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有恐慌不安的情緒開始蔓延開來。

  「再等等吧！官方說了，任何時候，都不會拋棄任何一個老百姓！我們再等等！」有人跳出來穩住民心道。

  「是啊是啊，可能先去接其他地方的也不一定，我們再等等！」

  「都這種時候了，老劉，你就別自己欺騙自己啦！」旁邊有人嗤笑了一聲。

  「就是！」

  「我好心好意安慰大家！你說什麼風涼話呢！」

  「都啥時候了，誰需要你好心好意啊！」

  「」

  旋即是爭吵聲和推搡扭打的聲音。

  很多時候，從希望到絕望，也就是一秒鐘的時間。

  從和平團結到撕破臉皮也就是瞬息之間的事情。

  姜妍聽了一會，又看了看水面，決定先回家去再說。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步行樓梯間裡排隊等船的人，這段時間不僅沒少，反而多了。

  她費了半天勁，這才從擁擠的人群里一點點擠了出去。

  步行樓梯里的隊伍一直蜿蜒排到了23樓。

  姜妍剛踏上24樓的樓梯，就見孫靜濤蘇黛兩夫妻剛好推開24樓消防門走了出來。

  跟在他們身旁的，還有一個長相斯文，戴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

  「姜妍！」蘇黛一眼看見全副武裝的姜妍，激動沖她揮了揮手。

  孫靜濤和那個中年男人後知後覺，後面才看出她來。

  兩人肩上扛著些東西，用那種髒兮兮的水泥蛇皮袋裝著，看上去很沉。

  「姜妍。」

  「姜妍。」

  孫靜濤和田吉亮都和她打了個招呼。

  姜妍不認識田吉亮，不過也還是禮貌說了聲「你好。」

  「你倆慢慢來，我們先上去。」兩人說完，率先一步扛著袋子上樓去了。

  姜妍「恩」了一聲，轉頭詢問蘇黛道：「你們怎麼下來了？」

  蘇黛有些神秘地笑了笑：「告訴你，我們剛才找到一些好東西。」

  姜妍不明所以。

  「我們在物業配電房裡找到兩袋用剩的水泥，還有一堆磚頭。」蘇黛說著，伸手捂了捂鼻子，道：

  「姜妍，樓道里太臭了，等我上去慢慢和你細說哈。」

  她下來的時候忘記戴口罩了。

  氣溫雖然低，但樓道里的氣味還是一言難盡。

  姜妍點點頭。

  兩人不再說話安靜往上爬樓。

  走到31樓轉32樓平台處的時候，蘇黛有些堅持不住了，站在那裡雙手扶著腰大口大口喘氣起來。

  姜妍身體被空間加強過，不過剛才可能是站的久了，小肚子有點疼了。

  也停下腳步休息了一會。

  蘇黛瞥了一眼32樓關閉著的消防門，低聲道：

  「我們準備用水泥和磚頭在家建個土灶出來。」

  姜妍：「土灶？」

  說到土灶，她倒是想起先前去那個蜜蜂基地的時候，見到過半山腰有一家被泥石流衝垮掉一半的柴火雞餐廳。

  這柴火雞的做法，有點類似於北方那種鐵鍋燉大鵝。

  在安明還風靡過一陣。

  

  

  就是很大一個土灶台，上面支了一口大鐵鍋，下面燒炭火什麼的。

  鍋裡面可以煮菜，也可以炒個黃燜雞，乾鍋旱鴨，乾鍋鵝什麼的。

  肉炒好加入藕片，萵筍，香菇等等一起燉煮的時候，一般會在鐵鍋邊上貼點玉米粑粑，然後把大鍋蓋蓋上。

  等肉燉煮好的時候，玉米粑粑也烙熟了。

  鍋蓋打開，香氣撲鼻，滋味美得很。

  關鍵剩下的余火，在冬天裡還可以烤烤火什麼的。

  是個好東西。

  只是當時她家裡不缺取暖的，加上在南方生活習慣了，也沒那個意識。

  否則當時應該進去把那些灶台子收上一兩個。

  「恩。小葉和我老公說這暴雨一時半會停不了，氣溫又越來越低，搞不好後面會下雪或者水面凍上也不一定。

  那酒精爐太小，庫存的酒精也支撐不了多久，所以想著在客廳里砌個土灶，既可以燒木頭什麼的加熱食物，也可以取暖，還能給房屋升溫。

  如果水面真給凍上了，也可以出去找些燃燒物回來，忍一忍應該能暫時把這鬼天氣扛過去。」

  姜妍一聽，贊同道：「恩，挺好，一舉三得了！」

  「材料我們應該用不完，到時候省著點水泥，給你家客廳里也砌一個。」蘇黛說這話時，看了看姜妍的表情。

  像是訴說一個事情，又像是在徵詢她的意見。

  畢竟要進屋砌灶，算是涉及別人家隱私了。

  孫靜濤特意提醒過她，在姜妍面前，要注意好分寸感。

  不過此刻上下兩層樓的消防門都關著，樓道里太暗，姜妍又帶著口罩。

  她在姜妍臉上什麼都沒看見。

  「我不用，我家裡是西式風格裝修的，客廳里有壁爐。你們自己留用就好，燒火的時候注意好排煙和通風什麼的。」姜妍倒也沒有隱瞞，還順帶提醒了她一句。

  壁爐能不能加熱食物蘇黛不知道，不過對方明顯已經婉拒了。

  蘇黛「哦」了一聲。

  「走吧，上去吧。」姜妍見蘇黛喘氣聲小了，便提議道。

  「好。」

  兩人上到樓上，推開消防門。

  3203房門半掩著，沒關嚴，有女人和小孩子的哭聲從裡面傳出來。

  姜妍回憶起文婉麗手上的傷痕，眉心微微皺了皺。

  蘇黛看了那邊門縫一眼，低聲道：「姜妍，剛才忘了和你說，3203有人搬進來了，兩家人。」

  姜妍點點頭，神色淡定「恩」了一聲。

  「你知道？」這次換蘇黛驚訝了，不過她話鋒一轉：

  「昨天半夜他們用警用破門錘把門鎖強行破開的時候你也聽見了吧？」

  姜妍搖搖頭：「沒聽見，不過我前面下樓的時候遇到那個文婉麗了。」

  她的表情看上去毫無波瀾，這倒讓蘇黛有些不會了。

  「好了，我先回家了。」姜妍淡淡說完，就要往家走。

  小肚子還是有些不舒服，得回去再喝點益母草啥的，順帶把該換的換了。

  「對了，姜妍，晚上來家裡吃飯吧，我們今天烤了魚。你不知道，小葉手藝可好了。

  剛好，隔壁搬上來人這事我們也想聽聽你的意見。」蘇黛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

  姜妍這次點點頭，沒拒絕。

  她其實大概能猜到蘇黛此刻所想一二。

  現在這樣的環境下，確實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但也沒必要草木皆兵。

  不過姜妍暫時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