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私人博物館（二合一）

  很快，一棟有著大理石外立面的建築出現在李維的眼前。四邊形建築的一角被截成斜面，它的門就開在這裡，那是一扇精美的胡桃木門，此外再無別的標識。

  李維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

  沒過多久，門後傳來響聲，咔噠噠的聲音。

  接著，似乎有人走到了門的背面。

  「是哪位？」

  聲音沉悶，帶著巴洛克共和國的口音。

  「您好，我是戴韋森先生介紹來的。我正在高價收購一些珍稀的事物，而我聽說您是這附近最好的收藏家。」

  門後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接著再次傳出聲音。

  「我想問一下，您是聖弗蘭西斯人嗎？」

  「不，賽里斯人。」李維道。

  「您是華人互助會的朋友？」

  李維皺皺眉，這傢伙問的這麼詳細，是只做熟人生意？

  不對，他在意的是我與聖弗蘭西斯盤根錯節的勢力有沒有關係，想想一個收藏家最害怕自己心愛的藏品遭到什麼事？

  答案是強買強賣。

  「算不上朋友，我只是個外地人，偶然路過這裡。」李維聲音溫和地道。

  聽到這句話，門後的人似乎才放鬆了一些，「咔噠咔噠」的門鎖聲接連響起，似乎在這一道門上有著許多把型號不同的鎖。

  「吱呀」一聲，門被從後面推開，一個乾瘦，穿著極其寬大的西服的男人探出頭來，他的臉瘦得能看見骨頭，有一頭雜亂的金髮。

  「呵呵，請進。」收藏家笑笑，「不過生意的事情我還需要再考慮一下，但如果您想參觀一下自己我的藏品，我表示完全的歡迎。」

  李維脫帽點點頭，走進了建築內。

  和李維想的不同，建築內有著整齊的木質花紋地板，吊燈的光線溫和。

  首先看見的是門口的樓梯，以及樓梯旁的一個小吧檯，吧檯後很有情調的陳列著各種酒瓶子，一旁還有可以坐的一對沙發和茶几，都收拾地很整齊。

  怪不得他要鎖著門，光是這些酒就夠禁酒探員們查封十幾遍的。

  李維搖搖頭，笑了。

  「真是令我意外，我還以為你是個不修邊幅的瘋狂收藏家。」

  聽到這句話，收藏家有點得意地笑了。

  「我只是不太在意自己的形象，對於這間博物館，我從來都是用心打理的。」

  「無論我自己怎麼樣，只要能看著它整潔、乾淨，就能感到快樂。」

  李維笑著道：「我能理解這種感覺，我也曾經喜歡收集一些東西，放在精緻的玻璃展櫃裡，時不時擦拭上面的灰塵。」

  「哦？」收藏家一愣，接著神情中露出了明顯的好感。

  「你收集的都是什麼珍貴的玩意兒？」

  「小型的雕塑，大多是女性的人物形象，還有些龍一類的怪物，或是歌劇故事的主角。」李維笑道。

  「哦哦……這還真是，很罕見的興趣。」收藏家像是遇到同好般點點頭，腦子裡想起了用大理石、青銅或是陶瓷一類材料製成的精美物什。

  「你先坐下吧，隨意些，我為你倒杯酒……你不介意吧？」

  雖然大多數人都把禁酒令沒當回事，但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不飲酒主義者的。

  李維搖了搖頭。

  收藏家走到吧檯後的玻璃推拉門柜子旁，拉開後，扶著下巴仔細想了想。

  旋即，他取出了一個褐色的扁平酒瓶，接著又拿出了兩個杯子，從冰桶中取出一些冰塊放了進去。

  最後，他才小心翼翼地為兩個人各自倒了一杯，拿著杯子走了過來。

  玻璃杯放到李維身前，發出輕輕的一聲，裡面的冰塊懸浮在金棕色的酒液中，微微搖晃。

  李維端起來，酒液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甜，入口綿滑，味道醇厚帶甜，絕對是好酒。

  「怎麼樣？」收藏家期待地問。

  「有蜂蜜、焦糖和香草的香氣，以及淡淡的橡木味，很甘醇。」李維放下杯子，思考了一下，隨口胡謅道。

  反正對西方洋酒的形容差不多都是這幾種東西。

  收藏家卻讚許地點頭：「1913年的肯德基波旁酒，我的藏品之一。」

  「原來如此，感謝你的慷慨。」李維笑著點點頭，伸出右手。

  「李維。」

  「皮埃爾杜邦。」皮埃爾與他握了握，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瞬間拉近了不少。

  「恕我冒昧，您不是菲尼克斯人？」放下酒杯後，李維看著皮埃爾繼續為兩人倒酒，開口問道。

  「是的，我是巴洛克人。至於為什麼來合眾國，你也知道，因為世戰」

  皮埃爾苦笑著道。

  剛剛結束了兩年的世戰對西洲的影響不可謂不深，尤其是對巴洛克。成千上萬的巴洛克人逃往了漢普頓、熱那亞和菲尼克斯，畢竟誰都不想被送到馬因河和沃爾登當填線寶寶。

  李維不由得想起來了查理的那個便宜老爹，後者的悲慘命運有相當一部分都是世戰造成的。

  「我能理解，像你這樣的收藏家是不應該死在戰壕的臭水中的。」李維笑著舉杯，與皮埃爾一碰。

  「伱都收藏些什麼？」

  看到氛圍熟絡起來，李維開始直入主題。

  「什麼都有，只要是我看上的，足夠稀罕。」收藏家說著，又沮喪地補充了一句，「而且我還能買得起。」

  「看來你的財政情況不大樂觀。」李維露出微笑。

  他就喜歡財政情況不大樂觀的人。

  「是的，你也知道我是個收藏家，我的大部分精力都要花在打理這些……藏品身上。」

  皮埃爾指著道：「所以我沒時間去做太多的工作，之前我用自己的積蓄投資了一家罐頭食品公司，每年都可以拿到收入。但可惜的是，它們受到了大火的波及，最近宣告破產了。」

  李維突然想到了什麼：「唐格拉斯罐頭食品？」

  皮埃爾驚訝抬頭：「對，您有朋友也在那裡任職？」

  「呵呵，差不多吧。」李維心情莫名好了一點，微笑道，「您繼續。」

  「哦。」皮埃爾沒有在意，繼續道，「所以我打算賣出一小部分藏品，獲得錢後做商業性的收藏來維持這個私人博物館……就是低價購入一些可能會在之後升值的藏品，等待它們的價格漲起來後再高價賣出。」

  還有這種做法，相當於炒股或者賭石？李維暗暗記在心裡，然後聽著皮埃爾接著開口。

  「當然，有些藏品對我來說就是情人一般的存在……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這種感受？如果您選中這些藏品，那我可能……可能……」

  「很難輕易割捨，對吧？」李維笑了笑，「放心，我從來不會強人所難的。」

  聽到這句話，收藏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杯子中的波旁酒一飲而盡，接著才道。

  「那麼就讓我向你展示一下吧，我的藏品們。」

  ……

  皮埃爾推開樓梯旁的一扇門，李維走進去後，發出了一聲驚嘆。

  地面上鋪的是真絲的波斯地毯，飾有富麗華美的舊色花紋，令李維不由感覺自己踩著它實在太奢侈了。

  誒不對，自己現在也不是貧農了，自信點。

  抬頭向上看，牆壁和房間裡有一排排玻璃展櫃，這裡面放的是各種瓷器青銅器，和一些其它的工藝品。

  「這是把黑曜石戰刀。」皮埃爾指著其中一個玻璃展櫃，裡面展示的藏品像是一個船槳形狀的鋸子，邊緣有鋸齒狀的細小黑曜石刀片。

  「阿茲特克人稱呼這東西叫『馬夸威特』，只有它們中最精銳的戰士才能使用，這一把是我在一個費利佩人手裡買下來的，他的一位祖輩曾經參加過對特諾奇提特蘭的征服，據說這把黑曜石戰刀就是庫奧赫特莫克曾經使用過的。」

  李維饒有興趣地仔細看了看，戰刀的切口極其鋒利，反射著幽幽的黑紫色光芒，他能想像到被這玩意兒打中是什麼樣，被慣性加持的巨大戰刀狠狠雜來，上面的鋸齒可以輕鬆撕下一大塊血肉，在敵人身上留下一道止不住的出血傷口。

  但旋即，他還是搖了搖頭。

  現在已經是20世紀了，冷兵器在普通人的手上幾乎永遠也不會是火器的對手。

  「很精美的武器，可惜終究比不過火槍和雙桅戰艦。」

  「呵呵，我還有些別的藏品……你看這個，這是倭國的津輕漆器，製成於1740年。」

  皮埃爾看出來李維的興趣，於是並沒有氣餒，振奮精神繼續介紹道。

  那是一套精美的漆器食盒，底色青黑，上面紋飾有抽象的花鳥獸紋，看起來小巧精緻。

  「小日子的東西啊……」李維撇了一眼，沒什麼興趣。

  「額，好吧，我們看看別的……」皮埃爾察覺到了李維的神態變化，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哦對，1894年他們剛剛打了一仗來著，怪不得，如果你要是對一個高薇人介紹漢普頓的東西，那他肯定也不感興趣。

  這麼想著，皮埃爾微微一笑。

  既然他是賽里斯人，那他一定對自己國家的東西興致比較高。

  嘿嘿，正好我有一些珍藏了許久的賽里斯藏品，雖然有點可惜，但為了拿到維持這裡的資金，現在也不得不賣出了。

  就這樣兩個人又向前走了幾步，略過了好幾件藏品，這時，皮埃爾突然指向了旁邊的一處展櫃。

  「您看這個。」

  李維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那是一個長條形的大柜子，裡面放著許多件精美的瓷器。

  仔細一看，釉色精美，顏色有的繁複，有的淡雅，頗有一股大國之風。

  它們交錯著放在白色天鵝絨墊子上，被襯托地小巧精緻。

  「這是？」李維看著這些和自己姥姥家用的差不多的瓷碗，好奇地轉頭問道。

  「這些是賽里斯的瓷器，是我的爺爺在1860年帶回來的，全都是真正的珍品。」皮埃爾笑著說。

  「是嗎……」李維低頭細細去看，雖然對於他這個21世紀的人來說，這些瓷器達不到令人震驚的程度，但的確很精美，買來當禮品送人應該不錯。不過他現在沒有要送的人，又沒有真的買來收藏的心思。

  ……等等，李維突然品出不對來。

  「您說，這是您爺爺在哪一年帶回來的？」

  「1860……或是61年，我有些記不清了。」皮埃爾愣了愣，還是回答到。

  「你爺爺的職業是什麼？」李維追問。

  「嗯？一名上尉士兵，怎麼了嗎？」

  皮埃爾剛剛疑惑開口，就發現李維的表情有些不對。

  「嘶……」李維深深吸了一口氣，莫名感到一種奇怪的怒氣涌了上來。

  「不知道為啥，我現在突然不想買你的藏品了。」

  「啊？」

  「我想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