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說到這的時候，無聲嘆了口氣。

  姜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那後來呢？文婉麗和周皓月她們不會也」

  蘇黛嘴唇抿了抿，吸了口氣後，繼續道：

  「王佳美也沒了，文婉麗和周皓月都沒事。再後來，垚犇基地的船來了，送了些人回來，他們的小兒子周昊天也回來了。

  然後那船又接走了一些人，文婉麗帶著周昊天，周皓月也上了船。」

  姜妍聽完，「哦」了一聲。

  上了船的人，是幸運還是不幸，不得而知。

  但至少，發生這麼大的地震後，留在原地，遭遇不幸的概率，要大太多。

  說到垚犇基地，姜妍抬眸看了一眼宋乾的背影。

  她其實有些話語，想要直接詢問一下宋乾。

  先前從孔五嘴裡套出來的信息，也很有限。

  都是一個勁地誇讚他們首領莫京笙的。

  那莫京笙在他們嘴裡，就跟天神在世似的，什麼年少有為，什麼天賦異稟，什麼神勇非凡

  姜妍不得不懷疑，孔五被洗腦了。

  且洗的很成功。

  畢竟這垚犇基地聽上去或多或少和烈焰基地有些關聯。

  能和薛淼淼那樣的人渣敗類有牽連，又能好到哪去。

  一丘之貉罷了。

  「前方往右，三十度角。」宋乾此刻正全神貫注給孔五指揮著方向。

  姜妍眸子眯了眯，收回了目光和思緒。

  身旁的蘇黛繼續道：

  「那個惡棍刀銀平，半夜的時候藉口上衛生間想對我使詐。我想著那對講機一直沒有響過，他應該是沒用了，我便把他殺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惶恐，身體還下意識顫了顫。

  姜妍和孫靜濤等人手上都或多或少沾了幾條人命。

  但蘇黛是第一次殺人。

  雖然對方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她內心還是有些生理不適。

  不過她沒說刀銀平使詐的細節，姜妍便也沒問，只是勸她道：

  「他原本就該死，你殺得對！」

  兩人剛聊完，水面又再次翻滾起來。

  餘震又來了。

  但這震感，明顯比他們在安明時候感受的少太多。

  那一堆放在橡皮艇上的魚，時不時被拋入空中，旋即又「啪嘰」一聲落下。

  原本還在蚊帳里掙扎跳躍的幾條大鯉魚，也漸漸眼珠發白流血躺平不動了。

  餘震也就幾秒鐘時間。

  周圍的水面漸漸恢復了平靜。

  「宋兄，我和小葉先吃東西，一會替換你們。」孫靜濤看了眼時間，起身抓著扶手朝著物資袋走去。

  幾人算是臨時組隊。

  彼此間有多少信任不得而知，但最基本的人情世故和禮貌，孫靜濤自是懂的。

  宋乾沒回頭，而是抬手瀟灑揮了揮：「不用，我們還頂得住」。

  「孫哥，這才哪到哪啊，現在水面上鬼都見不到一個，也沒什麼大的懸浮物，只管閉著眼睛朝死開。所以，你們就放心交給我們吧！」孔五哈哈一笑說著，把船速適當放慢了下來。

  他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不是一般的樂觀。

  感覺要是給他點音樂，他都能在那搖擺起來。

  「是的，你們先休息。」宋乾補充了一句。

  孫靜濤也不好再多說，「恭敬不如從命，那晚點我們再換你們。」

  「好。」這一次，宋乾沒拒絕。

  孫靜濤從包里翻出幾袋壓縮餅乾和火腿腸，給眾人一一分了。

  姜妍聽著幾人的對話，對宋乾和孔五還是暗暗有些佩服。

  一路他們雖然沒遇到什麼船，但這水面波光粼粼的。

  時間看長了，眼睛其實也容易花。

  要是她，握那麼長時間方向盤，還要穩住船隻和時不時冒出來的餘震做「抗爭」，雙手早酸痛無比了。

  好在這一片區域，確實沒什麼太大障礙物。

  像是先前在安明那邊，還得時不時提防水面出現浮屍或者樹木什麼的。

  也就這麼想著，姜妍瞌睡上來了。

  她打了個哈欠後，緊緊抓著扶手閉上眼睛閉目養神起來。

  *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衝鋒舟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嘩嘩嘩」的浪花聲少了，倒是多了「突突突」的馬達聲。

  姜妍睜眼，看見的是孫靜濤和葉清的背影。

  孫靜濤負責駕駛衝鋒舟，葉清則拿著手錶在一旁給他充當了導航的角色。

  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到了下午五點。

  時間還早，但是太陽已經躲進雲彩里去了。

  眾人身上的寒意，又多了許多。

  掃了周圍一眼，不遠處的水面上出現幾座怪石嶙峋的山峰。

  每座山峰的山勢都陡峭而凌厲，有一側恍如刀削一般光滑齊整，像是懸崖峭壁。

  只是此刻只有約莫七八層樓的高度是露在水面上的。

  其中一座山峰右上角位置，還用紅色油墨鐫刻著一個大大的「雲」字。

  不過那「雲」字掉色嚴重，看上去斑駁得很。

  山峰周圍，還零散漂浮著一些片狀的黑色腐木。

  是不是棺木，不得而知。

  仔細一看，隱隱有些尺寸不小的山洞藏匿於峭壁之中。

  「孫兄，是準備在這暫時一歇麼？」身後的宋乾也睜開了眼，問道。

  現在天上沒有太陽了。

  方位辨認，是個問題。

  與其走些冤枉路，倒不如暫且歇一歇。

  「對。這一片區域水面都很平靜，應該是沒有地震發生過。剛好油箱也快沒油了，在這加滿。」孫靜濤點點頭。

  孫靜濤沒說的是，他們幾個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倒是可以連夜趕路。

  但是妻子和姜妍兩個女生，明顯是吃不消的。

  另外，這一路顛簸，讓人夠難受不說。

  幾人的衣服，都是幹了濕，濕了干。

  又「嗖嗖」吹了一路刺骨冷風。

  其實很容易生病。

  如果帶病趕路，反而得不償失。

  倒不如，就地先休整一下。

  且這第一天除了地震外，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可不代表以後每一天，都能這麼安安穩穩的。

  養精蓄銳好了，後續遇到危險，也能有精力和體力應對。

  宋乾：「也好，這個地方，已經到祥雲地界了。今晚在這休整，明天出發，開上一天，不出意外的話，剛好能到湘城。」

  「到了湘城，我們距離東山便又近了很大一步。」看過手繪地圖的葉清道。

  宋乾點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