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我們回家了
林奇做了一個夢，夢中仿佛和祖爾格拉薩爾一起，見證了這座城市的興衰。
一座由無數食屍鬼建立的城市，以死亡與疾病為崇拜對象，將奉獻屍體給莫爾迪基安為最高榮譽。
自誕生起，就不斷與周圍的城市爆發戰爭，直到第三紀末的大災難降臨，在瘟疫、戰爭與饑荒中，也迎來了自己的終結。
回應了眷屬的祈求，莫爾迪基安將分身投入祖爾格拉薩爾，和整個城市一起沉入岩層之下，消失在歷史的記載之中，從此很少有人意識到，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還沉睡著一座遠古的城市。
借用邪神分身的力量，城市與泥土和岩石隔絕，保持著下沉前的樣子，就連那些與城市一起死去的居民，也化身為石像，與它們豢養的異類一起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只有在獻祭的時候，才會恢復一點生物的特性。
於是，古老的城市，邪神的分身，非死非生的居民，還有茫然徘徊的異類，日子在黑暗中一直持續了上萬年，直到緋紅的月光打破了……
「嗷，痛痛痛，要死了要死了。」
林奇猛地從夢中驚醒，這才想起剛才發現瓦倫特小姐醒來，他心裡一松，當場就痛暈了過去。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突然感覺有人正拖拽自己，讓剛好受一些的傷口再次傳來劇痛，把他直接痛醒。
慘叫著睜開雙眼，林奇看到一顆至少籃球大的碎石從天而降，徑直朝著自己的臉砸了下來。
臥槽。
喜從天降。
林奇瞪大眼睛，用盡全身力氣想要翻滾躲避，然而肌肉剛剛繃緊，小腹傳來的撕裂痛就打斷了他的動作。
不過拖拽的力量還在，瓦倫特小姐正拖著他的的腳踝艱難的挪動，剛好把他脫離了石頭的範圍，只聽砰的一聲，石頭擦著頭髮砸在了地上，碎石飛濺，砸的林奇臉頰生痛。
林奇這才意識到，腳下頻繁傳來轟鳴和震動，頭頂不斷落下泥土和砂礫，偶爾有大塊大塊的石頭砸下，在地面留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坑洞。
什麼情況？
她姓瓦倫特而不是德雷克吧，我也不姓克勞馥啊，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快起來，林奇先生，我知道你痛，忍住。」
瓦倫特小姐放開林奇的腳踝，撲上來抓著他的胳膊把他架了起來。
林奇捂著傷口強忍疼痛，林奇扶著瓦倫特小姐站了起來，傷口處理的很好，至少摸上去沒摸到腸子，但身體依然虛弱無力，傷口處也疼痛不止，看來治療能力也是有極限的。
瓦倫特小姐吃力的架著林奇，她此時同樣臉色發白滿頭大汗，走幾步就會喘息，顯然自己的傷勢也沒有痊癒，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帶著明快的笑容，似乎遇到了什麼奇怪的開心事，明明差點被砸死卻像是高興的要哼出歌來一樣。
莫名其妙，我怎麼不知道有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林奇只敢想想，沒敢問出口，唯恐被當場丟下。於是他雖然疼的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但還是努力維持著身體的平衡，幫這姑娘減輕負擔。
轟隆。
剛剛站穩，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差點讓兩人重新摔倒，全靠互相支撐，才算是熬過了這次晃動。
「究竟發生了什麼？」林奇撿起掉落的手杖，有了拐杖的支持，總算站穩了一些。
「失去邪神力量的支撐，城市已經要塌了，我們必須在坍塌之前復刻您在夢裡的行動，才能活著逃出去。您在夢裡究竟做了什麼？」
你居然現在才問。
但意識到這姑娘之前估計從沒想過能活著離開，林奇還是解釋了一遍，隨後追問道：「如果沒有邪神的力量，那瑪雅的特性是不是也失效了，我們還能逃出去嗎？」
「不，她關聯的是祖爾格拉薩爾，在城市坍塌之前，她的關聯不會被切斷，我們還有機會，問題是……」
「豎井。」
兩人臉色同時變得難看起來，相互扶持著避開不時從天而降的落石，勉強挪回落下的豎井下，此時裡面已經一片漆黑，一陣陣透出不祥的氣息。
這可怎麼辦？
兩人都意識到，這裡恐怕是橫在逃生之路上最大的障礙。完好的時候兩人都有不少辦法可以上去，但現在站著都吃力，幾十米高的豎井簡直就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該死，難道連邪神的分身都摧毀了，卻要和這座城市一起陪葬？
不朽之路剛剛開始，我可不甘心，一定有辦法的。
轟隆。
又是一陣劇烈震動，兩人抱在一起搖晃了許久才重新穩定下來。時間遠比前幾次持續的更久，大塊大塊的碎石砸在兩人身邊，連豎井裡都在嘩啦啦的落下大塊大塊的人工石板，好幾次險些砸中兩人。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已經沒有時間了，說不定下次震動，連這條豎井都會坍塌。
林奇一咬牙，既然別無選擇，那就冒險試試吧，等到震動剛一停止，立刻大聲問道：「羽落術，能減輕體重吧。能用在下落的時候，那能不能用在攀爬的時候？」
嗯？反著用？
瓦倫特小姐眼前一亮，立刻掏出一把羽毛點燃，把灰燼吹到林奇身上。一股異樣的感覺隨即出現，林奇覺得渾身都輕飄飄的，體重的壓力還不足原本的百分之一，好像隨便一用力，就能跳到半空一般。
果然可行。
林奇雙腿用力，體重減輕，連傷口的疼痛都整個人彈向了空中，雖然肌肉收縮依然帶來了強烈的疼痛，但身體依然沖天而起，鑽進了漆黑的洞穴里。
就是這樣。
林奇心中暗喜，眼看上升的越來越慢，試著像攀岩的動作一樣伸手摳住豎井岩壁的凸起。
然而剛一碰到岩壁，林奇的心就沉了下去。
由於寒冷的權能，洞穴里氣溫極低，雖然空氣里水分不多，但岩壁上依然結了一層薄冰，光滑的根本無法借力。林奇連續幾次都沒能找到固定點，只能飄飄悠悠的原路落了下去。
轟隆。
又是一陣輕微的晃動，瓦倫特小姐趕快上前幾步扶住即將摔倒的林奇：「不行嗎？」
「嗯，溫度太低，都結冰了。」話說到一半，林奇突然一愣，皺眉道，「等等，溫度？」
「怎麼？」
「有個辦法可以試試。」林奇眼睛閃閃發亮，壓抑著興奮的問道，「帳篷有沒有，帆布的，你肯定帶了吧。」
「嗯。」瓦倫特小姐一臉茫然的掏出一頂單人帳篷遞了過去，「有什麼用嗎？」
「再確認一下，理論上羽落術也可以用在物品上吧。」
「對，可以。」
「嘿嘿，那就簡單了。」
林奇咧嘴一笑，飛快的把帳篷剪開，展成一大塊帆布，幾個邊角拴上細繩，系在下面一個大鐵盤上，做成一個最簡易的熱氣球形狀。
震動的越來越頻繁，石塊不斷砸落，但林奇根本不管，無比專注的擺弄著帆布和托盤。瓦倫特小姐雖然一頭霧水，卻問也不問一句，默默地守在林奇身旁，幾次開槍轟碎了砸向帆布和托盤的石頭，眼看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球狀物快速成型。
「什麼東西？」直到林奇拍拍手結束了操作，瓦倫特小姐才放心的問道，「真能幫我們逃出去？」
「理論上可以，試試吧，希望如此。」
看著自己幾分鐘做出來的東西，林奇也嘆了口氣，如果在故鄉，這東西絕對飛不起來，但剛才他已經試過了，羽落術的效果很不錯，足以抵消簡易熱氣球的自重了，再加上豎井裡溫差足夠大，熱氣球說不定真能飛起來。
「對物品和自己使用羽落術，我就不需要了。」
在林奇的指導下，瓦倫特小姐茫然的使用了幾次秘法，隨後就看到林奇自己蹲進了托盤裡。
「幫忙舉起帳篷，對，就這樣，先別鬆手，等它自己撐起來。」
一邊吩咐著，林奇一邊帶上了戒指，呼的一聲，化作一大團不需要燃料的火焰。
「果然可以。」熱氣蒸騰下，球體漸漸充盈，自行漂浮了起來，一團火焰里立刻傳來林奇不知是哀嚎還是興奮的叫喊，「快，抓住繩子，熱氣球林奇號馬上出發。」
「卡啦卡啦。」
蛛網般的裂縫從地底峽谷的方向迅速蔓延，地面大塊大塊的崩塌，墜入看不見底的深淵，頭頂也有大塊大塊的岩石崩裂墜落，狠狠砸在洞穴地面上，加速了地面的分崩離析，讓裂縫擴散的勢頭越來越猛，崩塌的腳步不可阻擋。
托盤下，瓦倫特小姐臉色煞白的把攀援繩系在腰間，一手緊緊抓著繩子不放，另一隻手指一槍打爆了頭頂的一塊岩石：「裂縫，馬上要來了，林奇先生，加油。」
「那你倒是加啊，已經燒到最大了！」人形火焰熊熊燃燒，火光不斷跳動，也不知是火焰跳動還是人在跳動，而聲音比火焰更加焦躁，「給我飛起來啊。」
「轟隆。」
天崩地裂
岩石斷裂的轟鳴越來越響，腳下的地面突然多了一條裂縫，隨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密，眨眼之間，裂隙已經蔓延到，在一個人和一團火的驚呼聲中，轟的一聲，地面徹底崩塌，千萬噸岩石裹挾著泥土，墜向深不見底的地層深處。
「啊~~」
腳下一空，瓦倫特小姐連人帶托盤一起墜向深淵，絕望的尖叫剛剛響起，腰間和手上突然一緊，像是被什麼拉住了一樣。
墜落停止了？
咚咚，咚咚。
心臟緊張的跳動著，瓦倫特小姐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
上面是黑漆漆的岩層，一塊塊岩石正崩塌墜落，腳下是無盡的深淵，深不見底。身在半空，甚至分不清是在向上還是向下。
下一刻，火焰愈發旺盛，破破爛爛的熱氣球膨脹到了最大，在無數落石中逆流而上，朝著頭頂完好的豎井衝去。
「林奇先生，真的飛起來了。」
瓦倫特小姐掛在繩子上，盤起的頭髮不知何時已經散開，栗色的長髮迎風飛舞。這位貴族女士緊緊攥著繩子，眉梢眼角儘是藏不住的喜悅和興奮，仰起頭注視著頭頂托盤上跳動的火焰，火焰明滅，映得目光閃爍，似乎藏著難以形容的情緒。
「呵，是啊，我們要回家了，再見，祖爾格拉薩爾。」
人形火焰閃了閃，變得更加旺盛，熱氣球又破又丑，卻飄飄蕩蕩的越飛越高，沒入了保持完好的豎井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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