎麼說都是四皇子的生母。

  臨近重新立後的時期，淑妃難免會利用四皇子，為出事的姐姐求情，為她的後位作鬥爭，說不定還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逼迫。

  時間長了，四皇子的名聲會受影響，而且也不能保證這麼連番的鬧，他不會動搖。

  所以……

  皇帝的第一想法就是找個事情丟給四皇子，讓四皇子暫時離開京城。

  淑妃只要找不到四皇子，見不到四皇子，自然也只能無能狂怒。

  四皇子也不用被淑妃裹挾著做各種事情，更加不會有人非議四皇子不孝。

  皇帝為了這個兒子，也算是煞費苦心。

  畢竟四皇子是皇帝的親生兒子，三公主做錯了事情並不會連累到他，只要四皇子做事情沒有觸犯到皇帝的底線，他就會永遠保護這個兒子。

  這是太子和楚離軒共同的看法。

  皇帝眸光微深道，「四皇子向來聰明圓滑，懂得掩飾隱藏自己，更加擅長審時度勢，對皇弟和太子也非常恭敬，朕對他不喜愛也無不滿。」

  「但對淑妃和三公主就未必了。」楚離軒淡淡道。

  皇帝輕描淡寫，「這次就麻煩皇弟，不要讓他和淑妃接觸，朕還想繼續保持父子情。」

  「臣弟明白。」

  楚離軒緩緩點頭道。

  另外一邊。

  四皇子垂直腦袋走出御書房，等到了無人的地方，臉上的表情逐漸收斂起來。

  看著手中的奏摺，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微妙深沉。

  「四哥。」五公主匆匆趕過來，臉上帶著焦急，皺緊眉頭道，「我聽說父皇讓你進御書房了，怎麼樣了，沒打你吧？」

  四皇子抬起頭，「沒事。」

  「四哥，你怎麼不上點藥呢？」五公主看著四皇子臉上紅腫的指頭印，眉頭皺起，「母妃這次也真是太過分了，居然這麼用力的打你，而且一點顏面都不給你留。」

  「沒事，你同我一道回去吧。」

  四皇子笑著道，「在御書房裡，我已經上過藥，無礙，皮肉傷而已。」

  五公主疑惑地看著他。

  他摸了摸臉頰，還是有些疼，臉上帶點似笑非笑，「若不是因為母妃這一巴掌幫了我的忙，父皇也不會對我如此心軟，把我送離京城。」

  「怎麼回事？」五公主更加震驚，「四哥要離開京城。」

  「先回去，你跟我一同回去，咱們路上慢慢說。」四皇子慢慢道。

  「好。」五公主答應了。

  兩人一高一矮的走著，四皇子將事情經過詳細和五公主說了一遍。

  五公主臉上的神情很複雜，「所以，四哥你其實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母妃會因為這樣對我動手，不過我巴掌都已經挨了，我總不能白受罪，所以就這樣順水推舟找父皇去了。」

  四皇子苦笑道。

  原本四皇子只想在皇帝面前賣可憐，讓皇帝知道，自己的立場是不想給三公主求情，是因為這樣才和淑妃鬧僵挨打。

  四皇子一丁點為皇帝求情的意思都沒有。

  他只想表明自己的態度。

  防止淑妃在沒得到想要的結果之後，打著他的名義去找皇帝求情，白白背黑鍋。

  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不少。

  四皇子對這個母妃也不得不防。

  五公主問道，「那你為何要離京？」

  「這件事說的明白一點，就是父皇有重要的事情要辦，要把我支走，隨便找一件事情當藉口罷了。」四皇子臉上的表情輕描淡寫道，「我猜就是為了暫時讓我和母妃隔開，免得到時候我被母妃纏的不行，又改主意站在母妃那邊，所以乾脆讓我有多遠滾多遠，等事情平息之後再回來，免得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