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不該等他們吧？救人也罷，收場更是，等這些人啊，墳頭草低不到哪去！」

  周遭火把映照下，元玉琅的臉上紅光滿面，頗有種朋友爭氣自己也跟著沾光的感覺，洋洋得意地挺直了胸脯。

  靈仙派若干長老對唐靈其實並不關注，加上唐靈從未對熟人以外的人說起自己師從柳三之事，所以當她露出這樣一手時，幾位長老頓時驚住。

  「這……唐靈何時如此厲害？」

  「她好像是主修丹宗，可是……不該啊？即便是我等，也做不到如此。」

  「難不成真是咱們一直以來小瞧了她？」

  一刀長老眼底滑過一抹微不可查的亮光，「這丫頭總是伶牙俐齒！」

  術易凶神惡煞的臉色難得緩和幾分，「倒是挺有一手。」

  一直沒說話的鍛墨依舊保持沉默，目光更多關注在衛志明身上。

  最先打破眾人小聲議論的，是一陣雷鳴般大咧咧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實在有意思！」

  一個蓄絡腮鬍、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漢站了出來，「靈仙派果然人才輩出，陸長老能收這位小友為弟子，還是有道理的。」

  「虎威長老，你居然站在妖女那一邊？」歸元派的一位長老怒道。

  「我站在實力的那一邊。」虎威挑眉道，「修煉界實力為尊，你們也該認清現實——是吧，小蓉！」

  郭蓉站在自己師尊身旁，看到眾人目光齊刷刷看過來，頓時有種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的衝動。

  不過……

  「沒錯。」

  她抬起頭，雙眸亮晶晶看著唐靈方向，同樣中氣十足道，「是這樣的！」

  說話的長老一噎，旁邊另一長老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個長相威嚴的老人攔住，喝罵了一聲。

  「還嫌不夠丟人嗎！」

  「柳長老。」

  「柳長老！」

  幾個弟子忙讓開了地方，讓柳長老站在了唐靈身前。

  「唐姑娘，老夫是歸元派器宗宗門長老柳正，方才我派弟子言語多有得罪，柳正在此替他們向你道一聲失禮，還請唐姑娘見諒。」

  柳正說著，竟微微彎了彎身子。

  一個老人向自己半鞠躬，唐靈有些驚到，微微後退半步。

  「不必。」她扭過頭，「柳長老請起。」

  「唐姑娘若是原諒了他們，可否勞煩給老夫這幾個劣徒解毒？」

  「我怎知解了毒後，你們會不會突然動手？」唐靈道，「這樣如何？我們先去安全的地方，等確認離開後，我會給你們解藥。」

  「還請姑娘諒解，這裡不只有我們歸元一個門派。」柳正有些為難道，「怎能我們說放就算數？」

  「那長老也要諒解，沒有人願意置自己生死於被動。」唐靈道，「更何況他們方才冒犯了我和我的朋友，也該付出點代價。」

  「可代價根本罪不致死！」突然有弟子道。

  「是啊！柳長老，她就是想殺人！我們就算放了她，也不會拿到解藥的！」

  一直面帶歉疚的老者，在眾人的喊聲中、火光的陰影里漸漸轉淡神色。

  他微微仰面，面容冷肅若雕像，一動不動地看著唐靈，突然哼笑一聲，眼裡冷輝閃爍，語氣卻如方才一般的謙謙有禮。

  「唐姑娘可聽到了？」

  不好！

  唐靈立馬警覺起來。

  這是個笑面虎啊！

  「能為驅魔而死，木田和老夫那些劣徒，會為他們的犧牲而感到與有榮焉的！」

  伴著這話，柳正已然閃電般出手。

  這些修士怎麼總能打破她對人類的認知底線？

  唐靈心裡罵了句，由於距離太近，一時躲避不及，眼睜睜看著一掌鐵鑄般硬生生朝自己頭頂劈來。

  見狀，元玉琅立馬祭出符紙，然而咒術還沒來得及念完，一把短刀陡然劃破漆黑夜空，越過眾人頭頂。

  比短刀更快的是耳廓傳來「擦」的一聲。

  柳正手臂輕抖了下，眼見分明無任何異樣，卻再也使不上半點力氣。

  怎麼回事？

  柳正尚未反應過來，短刀已至，刀鋒閃爍凜冽寒光，精準刺中掌心。

  令眾人意想不到的是，那短刀看似刃薄如紙，其飛來力道之大，竟將柳正的整隻手從腕處衝擊斷裂，之後速度不減，攜著飛雨血水，利落地釘進了不遠處的一棵樹幹之上。

  刀身抖動，鳴音繞耳。

  幸好圍著的人群在短刀刺中柳正的時候慌忙閃躲，只有幾人不幸被短刀帶來的氣流震開，在地上呻吟不止，看似傷的不輕。

  元玉琅見機扔出符紙，將柳正身旁幾個要動手的弟子定住了身。

  唐靈立馬退了回來。

  還沒站穩，就聽到背後傳來道道止不住的驚呼聲。

  「魔！是魔啊！」

  「那小子果然和魔頭勾結！」

  「快驅魔！」

  唐靈不敢置信地回頭。

  衛志明依舊安安穩穩站在原處。

  只是劉海瞥向一邊，露出了血絲密布的一隻眼。

  在他身後半空處，擁有半透明軀殼的娃娃臉少年已經恢復人樣，手持長槍正舞了一圈。

  「唰」的一聲！

  槍頭在半空劃出凌厲弧線，斜指地面眾修士。

  少年咧開不知何時恢復血色的唇，笑得又狠又邪。

  「受死吧，雜碎們！」

  眾修士瞬間打了雞血般紛紛亮出武器。

  「魔頭，休得猖狂！」

  「吃我一拳！」

  「他們幾個擺明了一夥的！」

  「都殺了！替我們死去的同門報仇！」

  「報仇——！」

  「真的是魔，還是一隻能隱藏魔氣的魔。」一刀長老同樣舉起長劍，目光掠過靈仙派幾位宗門長老，想依他們的態度行事。

  鍛墨正拍了下自己的儲物袋，取出一把重錘。

  引起一刀注意的，是平時驅魔最為兇狠的術易長老，此時正目露震驚，看向某個方向。

  一刀下意識循著他目光看去。

  一抹白色身影正自高樓飛檐翹角之上而下，「噼里啪啦」衝破雨幕，鋼彈般迸射至唐靈身旁。

  手裡那把看起來就份量不小的重刀一揮，凜冽刀風頃刻將衝過來的兩個修士打包震飛。

  「真是麻煩啊！」

  落地後的富清成抹了一把被雨水沖洗的臉，禁不住抱怨，「為什麼我在地底要和魔打，在地上又要和人打？」

  「多謝，又欠你一次人情。」唐靈感激道。

  「不必謝，算你命大，我飛刀沒那麼快的速度和強的力道。」

  富清成凝眉道，「在我之前，有人更快出手，以劍氣斷掌，我不過是撿了個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