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黑灰
尼克斯對境之宣布了死刑。
她一定要他死。
境之說：「如果我放棄掙扎，你們會放掉我弟弟嗎？」
尼克斯不屑地說：「你能掙扎嗎？你一個人也沒辦法打過我們這麼多個吧？」
境之說：「我們從小被灌下各種各樣的毒藥，我們的鮮血是有毒的，你吸了我弟弟的血，一個月之內一定會中毒。」
尼克斯說：「怎麼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境非怎麼不告訴我有毒呢？他明明那麼愛我。」
境之嘲諷地說：「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根本就不愛你，只是你對他使用了鬼把戲，他才會變成這樣。他不知道他的鮮血有毒，解藥就在我的口袋裡。」
為了保險起見，狄倫從境之的口袋裡拿來了那一包解藥。
狄倫說：「你如何證明這是解藥而不是毒藥？」
境之說：「我都死到臨頭了，我只是用我的命換我弟弟的命，沒有必要再騙你們。」
狄倫收下了那包解藥，並對境之承諾到：「你是個好哥哥，我答應你，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弟弟。」
境之和狄倫一樣，都是一個好哥哥。
「那就好……」境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從他自投羅網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今天走不掉了。
但起碼，他換來了弟弟的平安。
白祈出於人道主義，有些於心不忍，她說：「你還有什麼想留下的話嗎？如果見到境非，我可以幫你轉達。」
尼克斯說：「白祈，你真是多管閒事！」
赫利俄斯說：「姐姐，你就讓他留些話吧，他也有家人。」
尼克斯擺了擺手說：「好啦，隨便你們！」
於是，境之睜眼交代遺言。
他沒有看著白祈，而是看著朵的方向說：「你們告訴我弟弟，他是有機會自由的，你們讓他回到中國，去和爺爺在小院子裡生活……」
白祈說：「你要留下的話就是這些？」
她實在不知道這幾句簡單的話裡面究竟有什麼玄機。明明他都要死了，可這幾句話也太淳樸了……
只有朵忍不住流出了眼淚，因為只有他們黃金獵人家族的孩子才知道，自由對他們來說是多麼可貴……
境之不再多說，也沒有力氣多說，他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這輩子他看過太多鮮血了，他不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再看到眼前的紅。
在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尼克斯的匕首已經狠狠地刺入了刺入了境之的心臟。
境之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離開得太快了……
連朵還沒有掙扎著說服自己使用禁術背叛一切帶他走……
他就已經離開了……
或許，這樣是最好的方式，是境之故意不留給朵猶豫的時間吧。
是他一點都沒有掙扎。
尼克斯輕鬆地說：「大仇已報，太爽了！我今天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客廳里迴蕩著尼克斯的笑聲，卻沒有其他人開口。
尼克斯問：「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你們難道不開心嗎？」
大家只是沒有反應過來，那把匕首刺進心臟只有一秒鐘的時間。
朵忍不住看向境之，她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卻止不住地流眼淚。
狄倫把朵抱在懷裡安慰：「朵，都會過去的。你已經不是黃金獵人家族的人了，不要再為他難過。」
朵怎麼會不難過呢？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境之只是一隻可悲的替罪羊。
尼克斯繼續感嘆：「本來還以為報仇有多難呢，虧我花大功夫去中國弄來了情蠱蟲，誰想到他會自己送上門來找死啊？」
白祈說：「不是他送上門來找死，只是他擔心弟弟。」
尼克斯想了想說：「那就好，看來還是因為境非，說明我去中國發功夫找情蠱蟲並不白費力氣。」
「好了好了，」狄倫把那包解藥遞給尼克斯說：「我剛剛已經檢測過了，這並不是毒藥，你就放心吃吧，我早猜到那獵人的血有毒。」
尼克斯把解藥一口氣吞下，她說：「可他的鮮血真的很甜很美味，怎麼能有毒啊……可惜了，明年喝不到了。」
「你還想明年？」狄倫說：「不要再擅自做主做那樣危險的事情。」
「知道啦，知道啦。」尼克斯心情大好，她對赫利俄斯說：「把他的屍體用火焚燒吧。」
赫利俄斯難為情地說：「要燒掉嗎……他弟弟還沒見到呢……」
尼克斯說：「當然要燒掉，我就是不想給境非看到，他那麼愛我，讓他傷心我也會愧疚的。」
赫利俄斯從來沒有燒過屍體，但還是說：「那好吧。」
尼克斯說：「那你還在等什麼？現在就燒啊！」
赫利俄斯確實能控制火，哪怕在客廳焚燒一具屍體，也能精準地控制。
「等等，」朵問：「燒掉之後還會有骨灰嗎……」
赫利俄斯說：「會有一小團黑灰。」
尼克斯嫌棄地說：「那你搬出去燒吧，別污染了客廳。」
多麼刻薄的言辭。
朵說：「沒關係，搬出去別人會起疑心的，我來收拾吧。」
尼克斯笑了笑說：「那就多謝你啦。交給你們了，我去洗個澡。」
赫利俄斯咬牙從境之的身體上生出一團火焰。
白祈背過身去，卻被赫利俄斯體貼地捂住了眼睛。
不知為何，儘管是除掉了敵人，但白祈還是覺得殘忍。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殺戮就好了……
很快，境之的身體只變成了地面上一團小小的黑灰。
朵主動說：「你們都去休息吧，沾染這些東西不吉利，我來吧。」
在他們眼裡，此時的朵只是一個好嫂子的形象。
白祈問：「你都說不吉利了，萬一你……」
朵說：「我練的禁術很多都涉及到這些方面，我母親也是禁術師，沒關係的。」
「好吧。」
現在，只剩下朵一個人在客廳面對著那團黑灰。
朵擦了擦眼淚，卻還是有一滴淚滴落在了那團黑灰中。
一點晶瑩的淚，在黑灰中撞出一團火花來。
這樣荒誕卻又怪異的美……
似乎是兩人隱忍卻不可說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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