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暉不知道怎麼形容。

總之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頭皮也在發麻，可全身卻熱乎乎的。

好像除了父母、柔柔、花蟬等家人，還有後來的羅昭之外，她第三度被人全心全意的保護。

她也可以百分之二百的信賴。

因為都是意識體，做不了假，對方也感知到她所言之真偽。

「前輩是道門中人嗎？我爸也是。」傅明暉又著補了句，「前輩是用道前門中的術法和咒語困得那鬼子嗎？」

「邪惡若足夠大，就可以暫時壓制正義。這鬼子惡性猛烈，又吸收了太多戰士的原神，加了凶性和煞性，可惜我用盡辦法也除不掉它。」那聲音苦笑，「你們可以嗎？那我要怎麼配合？」

她受不了那個狩獵，還有死亡。

緊隨羅昭其後的，還有呂大鎚，以及張建輝。

「真好，還能見到國人同胞。」他淡淡的說，淡淡的笑。

以前聽她爸講故事，她爸說過，惡人身邊會吸引惡鬼甚至惡神。這三者相輔相成，惡性就會加成，做更多的惡事，共同分享惡果。

就交流到這裏，那邊呂大鎚暴露，羅昭發佈了進攻命令。

傅明暉理解這一點。

為此，他不惜陪着惡魔身陷地獄般的境地。

如果說之前呂大鎚和雲柯是翻譯機，她現在就是個復讀機和傳聲筒。

他的目光里滿是溫柔，甚至……貪戀。

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高大英俊，身上穿着盟軍的軍服，卻梳着道髻。

又一聲古老而悠遠的聲響傳來，振人耳鼓，以及心弦。

再者，就算羅昭沒有修習道術，是個科學派。但他本身氣場和武力強，李漁說的，他煞氣和陽氣都極旺，再加上有黑科技武器，羅昭也有加成的。

其實早有預判，他犧牲了，早在多年之前！

「前輩您選個時機，把結界破開一點。」傅明暉連忙說，「這樣我們就可以近鬼子的身，也才能殺掉它。」

水波搖蕩，慢慢的，以軍艦的殘骸為背景，前方慢慢浮現出一團灰白色的霧氣，水中的霧氣。

她很佩服羅昭在這種分神費腦的情況下還能打鬥，她只是傳個話就已經手腳腳亂了。

忽然，心底一陣酸澀和難過。

嗡。

「你信任他？」

可惜不能說我的男友，又怕上司不容易懂，就用上峰這種類似於民國時期的語言。

「好吧，我信你。」但還沒等她想明白，那前輩就說，「事實上，我不信也沒辦法。這個陣，我也撐不了多久了。正好你們來了，很好，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傅明暉對羅昭比劃了個「V」字，表示沒問題。

「前輩……」

聽那前輩久不出聲，傅明暉不禁大聲問，並四向環顧。

沉沒到更深更暗的地方，真正的墳墓。

可為什麼這位前輩卻彷彿不了解似的？

傅明暉心中忽然升起疑惑。

只見眼前，那隻像旗幟一樣豎立在海底的軍艦似乎再不堪重負，猛地下沉了數米，好像要再一次沉沒。

於是，她穩了。

還得時常保持有一個人在現實世界中，守着所有人的肉身。

再慢慢凝結成水珠顆粒，最後幻化出一個人形。

現在呂大鎚就在外面，因為張建輝進來戰鬥，雲柯已經極速替換到外面，去守護幾個人的真身。

「這個鬼子很強。」前輩不無擔憂地說。

咔的一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塌了。

現實世界的傅明暉並不喜歡看動物世界，她心軟，用花蟬的話來說，是被保護得太好，受不了人間疾苦。

也就是說：他，已經死了。

彷彿，那也是一座豐碑！

「前輩！」

就算她再沒有見識，出入邊界的次數多了，也能看出前輩不是意識體，而是靈魂體。

這就是整個懲治惡鬼，清靜這片海洋的過程！

此時戰鬥圓滿加速，是通過羅昭的事行謀划，全團隊的人集體協作，各司其職。還有關鍵時刻那位前輩的幫忙，這才一擊而成。

鯨魚的死亡，是巨大的陷落，卻是萬物生長的契機和開始。

整個事件一環扣一環。

那些邪惡的東西，是以此為食的。

「你還好嗎？」羅昭見傅明暉站在那發愣，又重新問了句。

於是，結界破了一角。

前輩望向傅明暉，點頭，又看向其他三人。

二戰結束至今也有快八十年了，他犧牲於那時那一役，英雄的魂魄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始終守在冰冷黑暗的海底，沒有人知道，沒有人了解，就堅定的守着，只為了困住惡魔，不讓它再為禍人間。

所以，她覺得動物世界雖然美好純真，卻也殘酷無情。

雲柯的場景構建，呂大鎚連續偽裝兩回女人，共同擊潰鬼子的心理防線，最後還有張建輝的武力加成。

羅昭，沖了進來。

然後，整個世界都清靜了。

而後揚頭，望向那隻直直插入海底的軍艦。

傅明暉下意識的後退。

「前輩！前輩是你嗎？」傅明暉連忙上前問。

但，此時她卻直覺認定那是鯨魚的叫聲。

只是和鬼子戰鬥這麼久，前輩沒有看到這戰鬥嗎？

羅昭有幾斤幾兩，都能看得明明白白。

語氣里滿是寂寞和一點點嘆息。

莫名，她的眼眶濕潤了。

「無比信任，比自己的生命還信任。」傅明暉沒有猶豫，「前輩也請相信。」

人都說，一鯨落，萬物生。

「我的……我的上峰也很強。」傅明暉磕巴了下。

再把羅昭的想法轉給前輩。

在大海中那樣遙遠卻又近在咫尺，那樣溫和又那樣龐大。

此時，羅昭已經來到她身後，雖然沒有觸碰到她，但她能強烈的感受到他的氣息、他的存在。

甘願！以己身的折騰和痛苦，來換取那一方安寧。

她耳機是開着的，所以她一邊和前輩心靈交流，一邊低聲把這些同步給羅昭。

「前輩，請問您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儘管有猜測，傅明暉還是問，同時緩步向前。

她動作非常小心，因為感覺那前輩的幻象非常脆弱，好像隨時就會消散似的。

「我么，我好像都忘了呀。」前輩微笑着道，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