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荒山之戰的疏漏

  烏奈站到一旁，心中十分焦慮。

  他原本是希望杜澤爾能當著洛迪的面求個饒，然後再對卡頓認個慫，這件事情或許就能過去。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格爾竟然專門等在門口鼓勵杜澤爾說出心中的想法。

  更瘋狂的是，杜澤爾竟然聽進去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依然敢梗著脖子在那裡跟卡頓頂嘴。

  這傢伙，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烏奈是參與過荒山之戰的訓練的，他當然也知道這是洛迪大人親自定下的計劃。

  洛迪大人怎麼可能會錯？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有錯，你一個小兵又怎麼可能看出來？

  如果現在杜澤爾還敢對荒山之戰指手畫腳，把洛迪給得罪了，烏奈想像不到杜澤爾會有什麼樣的死法。

  眼看現在這個愣頭青又開始作大死，烏奈實在有些不忍心看了，忙走出兩步，半跪在地上，對洛迪低頭躬身道：「大人，杜澤爾這個傢伙雖然狂妄了一點，嘴臭了一些，但是他對領地絕對沒有二心。這點，我身為隊長」

  他還沒說完，卻見洛迪擺擺手，制止了他的話，依舊直視著杜澤爾道：「其他人不要廢話，杜澤爾，你說你的。但凡伱有一條能讓我認可，我就不追究你的忤逆之罪。」

  「真的嗎？大人？」杜澤爾頓時眼前一亮。

  「當然。」洛迪點點頭道。

  杜澤爾微微思索了一下，想要開口，卻又有些不敢。

  「勇敢說，沒關係。」洛迪鼓勵道。

  「那」杜澤爾咽了口口水，輕聲道：「那我剛才說的，荒山之戰後，沒有沒有向滅蛇之戰那樣進行全員戰術總結，算不算一個意見？」

  眾人本想著他到底會說出什麼高見，這句話一出，眾人頓時一愣。

  這也算一個意見？

  眼見洛迪愣在那裡，無言以對，杜澤爾慌了，立刻強調道：「您說的，只要有一條您能認可就可以了。」

  洛迪這才領略到這傢伙果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種關頭，竟然還敢耍這種小聰明。

  「好好好。」洛迪莞爾一笑道：「你得到了我的諾言。算你過關好了，你的忤逆之罪撤銷。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只有這一條意見。否則，我會很失望的。」

  杜澤爾聽到洛迪這句話，頓時長舒了一口氣。沒有了忤逆之罪，頂多算是不敬上官，無非是扣點薩倫券，打幾十個軍棍。

  只要不牽連到家人，一切就還好說。

  他感覺到自家這個領主大人似乎並不是卡頓那種嚴肅呆板的上位者。自己這樣胡鬧，他不僅不生氣，反而還笑了起來。顯然是一位和藹寬容的領主大人。

  看到洛迪大人的態度，他的心中頓時十分歡喜。果然只有寬廣的胸懷才配得上那無可匹敵的實力。這才是心目中的好主人。

  不過，他當然不敢再試圖考驗洛迪大人的耐心。而且，現在沒有了後顧之憂，他也終於有信心說一些自己多日以來的想法了。

  自從作為弓箭手的哥哥死後，他仔細地向哥哥的戰友們了解了許多荒山之戰的細節，這些想法一直在他的腦海中縈繞，簡直是不吐不快。

  想到這裡，杜澤爾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停了停胸膛，沉聲說道：「洛迪大人，既然您讓我說。那我就把我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說出來。首先，我的觀點是：荒山之戰，作為壓倒性的戰鬥，之所以沒有獲得零傷亡的大獲全勝，反而死兩人，傷數人。並不是因為戰鬥力的問題，完全是戰術執行問題還有指揮者的素養問題！」

  他拋出這個觀點後，場上頓時鴉雀無聲。這一句話，不僅將所有的指揮者罵了進去，甚至隱隱將洛迪也包括了進去。

  然而洛迪沒有開口呵斥，眾人也只好耐著性子聽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兵說下去。

  只聽杜澤爾繼續說道：「首先，我要說的是弓箭手的站位問題。恕我直言，當時弓箭手隊伍的指揮實在是太死板了。荒山上的地形對偷襲有利，有那麼多的大石頭掩護，完全可以將弓箭手組成幾隊以大石頭為依託，對紫鳶酒館進行有效合圍。但指揮者卻不懂變通，只呆板的按照領地的陣型，將弓箭手安置在冰槍隊的後方。導致第一波突襲的時候，弓箭手完全沒有有效展開。原本最致命的一擊，卻沒對紫鳶酒館造成多少殺傷。只殺掉了凌風要塞和黑沼要塞的一些烏合之眾。

  其次，即使第一波攻擊沒有完全發揮出戰鬥力，但是因為洛迪大人提供的武器十分強大的原因，依然取得了巨大的優勢。然而在這個時候，指揮者突然就失去了冷靜。在不了解對手到底有什麼能力的情況下，貿然讓弓箭手圍了過去，試圖儘快收割戰場。但他不明白的是，因為先前的陣型沒有完全展開，而倉促下達弓箭手快速上前的命令，數十個弓箭手湊上前縮成一團。被那個可惡的女巫給忽施偷襲。直接導致十幾個弓箭手被控制。這才造成了完全沒有必要的減員。」

  說到這裡，杜澤爾眼中閃出淚光，輕聲道：「我的哥哥就是死在了這次貿然的合圍進攻中。可以預見的是，如果當時沒有洛迪大人以神箭手的姿態撐場，光這一次失誤，恐怕就足以使弓箭手損失過半。沒了這些弓箭手的支持，甚至勝負都還是未知之數。」

  隨著杜澤爾說出這些分析，洛迪回想了一下，如果自己當時不是因為自己的箭術救場的話，憑藉著娜蒂拉的痛苦哀嚎和心智扭曲，或許真的有可能將那群靠上前的弓箭手殲滅。

  想到這裡，洛迪滿含深意的望了一眼杜澤爾，心想這個年輕的士兵說得還真有幾分道理。

  誠然，自己的部隊紀律性很強。但是指揮者的呆板指揮也完全暴露了出來。

  當時的指揮是斯蒂文。這傢伙以耐力和艱苦的訓練著稱，現在的實力也越來越強，隱隱有超過卡頓的趨勢。但是這樣看來，指揮能力確實弱了一點。

  可怕的是，這種嚴重的問題，包括自己在內的指揮官們竟然都沒有意識到。

  反而是眼前這個對哥哥之死耿耿於懷的小兵給注意到了。而他甚至都沒有參加過那場戰鬥。

  杜澤爾看到眾人沉默著，似乎並不打算打斷自己的講話。於是他膽氣一壯，再次說道：「還有，以我看來，當時戰場上的冰槍陣也有很大的問題。冰槍陣法攻防一體，殺傷力很強，這點我並不否認。但是長槍和長劍並不適宜所有的場合。我認為，冰霜魔法的首要點在於控制。在這一點上，不管是長槍，還是長劍，都顯得太呆板了一些。」

  「那你覺得，用什麼武器好一點？」洛迪沉聲問道。

  杜澤爾有一句話說在了他的心坎里，那就是，冰霜魔法的首要在於控制。不管是長槍，還是長劍，都是點控，老實講，確實不太適合。

  「我認為，應該用竹槍！」杜澤爾立刻大聲說道。

  他聽到洛迪親自發問，顯然對自己的想法感興趣，此刻已經有些激動過頭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大聲道：「將長槍的前端插滿綁著黑鐵的枝丫，把黑鐵做成鉤子的形狀，就像竹竿上往四周延伸的枝丫一般，然後保留長槍的槍頭。一旦揮舞起來，這些竹槍就像是大掃把一樣，形成範圍性的冰凍效果。能影響一大片的敵人！

  這跟我小時候拿著掃把往糞坑裡蘸糞水跟別人干架是一個效果。冰霜魔法就像是糞汁，一旦沾到敵人身上」

  杜澤爾越說越激動，連說帶比劃，直說得唾沫橫飛，竟然直接拐到自己小時候用糞水打架的瑣事上去了。

  「停停停停！」格爾實在受不了了，立刻打斷杜澤爾的話，同時對洛迪躬身說道：「大人，這小子我是了解的。他一旦扯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這種污穢之詞，實在是不堪入大人的耳朵。」

  洛迪正聽得津津有味，此刻經格爾提醒，立刻回過神來。

  這傢伙，越說越跑題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問卡頓道：「卡頓，你覺得，這個小兵提的意見怎麼樣？」

  卡頓察言觀色，早就看出來洛迪已經不會追究杜澤爾的忤逆之罪了，於是他立刻改變觀點道：「大人，我覺得這個杜澤爾，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你們既然意見一致，那就行。」洛迪擺擺手道：「格爾，你按照軍規，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吧。不必再通報給我了。」

  「是，大人！」格爾躬身說道。

  眾人聽到這句話，除卡頓外，都微微舒了口氣。杜澤爾這傢伙的命，終於還是保住了。

  「另外。」卻聽洛迪繼續說道：「杜澤爾，你受罰之後，再來議事廳一趟，將你的想法仔細地跟大傢伙說一說，講一講。讓他們也討論一下。」

  杜澤爾聽到這句話，簡直是喜不自勝，連忙彎腰向洛迪行禮，額頭碰的地面砰砰直響。

  「是，大人！」杜澤爾大聲回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