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而復得（大章，今日一更，求追讀）
穿過酒吧從後門出去，通向二層的階梯就出現在面前。
然而娜塔莉警官沒有上樓，反而領著林奇拐進了樓梯下方的一扇小門。
裡面就是個普通的雜物間，然而當警官女士拉下牆上的拉杆，雜物間就不再普通。
隨著牆體內一陣齒輪碰撞摩擦的聲音，對面的牆壁裂開了一道門，一條旋梯出現在門後，一路向下延伸。
秘密機構的秘密基地啊。
林奇瞬間有種見到黑衣人總部的感覺，興奮的心跳都快了幾拍，深吸一口氣壓制住過於興奮的情緒，跟著警官女士鑽進了暗門。
暗門合攏，但光線猶在。
一個個帶著柵格的玻璃燈罩下，煤氣噴嘴呼呼的噴出火光，沿著牆壁一路向下，照亮了幽深的空間。
「你的事我已經都向他匯報過了，雖然有點麻煩，但應該能有解決辦法，一會他會給你詳細解釋的，不用擔心。」
林奇勉強笑了笑，現在的感覺就像在去醫院取病理報告的路上，心再大的人也難免忐忑，只覺得眼前的路格外漫長。
下了樓梯，地下有五六條岔路，自知是外人，林奇目不斜視的跟在娜塔莉警官身後，走上了左側的一條岔路。
這裡就是一條典型的地下走廊，就算牆上點著煤氣燈，依然有種陰暗壓抑的感覺，不遠處，一扇門虛掩著，裡面透出橘黃色的暖光。
娜塔莉敲了敲門，裡面傳出帶著一個帶著濃重鼻音的男聲，那是蘭德首都諾林市的特殊口音。
「請進。」
聲音裡帶著一股嚴厲，一聽就讓人覺得頭痛，林奇本能的皺了皺眉，但還是跟著娜塔莉走了進去。
門內是個很典型的辦公空間，大書桌，大書櫃，高背皮椅，對面則是兩條長沙發，兩盞煤氣燈從牆壁內伸出，照亮了整個辦公室。
一個中年男人就坐在書桌後，頭髮整齊的梳向背後，穿著白色襯衣，正裝和禮帽掛在衣架上，帶著單邊眼鏡，手杖靠在書桌旁。
男人帶著很嚴肅的表情，正在看桌上的一份報告，林奇一見到他，立刻感到一股沉重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讓他心跳加快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旅伴，什麼情況？』
【那是來自靈感的提示，甦醒者，您感知到了他體內潛藏的神秘。】
『歧魂者？但娜塔莉我怎麼沒這種感覺。』
【他更加強大。】
「請坐，林奇·利維夫先生。」
男人起身點點頭，指指對面的沙發，隨後合起了桌上的報告：
「我是守望者駐萊茵市的負責人維克多，代號V，你可以叫我V先生，直接稱呼我維克多也可以。」
林奇微微欠身，在娜塔莉旁邊坐下。
「昨天的情況我都知道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談談你的遭遇。這個案件，初步判斷是由邪神遠古閃爍者的信徒策劃的獻祭儀式。」
林奇昨晚也仔細搜索過原身體關於邪神和邪教徒相關的記憶，邪神和神秘一樣，只作為傳說故事在民間流傳，而邪教徒就是一群迷戀邪神故事中毒，隱藏在民眾中到處搞破壞的瘋子。
這也是絕大多數民眾對於神秘相關的禁忌知識的認知，很少有人真的相信，常識之外有無數詭譎蠢蠢欲動。因此，他身上雖然已經有了邪神的印記，還是忍不住追問道：「世上真的有那麼多邪神嗎，它們到底算是什麼？」
「很多，除了古老而神秘的隕神之外，以舊日支配者的形式藏身幻夢境回憶里的邪神有數百之多，至於它們是什麼，過後會有人告訴你的。邪神之中，遠古閃爍者不算太強大的邪神，但由於他曾經竊據過一段時間傳播、擴散之類的權能，信仰他的邪教徒不少，其中還不乏一些新興的資，資……」
「資本家？」林奇有點理解蘭道爾的身份為什麼會變成邪教徒了。
「對，到底是受過中級教育的。」V先生點點頭，「所以他們資金充足，暗中作亂並不奇怪。其實如果只是進行幾次獻祭，我們一般也不會很認真的去干預，那是普通警察的任務。」
「咳咳。」林奇的表情有些微妙。
「利維夫先生，這是實情，只舉行幾次獻祭取悅邪神的邪教徒是最可愛的邪教徒，殺幾個普通人而已，如果不是顧慮影響，我願意給他們每人發一塊勳章。但很遺憾，他們往往會涉及更複雜也更危險的目的，這才是我們需要干預的案件，否則為了幾個被獻祭的普通人就出動，再多十倍的人手也不夠用。」
想到普通警察和特警的區別，林奇還是點點頭。
「現在再來談談你自己的事，我知道你必須在一個月內完成靈魂異化才能活下去，娜塔莉希望我能幫忙解決這個問題，但是很遺憾，理論上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林奇表情平靜，理論上這個關鍵詞他並沒有忽略。
「靈魂異化必須以某一個契合自己內心的神靈為模板，無論這個神靈是高居神座的十二主神還是已經遠去的遠古隕神。你需要從他們留在幻夢境的神秘里讀取神聖的信息，而那些能讓你完成第一次靈魂異化的聖神秘並不多見。其中最容易遇到的是十二主神的初始聖神秘，但那些全部掌控在他們的教會手中。他們對此控制的很嚴格，就算成了某個主神的虔誠信徒，也需要經過多年的考驗，才有資格接觸聖神秘，一個月是遠遠不夠的。」
林奇抿了抿嘴角，即便知道對方可能是在拿捏姿態，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畢竟這直接關係到自己的生死。而且對方說的句句在理，這種直接關係到自身凝聚力的東西，換成是他，他也不會輕易讓外人接觸。
「看來你明白了，不是說完全沒有讓他們通融的餘地，但這需要進行利益交換，代價很高，為一個普通平民不值得付出，就算是一個被娜塔莉看好的平民也一樣，沒人會同意這樣的請求，沒得商量。」
「長官……」
娜塔莉警官猛地抬起頭，皺著眉想要說什麼，但還沒出口，就被身旁的林奇在腳上狠踩一腳，警官女士猶豫片刻，最後還是重新低下頭，只是用兇惡的眼神狠狠瞪了林奇一眼。
「所以，娜塔莉的這個要求不可能通過，除非王室成員或者政府要員開口，或者確實有理由讓王國付出這些代價。」V先生雙手十指相扣抵著下巴，凝視著林奇道，「你有嗎？」
林奇心裡一動，突然意識到對方的提示了，微笑著點頭道：「我有。」
「嗯？」
「蘭道爾背後還有一個『主人』，他專門針對我的，剛才還特意給我送來一封信，這就是證明。他不是瘋子，我都沒接觸過他，那他針對我肯定有目的，我們必須弄清他這個目的，弄清他利用我的死對王國和國王陛下的子民製造什麼威脅，因此必須繼續調查下去，這也正是守望者的職責，而我就是查下去的突破口，還必須是活著的我。」
「原來是這樣，確實有點道理，這麼說你的存活直接關係到案件的調查，也可能關係到王國的安危。那麼出於王國利益考慮，必須保證你的存活，否則調查方向就斷了。」
「是的。」
「那就沒辦法了，娜塔莉，之後你繼續和利維夫先生對接，一旦有進展，你們立刻展開後續調查。在此期間為了保證林奇先生的存活……」
就算心裡已經有底了，林奇依然緊張的屏住呼吸等待下文，隨後就看到V先生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大信封隨手一拋，正正的落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
「守望者的介紹信，雖然蘭德王庭和各主神教會都只是合作關係，但蘭德畢竟是七大強國之一，各大勢力也會給予足夠的尊重，有這封介紹信，只要你的靈魂契合，只是一次初始的靈魂異化，那些教會不會為難你的。如果你的靈魂真的和十二主神都不契合，你去找娜塔莉，她會帶你接觸一些秘密結社，那裡能找到部分隕神的聖神秘。這份介紹信對那些秘密結社也有效，哦，部分有效。」
林奇看著信封，再看看V先生，知道這下人情欠大了，這東西的分量聽著都能感覺出來，何況還和自己的生命直接掛鉤，說是無價之寶也不為過，雖然一直在拿捏姿態，但早已準備好的東西足夠說明對方的態度了。
林奇想了想，什麼也沒說，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便把信封拿到自己跟前，他一向不喜歡欠人情，尤其這麼大的人情，因此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將來有機會，一定會全力報答。
「其實沒你想像的那麼嚴重，因為一個人不可能選擇兩個神靈模板異化，所以你只能用一次，守望者也只需要對一個勢力交換利益就夠了，不至於面向所有勢力。」V先生反而輕描淡寫的勸了兩句，這才敲敲桌子，「現在需要談談第二個更嚴重的問題，娜塔莉關於奇物費用的要求。」
林奇嘴角抽了抽，像個小學生一樣坐直身體，雙手放在膝上，神情異常專注。
「這些要求不合規也不合理，娜塔莉·安格爾，你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我對你很失望。達尼斯故居的幽靈是蘭道爾家的贓物，雖然是你們找到的，但和你們無關，理當充公，不可能提供補償。而那枚雕像本身就是邪教徒的違禁品，利維夫先生收購了它，沒有追究他買賣危險品的責任就已經是寬容了，還想補償六鎊的貨款？你根據哪條規則提出的，你覺得誰會批准你這種無理要求？你給我在規範里找出來，我馬上給你批錢。」
警官女士臉漲的通紅，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
林奇心裡也輕輕嘆了口氣。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難免有點失望。不過，看看身旁的娜塔莉警官，林奇心裡還是一陣暖暖的，原來她看似毫不在意，其實什麼都放在心上了，是個好朋友。
「另外，娜塔莉·安格爾，你的報告裡還犯了更嚴重的錯誤。」
警官女士有點愣神，茫然的眨眨眼。
V敲了敲桌子上的報告，加重語氣說道，「你說你為了追蹤雕像，委託了民間的私家偵探協助偵破，這種事你不能只在口頭上和我匯報啊，你的報告上我怎麼沒看到，你寫在哪裡了？」
林奇眼前一亮，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覺得官員里也有有趣的個體，但娜塔莉警官還是一臉迷茫的歪著頭，腦袋上像是冒出了實質化的問號，仿佛在問：我什麼時候說過？
「而且你委託私家偵探，委託佣金你提前申請撥款了嗎？沒申請你想讓人家白給你幹活還是打算自己出錢？」
V把報告生氣的丟還給娜塔莉：
「拿回去重新寫，把你怎麼委託私家偵探協助調查的都補充完整，不能讓長官去猜。還有，再補一份情況說明和自我反省，就算昨晚情況緊急來不及提前申請款項，今早做什麼去了，還要我提醒？寫好以後連同撥款申請一起交上來，不，撥款申請一會就給我，趕快把委託金給人家結算了，我們政府機構不能欠人家錢。對了，委託金多少錢？」
這時候娜塔莉也明白過來了，狠狠瞪了林奇一眼，低聲道：「六鎊十五先令。」
「你再說一遍？你知道六鎊意味著什麼嗎？」V露出古怪的表情，「意味著我也要給總部寫情況說明和自我反省，到時候坐在你那個位置挨罵的就是我，這是你想看到嗎？所以最多四鎊，沒得商量。」
「四鎊已經足夠了。」
林奇心裡長出一口氣，有三鎊周轉，大部分問題都能解決了，至少不至於餓死在街邊或者去睡大街。
「這就是你不對了，林奇·利維夫先生。」V的臉色沉了下來，嚴肅的說道，「你是不準備繼續為王國，為魯道夫陛下效力了嗎？」
「嗯？」
「還是說你覺得守望者會虧待自己的合作對象？」V敲了敲桌子，「剛才說好的，你繼續配合娜塔莉追查這個案件，那麼這是追查雕像之外的第二個委託，委託費……政府部門也不寬裕，你要理解我們，所以先預付六鎊吧，後續如果還有變化，到時候再做調整。娜塔莉，這部分撥款申請你一會也一塊寫好，一起把錢支了。還有，昨晚和今天的兩個委託，一會你們補兩份委託合同，把手續都補全了，我們要對得起國王陛下的信任，要經得起下議院的監督。」
林奇已經聽得一頭冷汗了，心裡只有一個想法。
原來行政規定還能這麼玩。
而且異世界的官員居然這麼會玩，正著反著都能找出道理來，做的還乾乾淨淨，讓人一點毛病也挑不出來。
但是無論如何，口袋裡總算有錢了，該死的蘭道爾，嘿嘿，被你坑走的貨款又回來啦。
「我建議你不要過早高興，利維夫先生，因為你很快就會體會到，在神秘的世界裡，十鎊可能只算是赤貧，你甚至連一個有點用的東西都買不起。」
直到此時，V先生才靠回椅背上，露出溫和的微笑：
「林奇先生，其實我開始說的話並不是掩飾，那確實是我們正常的態度。但你昨晚已經用實際行動贏得了我們的尊重，我們認為你有資格作為守望者的合作對象，值得我們出這份介紹信。所以我衷心期待，一個月後我們還有繼續合作的機會。至於費用，按照規定我們確實一個便士也不能給你，但合作費用當然是另一回事了，誰讓你幫了那麼大忙呢。」
林奇起身把帽子按在胸前，再次欠身行禮：「今天的這份情誼，我會牢牢記住的。」
「呵呵，不必客氣，你們上去喝兩杯好好玩玩吧，我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的興致了。」
兩人的臉上都有笑容，只有娜塔莉警官，看著桌上的報告陷入了深深地憂鬱。
終於來到最受詬病的收穫結算環節了，忐忑不安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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