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我一直都在

  林奇慢慢的走在淺海之中。

  是走，不是游。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身體浸泡在海水裡，卻仿佛是漂浮在空氣中，只是浮力比空氣稍稍大一點而已。

  他可以很自然的把浮力聚集在腳下，像是腳踏實地一樣懸浮在水中，也可以讓周圍恢復成海水的狀態，讓自己像魚一樣遊動。

  林奇感覺自己身體周圍像多了一層滑膩的魚皮，海水剛一碰到衣服就會滑開，同時他也可以在海水中自由的呼吸，再也不用擔心睡夢中在花園裡淹死。

  這就是水之呼吸，性質和貓之眷顧類似，是來自黃衣之王的禮物。

  據韋斯特說，黃衣之王最早期除了戲劇之外，掌管的是暴風的權柄，和水沒什麼關係，和水有關的權柄以及偏向章魚一樣的形象，都是從某個不願透露姓名的深海章魚頭邪神身上搶來的，。

  於是林奇就明白了深潛者和黃衣使徒為什麼一見面就打起來，要是換他是深潛者，他也和黃衣的信徒拼命。

  而且你們沒事就在我靈魂上蓋個印記，你們這是出欄檢疫呢？

  林奇甩甩頭，停下腦內的自娛自樂，在他的視野中，已經出現了一片黑乎乎的影子。

  那是一艘巨大的風力蒸汽混動貨輪，當代最常見的近海貨船，周圍掛著一些微微發光的珊瑚，勉強照亮了漆黑的貨船。

  貨輪外表損毀的並不嚴重，在船舷外殼上，還塗著船隻的名字和徽記。

  寒鴉號，隸屬於莫萊爾父子商行，不久前在港口附近海域突然沉沒，船上的水手全部失蹤。

  林奇從馬克的臨終意志里獲悉，這些深潛者藏在這艘沉船里，雖然不知道沉船具體位置，但對瑪雅嚴刑逼供之後，用一頓拉蒂斯廚房的秘制牛排全餐，換來了沉船的詳細信息，從而推斷出了具體位置。

  林奇此時就像海中的捕獵者一樣，藏在海底礁石背後，悄無聲息的窺視著沉船。

  不像紀錄片裡那些沉船四周充滿了海洋生物，此時的寒鴉號周圍看不到任何生機，附近有成群的小魚游過，但剛一靠近沉船便遠遠避開，仿佛這裡沉睡著最恐怖的死亡。

  沉船的破洞裡，幾團黑乎乎的人形黑影從裡面鑽出，靈活的游魚般繞船巡邏，一陣詭異的水波從他們的喉嚨處擴散開，遠處藏在礁石後的林奇只能感應到一陣雜亂沉悶的古怪聲音。

  果然，這裡就是深潛者的巢穴。

  『鄰居，陪我說說話，我有點撐不住了。』

  孤身入敵巢，最大的依仗又已經耗盡，林奇可不像外表那麼輕鬆，尤其是在海底這種壓抑黑暗的地方，每一秒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讓他心中的恐懼越來越難以控制。

  【你可以離開的，鄰居，你沒有義務冒這種風險。】

  『我……有點喜歡這座城市了，還有城市裡的一些人，我也想保護她們。我想阻止克洛伊公主的陰謀，把危脅扼殺在萌芽之中。』

  【那就加油吧，林奇，我期待著你展現美好的風景。但我想告訴我的鄰居和旅伴一句話，真實和虛妄並不矛盾，在心靈的世界裡，有時候真實才是最危險的謊言。】

  『嗯？什麼意思？』

  【我的確對你多有隱瞞，但那只是不希望用我來改變你。所以，盡情的去欣賞旅途中的風景吧，做你想做的事，無需在意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因為……這是你的旅途，不該有人影響你的決定。】

  『萬一我的選擇帶來了無法挽回的危險呢？』

  腦海中的輕笑聲猶如微風般輕柔，輕輕敲在林奇的心間：

  【呵，為什麼要害怕這些？你是我的鄰居啊，林奇，你是我選中的人，你真以為緋紅之月只會冰冷的掛在天上，看著她的鄰居在不朽之路上苦苦掙扎？你是不是忘記了，在你真正醒來的那晚，我就已經對你說過，我……一直都在。】

  碼德，心裡為什麼突然這麼暖。

  林奇只覺得胸口一陣溫熱，連眼眶都有點潮濕，一定是水之呼喚失效了，贈品就是不好用。

  深吸一口氣，在嗆了幾口海水之後，林奇意識到心中的緊張早已蕩然無存，他握住了胸口的海螺，有節奏的輕輕敲打著：已發現目標，做好準備。

  很快，海螺里傳來了同樣的敲打聲：一切準備就緒，一路平安，等你凱旋。

  那麼，我來了。

  林奇隱去身形，貼著海底的海沙輕盈的跳躍，在海底快速突進，隨著距離的縮短，貨船在黑暗中越來越清晰。

  船底破了幾個大洞，洞口的木板被撕裂扭曲，露出內部的防水層和船艙，從船艙的深處，似乎有隱約的光線射出。

  「十一隻骷髏水手踢著滾圓的人頭，紅頭的鸚鵡叼著帶血的眼球……」

  刺耳的歌聲里，又有兩隻深潛者從洞口游出，手持利刃，看著就相當危險

  林奇稍一猶豫，便切換狀態，讓自己變為踏水疾行，悄無聲息的跟在其中兩隻魚人背後。但剛跟了幾步，歌聲戛然而止，魚人警惕的環視四周。

  海底一片寂靜，看不到任何異常的身影。

  「水流怎麼那麼奇怪？好像有人跟著我們一樣。」

  糟糕，忘記水流了，魚好像就是這麼感知環境的。

  隨著水波而來的一句話，讓林奇馬上緊張起來，一動不動的停在水中，握住了沉重的手杖。

  「有魚吧，不然就是暖流。總不能是溺屍或者沉船惡靈吧，或者是來自釣魚者的詛咒u？」

  「別說這麼可怕的話，有那位大人在，什麼惡靈也不敢靠近。」

  「你說的不是更可怕，不要提它，趕快檢查完回去喝兩杯，這條船上的朗姆酒都是好貨色。」

  那位大人……似乎很不好惹啊。

  兩隻深潛者不以為意，很快就遊了出去，但林奇不敢大意，拉遠距離遠遠墜在他們背後，看著它們繞到了歪歪斜斜的甲板上。

  見他們消失在船舷邊，林奇這才重新動了起來，踩著水一路向上，最後手扒著船舷探出頭，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甲板上的景象。

  這一刻，林奇只覺得頭皮發麻，所有毛囊都像要炸開了一樣。

  在開闊的甲板上，他看到了一團巨大的灰色淤泥。

  小湖一樣的淤泥海洋不停的翻滾起伏，湖中漂浮著成百上千的頭顱。這些頭顱容貌各異，每一個都露出閉目痛哭的表情，大張著嘴，仿佛正在發出悽慘的哀嚎。

  臥槽，開門殺，迎頭暴擊。

  視覺衝擊太強，林奇下意識的後撤，差點掉回海底，而與此同時，他看到兩隻深潛者哆哆嗦嗦的進入了淤泥里，繞開漂浮的頭顱，鑽進了甲板上船艙的入口。

  ？？？

  這特麼是要鑽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