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本君的本命靈寶，生死鏡內。」
「除卻怪石林，其餘地方，都是幻境幻象。」
宋織剛看清所處的環境。
靈泉湖岸邊，背手而站的秦未鍾，便開口淡聲說道。
她與封鄴對視一眼，兩人皆是嘖嘖稱奇，面上卻恭謹乖順的靠了過去。
「小道宋織／封鄴，見過秦前輩、徐前輩。」
「多謝二位前輩，費心護佑小道的師弟，小道先替師弟拜謝您等。」
封鄴與宋織一起開口見禮。
待秦未鍾瞥眼看來時，封鄴再次躬身真心誠意的道謝道。
秦未鍾微微一哂，回頭目光平靜的看向湖中的趙沐陽，語氣透著一股子疏離淡漠。
「此時說謝，尚且言之過早。」
「畢竟，誰也不知趙沐陽能不能挺過心魔劫，成功進階金丹。」
「若趙沐陽失敗，豈不顯得我像個笑話一般。」
秦未鍾冷哼了一聲，看著難接近的很。
宋織與封鄴隱晦的交流了一個眼神，兩人面上陪著笑臉，皆是深以為然的模樣。
看著她二人像斑鳩般畏縮老實，旁觀全程的徐昭，不由露出看笑話的促狹笑容。
而此時，宋織與封鄴，已將目光投射到湖水中央。
那裡，趙沐陽五心朝上，整個人盤坐在湖面之上。
他雙眼緊閉，周身環繞著金綠紅三種靈光。
聚靈陣將金木火三種靈氣元素，瘋狂聚攏到趙沐陽周邊。
隨著他一呼一吸間，龐大的靈氣團逐漸消失。
因宋織他們隔的近，且宋織是金丹大圓滿，所以她輕易就能探清趙沐陽的結丹進展。
此時趙沐陽的丹田之中，一枚小小的，圓滾滾的丹丸，已初具雛形。
然而叫人揪心的是，趙沐陽的金丹之上，竟同時籠罩著一股黑紅魔氣。
這正是趙沐陽正在度心魔劫的體現。
意識到這一點後，宋織與封鄴雙雙皺眉，都忍不住擔心起來。
金丹上魔氣涌動劇烈，此舉正是說明，趙沐陽現已深陷於心魔幻境之中。
「小陽，快快醒來啊！」
見此一幕的封鄴，擔憂得低叫出聲，宋織卻紅唇緊抿，整個人面無表情。
趙沐陽可是未來的九品第一煉丹師。
他可萬不能折毀在結丹禮上！
*
此時的趙沐陽，根本不知道宋織和封鄴趕來觀禮。
他已陷入心魔編織的幻境之中，早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正在結丹。
在趙沐陽的視角中，他只是虞朝的小秀才一枚。
家中曾是本村地主，小有薄財。
因父親好吃懶做，財產被揮霍一空。
現在的趙沐陽，無父無母，只有一通三室的青瓦房，以及一個從雪地里撿來的便宜妻子。
妻子織織不僅長相明艷精緻，性格更是溫婉賢惠。
她自稱失憶，感念於趙沐陽的救命之恩，於是便執意以身相許。
趙沐陽自覺在鄉間的生活愜意且舒心。
接下來，他只需認真攻讀書籍，一年後進京趕考就行。
只要能考取功名，他們老趙家，就能光宗耀祖，雞犬升天了。
當然，在此期間，他與織織若能造人成功，生下一兒半女……
那他的小日子，就更完美了。
*
占地面積最大的書房裡，趙沐陽一手拿書，一邊一臉痴笑的盯著角落裡低頭刺繡的妻子。
他本在想入非非，腦海里卻不合時宜的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讓他下意識回神。
「嘶！」
突然，腦仁劇烈抽疼了一下，讓趙沐陽忍不住呻吟出聲。
這聲音立即就引來了織織的注意。
織織迅速放下手裡的繡帕，起身一臉緊張的靠了過來。
「相公！」
「可是頭疾又犯了？」
「我前天買了一點神仙油，我去取來給你塗抹舒緩一番。」
織織蹙眉說道，轉身就要往臥室衝去，趙沐陽卻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握著織織的纖纖玉手，趙沐陽眼神迷離的呢喃道：「師妹，你怎得這副打扮？」
「你的劍呢？」
織織紅唇微張，眼底飛快閃過一抹驚疑警惕，嘴裡卻不解的回道：「相公？」
「我是織織，不是什麼師妹。」
「我也沒劍。」
「我只會做些縫補刺繡的事情……」
「相公，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織織眼睫微垂，聲音帶著隱隱的哭腔。
她偏頭看向別處，就是不往趙沐陽臉上瞧。
本在尋思腦中奇怪景象的趙沐陽，瞬時就顧不得尋根究底了。
他伸手摟住織織的瘦肩，一臉著急的賭咒發誓道：「娘子，你誤會為夫了！」
「為夫此生除了娘子，便未曾近過其餘女子的身。」
「我、我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浮出了一個女子的模樣。」
「那女子叫我師兄，她耍劍特別厲害……」
「她的臉，和娘子的一模一樣，只是很冷，很平靜，不如娘子溫柔秀美。」
她也從未對他露出柔媚的，羞澀的小女兒姿態。
那個突然出現在他腦海的女子，並不是娘子織織。
趙沐陽將這個認知隱瞞了下來，他順勢攬住織織的雙肩，將一臉傷心的織織擁入懷裡。
他拼命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亂想，可他總是不自覺的，將那個女子的感覺，代入到妻子身上。
「相公，我自是相信你的。」
「罷了，你不要多想了。」
「可能是你前日看了那本遊俠傳，導致的日有所思吧。」
「昨日王大娘教我做了蓮子雞。」
「我老早就煨在鍋里了，算算時間，也該熟了，相公，我們一起去灶屋用飯可好？」
織織一臉柔順的說著。
她伸手環抱著趙沐陽，身心皆是依賴。
往日趙沐陽只覺得享受不已，此刻他卻萌生出變扭的感覺。
「好，辛苦娘子了。」
「大抵是我看多了話本，一時想岔了吧。」
「我娘子手嫩身嬌，說是閨閣小姐富家千金亦不為過。」
「卻絕不是舞刀弄劍的江湖俠女。」
趙沐陽捧起織織的雙手，一臉溫柔的落下一吻。
比起行事雷厲風行，顯得說一不二的那個「織織」，他還是更喜歡他的妻子。
不過，他前日有看過遊俠傳嗎？
他怎麼一點印象都無？
還有啊，他怎麼老是有種忘了某件事情的緊迫感和恍惚感？
莫不是像鄭三娘說的那樣，他被邪祟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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