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滾回去

  1399年5月21日，3時。

  富麗堂皇的臥室內，一身黑絲睡衣的貴族女士猛地掀開絲綢薄被走到窗前，緋紅的月光下，精緻的面容上神色陰晴不定。一隻黑貓竄進她的懷裡，一人一貓，四隻綠色的豎瞳目光凝重的注視著東北方百思特山的方向。黑貓甚至已經弓起了脊背，尾巴上的毛炸成了一團。

  奢華的劇院內早已人去樓控，詭異的印記下，流暢的鋼琴聲戛然而止。黃袍人坐在劇院大廳的鋼琴前，面向著窗外東北方寧靜的夜色，從黃袍下伸出的八根觸手已經懸停在琴鍵上空，幾根纖細的觸手在長袍下扭動著，緊張的糾纏在一起，兜帽下露出一對昏黃的眼珠，冰冷的目光凝視著東北方黑暗的夜空。

  皇冠區的萊茵市立博物館內，老邁的考古協會理事長從厚厚的神秘文件里抬起頭，扔下單片眼鏡端起冷掉的咖啡，枯瘦的手一抖，杯子落在書桌上摔成幾片。但老理事長奧萊先生根本顧不上沾水的神秘文件，大步衝到頂層的露台上，在夜色中面向東北，手杖毫無規律的戳著地面，在堅硬的青石上留下一個個小坑。

  河谷區秘法研討會高高的觀星塔上，頂層的實驗室里突然爆發一聲巨響，趕在硝煙和火光噴出窗戶之前，一個帶著尖帽子的紫袍神秘學家灰頭土臉大的衝出了陽台，呆呆的凝視著頭頂的星空。

  此時此刻，萊茵市周邊有好幾個人從沉睡或忙碌中驚醒，或凝視著東北方的百思特山，或凝視著星光閃爍的夜空。

  霧氣迷濛，月光暗淡。

  在遙遠的天邊，常識之外的感知中，神秘的污穢伸出無形的觸手，與現世緊緊糾纏在一起，那不可見、不可聽、不可知的詭譎與扭曲，正隱身於濃霧之中，通過無形的糾纏，一步步向現世滲透，緩慢，卻不可阻擋。

  「亡語者星座侵占主星位，這是舊日支配者的意志正在擠進現世，不祥之兆啊。」有人仰望星空喃喃自語，「這是極度兇險的徵兆，要出大事了……嗯？那是什麼？」

  一道緋紅的月光撕開濃濃的迷霧，照亮了黑暗的夜空，朦朧的緋紅之月，在霧氣中高懸天幕正中，散發出溫柔而神秘的月光，掩蓋了所有滲透進天幕正中的星光。

  「放棄？我從不知道這個詞怎麼拼。我不在乎你背後站著誰，但想要我放棄，至少讓你背後站著的神靈親自出手，憑你自己還沒這個資格。」

  祖爾格拉薩爾深處，林奇淡淡的說著，抬頭看著漂浮在峽谷上的瓦倫特小姐。

  光球完全進入了她的體內，貴族女士渾身散發著幽暗的綠光，光球表面的觸手從她背後的光暈中伸展而出，在空中詭異的扭動著，尤其是一雙冒著綠光的眼睛，顧盼之間拖著讓她渾身都透著極度的詭異。

  對著已經被邪神分身占據的貴族女士笑了笑，林奇深吸一口氣，轉頭冷冷盯著空畫框，輕聲嗤笑道：

  「我很抱歉，黑蜘蛛，不得不破壞了你們跨度二十年布置的陷阱，不過還要謝謝你，沒有你的配合，我們不可能這麼順利的完成任務，那麼現在……如你所願。」

  話音一落，緋紅之月便從林奇的靈魂中升起。

  來自於貓神芭絲特的至高意志充盈在靈魂之中，讓靈魂的虛影充滿了真實的質感。

  月光照亮了洞窟，緋紅與墨綠，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洞窟里碰撞。

  下一刻，月影炸裂，化作億萬光點沒入林奇體內，一道月光從天而降，天空與靈魂，兩顆紅月再次聯繫在了一起。

  林奇第一次激活了神權。

  像是感應到了巨大的威脅，還沒有神志只是茫然漂浮的瓦倫特小姐突然轉向林奇的方向，背後的觸手猛地挺直，指向林奇的方向，同時張開綠霧氤氳的大嘴發出無聲的咆哮。

  而此時的林奇卻目光迷離，他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幻覺之中，自己已經化身為夜幕中的紅月，高懸天際，俯瞰著整個世界。

  能看到畫框裡黑蜘蛛驚愕的表情，能看到那些注視著這裡的頂級強者，能看到因天兆降臨而正在騷動的苦苦對抗邪神分身的女士靈魂，能看到正在努力滲透進這個世界的幻夢境污穢。

  全視、全知、全能。

  『這就是神權的力量嗎？鄰居。就是你當年的體驗？』

  【嗯。】

  『相當美妙的感覺，難怪人們會說，凡人永遠無法理解神靈的體驗。』

  林奇不由自主的沉浸在這份難得的體驗之中。

  這是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奇妙感覺，並沒有感覺自己變得有多強，也不是覺得自己體內有了多少力量，此時此刻，強大與否，力量多少，其實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那是凡人的感念，凡人的標準，與我無關。

  我就是力量，我就是規則，我就是世界。

  「吼！」

  隨著緋紅的月光越來越盛，墨綠的幽光被迅速壓縮，被占據的瓦倫特小姐發出一聲刺耳的嘶吼，背後的綠光暴漲，數十根觸手也同時伸出，猶如箭雨般投向林奇。

  林奇動作似慢實快，食指豎在嘴唇前，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後淡淡的笑了笑，屈指輕彈，在面前打了個響指。

  一瞬間，緋紅的月光暴漲，徹底吞噬了整個洞穴。

  首先響起的是一陣刺耳的尖叫，叫聲來自於空畫框，畫框裡黑蜘蛛的肖像緊緊捂住右眼，表情猙獰的慘叫著，隨後畫框突然炸開，爆成一團火焰，只有黑蜘蛛怨恨的表情在火焰中停留了一瞬，隨後徹底化為灰燼。

  緊隨其後的，是一聲高亢的咆哮。

  綠色的幽光被血色月光擠壓，已經貼在了瓦倫特小姐體表，而數十根觸手緊緊包裹著她的身體，讓她變得像個綠色的大繭。

  林奇皺了皺眉，腳下踏空而行，瞬間已出現在大繭身前，並指如刀用力戳了下去。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震動，包裹著瓦倫特小姐的霧氣觸手直接分崩離析，炸成無數光點消失在洞窟里，露出裡面被最後一層綠色霧氣包裹著的瓦倫特小姐，瓦倫特小姐口眼中還拖著綠色的光影，朝林奇發出威脅的獰笑。

  沒有聲音，但從發自邪神分身的笑容里，林奇已經理解了對方的含義。

  我已經和這個軀體融為了一體，想摧毀我，就要連這具身體一起摧毀，夠狠心就來吧。

  林奇神色一凜，卻狠狠咬著牙，再上前一步徹底近身，緊緊攥住拳頭。

  貫通天地的光柱愈發凝實，所有的光輝全部凝結在握緊的拳頭上，一拳重重砸向瓦倫特小姐的腹部。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結局，莫爾迪基安，這裡不是幻夢境，給我滾回去！」

  「轟。」

  光影交錯，兩股力量正面撞在一起。

  上章可能出了點歧義，黑蜘蛛表達的意思不是說他選擇的林奇做主神候選人，而是他知道林奇和露娜一起的，所以選定林奇做了工具。他還沒資格安排露娜，他的所有陰謀都是針對林奇的。可能表述不準確產生誤會了。不好改，就在這裡提示一下吧。

  另外，上章的斷章很欠打嗎？這章應該很友好了吧，嗯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