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再次談判

  在高級中學校長楊靈寶的帶領下，江城和柳傾來到了吳岳郡守府的待客室。

  此處並非是吳岳官府正規的會談室，但卻坐了一群官職不小的傢伙。

  為首的人自然是吳岳郡守左元弘，其次是明江水族族長吞盛，相州總兵齊黃衣。

  再往下，便是管理吳岳中小學的學政處處長袁勝凡，吳岳六扇門總捕頭林驍，吳岳廣茂學院符籙專業教師馮靖。

  楊靈寶帶著江城走入待客室，給江城指定了座位後，又向他介紹了一遍在坐的大人。

  而柳傾，則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江城下手的位置。

  「好了。」左元弘擺了擺手，「我們今天之所以不在會談室，就是為了開誠布公，少說沒用的客套話。」

  這當然是明面上的說辭。

  實際上是因為此事牽扯明江水族，左元弘不方便以吳岳官府的身份介入。

  左元弘為官多年，心如明鏡。

  這個吞盛身為妖怪，有事不找仙門，反而一反常態來找他們官府，肯定沒憋好屁。

  很可能是仙門不搭理他們明江水族，水族沒辦法才來找他們這個備胎。

  可問題是，仙門搞定不了的事情，他們官府肯定也搞定不了啊！

  若非這吞盛修為太高，左元弘是半點不想理會水族的破事。

  左元弘擺出架子，道：「江城，水族的吞盛族長向我們反應，你的符籙，嚴重干擾了他們族人的日常生活。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江城斬釘截鐵地說。

  江城這話一說，不止左元弘，齊黃衣等人面露異色，就連吞盛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一般人反駁都是循序漸進，或者有限度地反駁一部分，像江城這樣一上來斬釘截鐵全盤否定的反駁，幾乎沒有人會這麼幹。

  左元弘皺眉道：「依你的意思，是這位吞盛族長，在說謊了？」

  「對。嚴謹的說，是吞前輩所言，與事實有不小出入。」江城道。

  楊靈寶作為江城的校長，此時就坐在江城旁邊。

  他來之前便特地囑咐過這小子，讓他小心一點，沒想到這小子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就算吞盛在說謊，你也不能直接點出來啊！

  人家是結丹大圓滿境界的妖怪！吃伱不跟吃薯片一樣，一口一個嘎嘣脆！

  楊靈寶偷偷拽了拽江城，示意他說話小心一點。

  與此同時，柳傾默默盯著楊靈寶的手。

  左元弘笑道：「哦？既然你說吞盛族長在說謊，那麼你的證據呢？如果拿不出證據，那麼這便構成對他人的誹謗。依我大梁律法，誹謗者，可以入牢。」

  江城有理有據地糾正道：「郡守大人，梁律是有誹謗不錯。但誹謗屬於『親告罪』。可是吞盛族長非我梁國子民，不受梁國律法的保護和管轄，所以他沒法『親告』，故而我無論說什麼，都不算『誹謗成立』。」

  左元弘：？

  你怎麼可以比我還懂啊？

  左元弘的本意不過是想嚇嚇江城，讓他快點實話實說。可誰能想到，這小子居然精通梁法，反駁得有理有據。

  這特麼是高中生？

  現在高中生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左元弘看向總捕頭林驍。

  林驍默默點頭。意思是江城說的還真沒錯。

  「咳，這個不重要，你快點說吞盛族長的事情。」左元弘絲滑地轉移話題。

  江城點頭，說出了吞盛說謊的原因：「方才吞前輩說，我的符籙嚴重干擾了他族人的日常生活。這是不可能的，原因有二，第一：水族族人並非指所有水生生物，只有開啟靈智並正式修煉的生物才能被稱為水族。這部分水族，起碼都有練氣期的修為，屏蔽符籙影響，易如反掌。」

  「第二：符籙的影響範圍有限，每次發揮作用，都存在較長的時間間隔，所以即便有影響，範圍和程度也不會太大，更無法對水族造成『嚴重』影響。」

  江城此話說完，令不少場中看客都微微點頭。

  左元弘聽完江城的話，看向廣茂學院教師馮靖。

  馮靖一樣是微微點頭，示意江城的話沒有問題。

  然而這時，吞盛開口道：「吳岳距明江起碼四百里，我在明江一樣能聽到符籙的聲音，這便是江道友所說的『範圍有限』嗎？」

  江城從容道：「回前輩的話，我這符籙的使用效果，在通天門符師協會和煉器師協會都有記錄。四百里已經超出符籙的工作範圍，您如果能聽到，那必然不是我的符籙。」

  吞盛拿出一塊釣魚符丟給江城。

  「若我沒有證據，還真被你唬過去了。瞧瞧，這符，是不是你做的？它能輕鬆發出千里聲波，別說明江，便是明江入海後，一樣被符影響。」

  江城接過符籙一看，一眼便看出了貓膩。

  他打開符籙，取出其中的「動物鼓勵符」，對吞盛道：「吞前輩，此符確實最早出自我們工作室的手中，但現在已然並非我畫。您瞧上面的筆觸，它顯然經過了非法改裝。」

  江城掏出購買釣魚符時，必須簽署的合同。

  「根據買賣時達成的協議，符籙一旦被拆改，便視為自動放棄保修權利，並由拆改人承擔此符拆改後的一切責任與義務。」

  江城把合同遞到吞盛手裡，補充道：「我理解您對水族未來發展的擔憂。但我作為一名守法公民，旗下的產品被非法改裝，產生了不好的效果，我和您一樣是受害者。並對您的經歷感到遺憾。」

  楊靈寶：？？？

  怎麼回事？

  剛才發生了什麼？

  這小子怎麼說著說著，突然和吞盛達成統一戰線了？

  不止是楊靈寶感到意外，就連這場局的組織者，左元弘也繃不住了。

  吞盛是來找你的茬。

  結果你說了兩句，居然和吞盛同仇敵愾了。

  那吞盛的需求怎麼辦？

  水族和符籙的矛盾怎麼處理？

  起初，吞盛從瀾夜口中聽說江城時，只當江城是一個善於雄辯的年輕人。

  畢竟江城雖然從言語上駁倒了瀾夜，但後面瀾夜問江城解決辦法時，江城卻迴避了。

  提出問題，不難。

  準確地發現並提出問題，難。

  提出問題並思索解決之策，難上加難。

  江城在吞盛眼中，只位於第二個發現問題的階段，還沒有「錦囊妙計安天下」的本領。

  但現在，吞盛算是見識到了。

  這小子是有本事的。

  一手「轉移矛盾」加「統一戰線」運用得爐火純青。

  尋常人稍不注意就會被他帶進溝里。

  吞盛眯起眼睛，看著「表示遺憾」的江城。

  他即便活了幾百年，即便有結丹圓滿的修為，此時此時，卻也分不清這個江城，到底是真情實意地表達同情。

  還是城府極深的惺惺作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