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這小輩是什麼情況?
「我這就幫您擬定聖旨。」
江城說罷,提筆在帛紙上寫字。
帛紙前的江城,表情專注,神情肅穆,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
劉、張二位公公有點被唬住了。
作為寢殿的值守者,他們兩個是知道皇帝拒客的內幕的。
梁皇奇怪消失,化神老祖出山穩住局面。
按說皇帝人都沒了,根本不可能給江城傳音,讓江城擬定聖旨。
但問題也出現在這兒。
因為劉、張二人常年混跡宮中,最擅長察言觀色,而江城一臉嚴肅,完全不像是作假。
至少劉、張二人在江城臉上,看不到一絲演技的破綻。
加上他們兩個級別不夠,雖知皇帝不在,但卻聯繫不上化神老祖,不知老祖的心思和打算。
老祖有什麼動作,通常也不會告知他們倆。
所以江城擬定聖旨這事,還真有可能是真的。
張公公連忙傳音:劉公公,咱們怎麼辦?江城不會是真接到老祖的消息了吧?
劉公公沉穩道:莫急,待我傳音,問問屋內的幾位總管。
寢殿內有三位太監總管,分管禮儀、司法、後勤,均是結丹修為。
劉公公傳音後,本來在打牌的三人,全部沉默了。
司法總管道:「你們聽老祖說過聖旨的事嗎?」
兩人均是搖頭。
禮儀總管神識一掃,頓時看見了正在提筆寫聖旨的江城。
不過因為偷看聖旨是死罪,所以聖旨內容不在禮儀總管的神識探查之中。
「江姓小子還真在寫,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後勤總管道:「此事還是問下老祖最為穩妥。」
「可是老祖讓我等無事別去煩他。」
「聖旨並非小事,若出了差錯,咱們擔當不起。」
司法總管略感頭疼地道:「這江城是怎麼回事?區區練氣,怎會讓人如此為難?罷了,聖旨事關重大,即便挨罵,也得問個清楚。」
他取出一張金符,默念了幾句話,隨即符籙燃燒,化作一絲光線,消失無蹤。
梁國皇家陵寢。
化神老祖梁恆,遠遠地盯著正在施工的場地。
在樹災之後,朝廷便立刻著手重建皇家陵寢,陵寢事關梁國國運,不可大意。不過重建陵寢並非朝夕之功,整個項目的速度雖快,但真正的施工階段,是從最近才開始的。
傳音符飛到梁恆面前,梁恆聽罷,很快皺起眉頭。
「這些晚輩都是什麼腦子?梁皇消失,內閣虎視,眼下正是皇族最需安穩過渡的時候,我怎麼可能親自下聖旨,砸自己的場子?」
梁恆越想越氣:「這些後輩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若是皇子中能有人像人,老子至於把傳位的事拖這麼久嗎?」
梁恆拿出傳音符,說了兩句,讓其飛走。
皇帝寢宮,三位太監總管坐立不安地等著梁恆的消息。
梁恆沒有讓他們失望,回復的傳音符以極快的速度飛了回來。
司法總管連忙點開符籙,讓大夥一起聽聽梁恆是怎麼說的。
「幾個廢物!這都想不明白嗎!?」
梁恆的聲音震耳欲聾,總管三人差點尿了一褲子。
驚嚇之後,三人還是沒明白梁恆的意思。
「所以老祖他到底傳沒傳聖旨啊?」
「這,我也不知……」
「要不再問一次?」
「你問?」
「我不問。」
「那你來?」
「咳,我最近不方便。」
三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當出頭鳥。
正在這時,劉公公再次傳音:「總管大人,江城寫聖旨,咱們管還是不管啊?」
司法總管想了想,決定把梁恆的意思,原封不動地傳達給劉公公。
這樣萬一出事,他至少能少背點鍋。
「幾個廢物!這都想不明白嗎!?」
寢宮外,劉公公和張公公人都傻了。
張公公:劉公公,總管是啥意思啊?
劉公公心說我哪知道?
但江城的聖旨眼看就要寫完了,劉公公不做決斷,也得做出決斷了。
劉公公決定最後試探江城一次,看他到底是真代寫聖旨,還是假代寫聖旨。
「江公子,咱家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
江城停筆。
劉公公委婉道:「您寫的時候,千萬別寫錯了字,如果讓別人誤會了聖旨的意思,公子可能會面臨『假傳聖旨』的死罪啊。」
江城拱了拱手,笑道:「多謝劉公公良言相勸,我肯定確保一字不錯。」
劉公公見江城知道「假傳聖旨是死罪」,還是一副不慌不忙極其自信的模樣,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江城不可能是亂寫的。
哪有人明知死罪,還要假傳聖旨的?
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江城停筆,道:「三殿下,這聖旨是寫給舒妃的,咱們去傳旨吧。」
梁宏沒意見,他只是江城的皇宮導航,干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再多大腦算力不夠用了。
……
後宮,文瑞宮。
梁鹿手持細劍,劍花如盛夏之荷,接天蓮葉,無窮無盡。她手上用劍,腳下步法不斷,身形如同雨燕,輕盈飄逸。
梁鹿是標準的傳統修士,即主學功法、法術,追求全面發展和本身實力的強大,對符籙、法寶、陣法等職業發展方向,不求專精,只求了解。
她目前用得這一套是《碧水劍術》加《夜影步法》的組合。
屬於太虛門練氣期招牌的組合功法。
攻守兼備,進退自如。
同時也衣帶翻飛,賞心悅目,觀感極佳。
在梁鹿練武的不遠處,璃貴妃欣慰地看著她的女兒。
梁鹿的招式、功法,連帶其中穿插的各種法術,只要稍微懂點的人都能看出她運用的極其嫻熟。
這種程度的熟練度,定然是下過一番苦功夫的。
梁鹿打完一整套招式,接過侍女遞來的毛巾擦汗。
這時,她看見一個宮女匆匆跑過來,在璃貴妃耳邊說了幾句,然後璃貴妃便豁然起身。
「怎麼了媽?」
璃貴妃道:「宮裡出事了。」
「什麼事?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時隔好幾個月,陛下再次傳旨。這次是給舒妃的,舒妃一拿到聖旨,便立刻找皇后算帳去了。」
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事情,梁鹿略有耳聞。
此時聽到舒妃和皇后互相爭鬥,倒也並不意外。
在梁鹿的印象中,她母親璃貴妃並不八卦,舒妃和皇后的爭鬥也不關她們母女的事,但此事卻專門有人來通報消息,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想拉幫結派。
「舒妃想讓你去幫她?」
「嗯。鹿兒,本宮該去嗎?」
梁鹿搖頭道:「不去。舒妃有父兄撐腰,我們沒有。不去。」
璃貴妃點頭道:「本宮也是這個意思,但本宮有一點沒想明白,鹿兒,你說陛下讓三殿下傳旨,是有何特殊的考慮嗎?」
「梁宏?」
梁鹿八輩不會相信梁宏有驚動梁皇,替父傳旨的本領。
江城的形象代替梁宏,不自覺浮現在她眼前。
梁宏不行,但江城就不一定了。
他想做什麼?
梁鹿越想越深,耳邊隨即響起莫凝丹的話「如果遇到他,注意離他遠點」。
老師為何要讓我離江城遠點?
難道老師已經知道江城的不凡之處了嗎?
若是只有舒妃和皇后爭鬥,梁鹿沒有半分興趣,可江城參與其中,還是作為導火索形象出現,梁鹿便成功被他吸引了一些好奇心。
尤其是莫凝丹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更加加重了梁鹿的好奇。
要知道,她老師莫凝丹可是結丹後期的大能修士。
平常最多提一嘴林瑤,用來勉勵她的修行。但江城卻特殊到,讓莫凝丹單獨強調。
想去看看。
梁鹿心想。
但她始終謹記莫凝丹的話,把這一份好奇壓在心裡。
與修行無關的事要少做。梁鹿默默告誡自己。
林瑤也已經練氣九層了。
再不努力,就會一直被林瑤按著打了。
梁鹿想了想林瑤,頓時收心練功。
至於舒妃、皇后、江城,都是她修行路上的過客,和她沒關係。
……
舒妃在後宮,雖然有娘家人撐腰。
但她的人緣其實一般,這一點,從璃貴妃不願意幫她就能看得出來。
不過,舒妃此時有一項獨特的優勢——她有聖旨!
這聖旨還是梁皇閉門後幾個月內,唯一的一份聖旨!
許多機靈的嬪妃嗅到風氣,直接站到舒妃的一邊,和她一起去聲討皇后。
皇后作為六宮之主,自然也有一派人馬。
但她們心裡都清楚,皇后再強也得看梁皇臉色行事。
而梁皇下了聖旨,明顯是站在舒妃的一邊!
舒妃陣營聲勢浩大,皇后陣營人心惶惶。
「小福子,你速去寢宮打聽打聽,陛下的聖旨究竟是什麼情況!」皇后指派道。
名叫小福子的太監立刻稱是,然後腿腳利索,一路飛馳到寢宮門前。
「二位公公,陛下安康了嗎?」
劉公公道:「陛下壽比南山,不過不見外人,小福子,伱回去吧。」
小福子賠笑道:「劉公公,您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啊,小福子有件事想找您打聽。」
劉公公鐵面無私,「可不敢這麼說,咱家只是陛下身邊一條忠心耿耿的老狗罷了。」
小福子掏出一個玉簪塞到劉公公手裡。
劉公公本來不想要的,但這玉簪明顯是女人用的,而小福子的主子是皇后。這是誰想打聽消息,劉公公心裡門清。
「有事就說。光天化日,陛下門前,不用藏著掖著。」
「哎,我想問下聖旨的事情。」
劉公公面色一板:「你真想知道?」
「公公快賜教吧。」
劉公公真情流露,大聲呵斥:「幾個廢物!這都想不明白嗎!?」
小福子:???
……
後宮的場面在各方勢力的推波助瀾下,逐漸開始失控。
當道理講不通時,拽頭髮便是很有效的辦法。
當拽頭髮也不好用時,那修士們就會開始鬥法。
雖然後宮嬪妃的修為和戰鬥力普遍不高,但再差也有築基參與,各自也都有符籙和法寶,打起來的威力不容小覷。
禁軍第一時間趕來維持秩序。
女人打架禁軍見過。
但後宮雙方拉開架勢互相鬥法,禁軍還真沒看過這種場面。
許多禁軍戰士的修為還不如一些嬪妃們高,貿然衝進去就是在送死。
禁軍大統領龐弛是一名元嬰期修士,從修為上講,他是可以力壓後宮諸位妃子。
但從身份上講,他不能主動對皇帝的女人動手。
龐弛沒辦法,只能親自請示梁恆。
現在的皇宮,只有梁恆才能做主。
梁恆接到龐弛的傳音符,腦袋一下沒轉過來。
他早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半天過去,皇宮亂成一鍋粥了?
「怎麼回事?」
梁恆的聲音出現在龐弛腦海中。
龐弛連忙講道:「舒妃得了您的聖旨,呼朋喚友……」
「等會。你說誰的聖旨?」
龐弛連忙改口:「皇上的。」
「那孫子沒了,你不知道?」
「哦,那就是您的聖旨。」
梁恆摸著腦袋,懷疑自己失憶了。
「我的聖旨?我怎麼不記得我還寫過聖旨?」
龐弛道:「您不是傳音給江城江公子,讓他代寫的嗎?」
梁恆想起來了,太監總管和他說過,有個叫江城的小修士,聲稱聽到了傳音,然後代寫聖旨。
他不是已經說他沒傳音,江城寫的是假聖旨了嗎?
難道那些太監沒聽懂嗎?
梁恆退一步越想越氣。
他修煉這麼多年都沒如此生氣過。
這個江城究竟是什麼情況?
代寫聖旨,霍亂後宮,膽大包天,他難道不想活了?
梁恆出現在皇帝寢宮之中,嚇了三位太監總管一跳。
「傳江城!然後讓龐弛把江城寫的假聖旨送來!」
幾位太監立刻下去做事。
在聽到江城被梁皇召見的時候,梁宏直接「臥槽」出聲。
「哥,你是真牛啊,說兩天能見到我父親,還真就讓你見到了!」
江城擺了擺手道:「小事一樁。我過去了。」
皇帝寢宮,江城終於見到了他一直想見的梁皇。
梁皇穿著帝袍坐在桌前,面色如常,神態如常,絲毫不像有病和大限將至之人。
此時的梁皇是梁恆所變。
梁恆之所以願意見江城一面,不是他好心,而是想殺雞儆猴。
江城偽造聖旨,霍亂後宮,必須嚴懲!
梁恆一拍桌面,發出一聲悶響,在整個空蕩的寢宮中清晰可聞。
「江城,你揣摩聖意,假傳聖旨,導致舒妃與皇后大打出手,影響極其惡劣,你可知罪?」
江城神色如常,「我沒有罪。」
「好一個沒有罪!你就算沒讀過梁律,你也該知道,假傳聖旨是死罪!」
江城繼續冷靜地說:「我沒有假傳聖旨。」
梁恆不想廢話了。
人證物證俱在,這江城居然還敢嘴硬?
看來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龐弛,把江城寫得聖旨拿上來。」
龐弛雙手遞上。
梁恆拿起聖旨,丟給司法總管。
「念!大聲念。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好聽聽,他都寫了什麼!」
司法總管打開聖旨,正欲高聲朗讀,但結果卻是嘴巴張大,震驚到失語。
「念啊?怎麼不念了?」梁恆奇怪道。
司法總管顫聲回覆:「回陛下,這聖旨上一個字也沒有。」
梁恆的腦子一下不轉了。
什麼叫一個字也沒有?
江城不是假傳聖旨嗎?
假傳聖旨怎麼可能一個字也沒有呢?
難道……
江城面露微笑,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地道:「陛下明鑑,草民江城,從未寫過什麼聖旨,怎麼可能假傳聖旨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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