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無神論

  門外齊整的腳步聲讓冒險者放緩了自己的呼吸，即使隔著一扇門，恐懼盔甲經過門前釋放的邪惡靈氣也讓約翰幾人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活體盔甲的隊伍似乎不會闖入房間中搜尋，用身體抵住大門的雷文鬆了口氣。盔甲沒有發現他們，這是一個好消息。恐懼盔甲作為靈體生物是可以無視地形障礙行動的，他們目前並沒有阻擋靈體活動的能力。

  等到門外的響聲消失，巴恩斯打開一條細縫，朝門外窺視。

  「有一個好消息，那個陰森森的盔甲似乎成了所有盔甲的老大，他調走了原本守衛在外面走廊里的所有活體盔甲。我們有了一個潛逃出去的好機會，只要沒有太倒霉和那隻巡邏隊正面遭遇。」

  雷文點點頭，接過巴恩斯的話繼續說道：「巴恩斯說的沒有錯，情況對我們來說不算太糟，已經的危險比未知的陷阱更好預防。我們排除了繼續探索城堡的可能性，不用為城堡中的寶物冒險受傷。」

  約翰聽得出來，自己的隊友正在傳播樂觀積極的信念，阻止因為邪術師的錯誤在團隊中產生不好的聲音。一直牢騷不斷的巴恩斯也在這時打著哈哈，說些天真爛漫的俏皮話。

  他們在嘗試減輕約翰的負罪感。異界影響致使魔法失控，一個施法者失去了他的魔法，就像戰士丟失了武器，這會極大的打擊自信心和行動活力，增加隊伍成員的心理負擔。

  啟明星小隊並沒有純粹的好人，但他們都知道如何維持隊伍的團結，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然而他們的擔憂現在看來有些多餘，因為隊伍里的聰明人太多了。

  「我的魔法失去了控制，但感知能力還在，而且似乎是因為那具恐懼盔甲出自我手，我能感應到他的大致方位，如果他靠近，我會及時反應。」糾結過去的失誤沒有意義，約翰沒有消沉，評估自身現狀，積極配合才是隊伍成員應該做的。

  「我找到了一張地圖。」薇薇安的聲音從耳邊滑過，當約翰回頭卻看見女遊俠已經走到了遠處，她站在房間靠窗的寫字桌邊，攤開一張捲起的羊皮卷。

  約翰幾人檢查後確認地圖的確是這座城堡的地圖，也發現了幾人的大致位置，巴恩斯和約翰預估活體盔甲的巡邏範圍，敲定了幾條把握最大的行動路線。

  一行人沒有猶豫，即刻出發，踩著走廊里的陰影潛行過去。

  移動的過程中，他們遭遇了幾場無可避免的戰鬥，因為約翰的提前預警，他們並沒有碰到恐懼盔甲率領的大部隊，都是小規模的活體盔甲隊伍。雷文已經找到了擺脫這種難纏敵人的訣竅，他快速攻擊活體盔甲的下肢，將它們的腿甲拆下來，丟到足夠遠的地方，甚至直接砸開窗戶丟出去。

  被雷文拆下腿甲的活體盔甲感覺到與下半身失去聯繫之後，趴倒在地的怪物很明顯僵硬了一下，隨後才以爬行的姿態繼續追擊，速度大減的上半身當然追不上幾人，被約翰幾個輕鬆逃開。

  「你有時還挺陰險的，雷文。」心情大好的巴恩斯對雷文笑著說道。

  「戰術，好用就可以了。」雷文沒有遮掩自己翹起的嘴角，他對自己靈機一動想到的辦法十分滿意。雷文會記住那個跪倒在地的活體盔甲，想像它如果擁有思想會在那種情況下產生怎樣的情緒。戰士最後發現自己多了幾分壞心眼，一定是和巴恩斯相處久了產生的自適應。

  約翰有意留在隊伍後方，留在阿靈頓和薇薇安身邊。約翰在意識到魔法失控的第一時間就確認了自己和魔鬼之間的契約是否完好，心靈中依舊維持的聯繫證明阿斯莫德契約似乎並沒有被扭曲，就像那些維持活體盔甲行動的刻印魔法一樣。似乎只有重新釋放的魔法才會被狂野魔力影響。

  阿靈頓依舊被契約限制，不過地獄守衛到達異界古堡之後，似乎產生了一些多餘的小心思。如果沒有進入異界，邪術師一定會消除身邊危險的可能性，但魔法失控的現在，約翰會留下阿靈頓，地獄守衛是啟明星小隊目前重要的戰力之一，現在不是削弱隊伍的時候。

  想到這裡，約翰又看向了另一邊。

  也許在潛入自己的心靈之後，他對薇薇安的關注就下意識地多了一些。

  進入異界後，這位曾經熱情活躍的女遊俠就改變了她的言行，她更喜歡把自己隱藏在影子裡，從一個驕傲無畏的劍客變成了低調沉默的暗殺者。

  這種改變對於陌生的環境似乎合情合理，但約翰卻有些不習慣。

  「薇薇安。」邪術師輕輕念出她的名字。

  女遊俠沒有回答，但她將頭偏向遠離邪術師的一邊讓約翰知道了她有在聽。

  「你現在很緊張。」約翰在心裡默念一遍，這是為了團隊，「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薇薇安加快了跟隨雷文和巴恩斯的速度，超過約翰，想要逃避交流。但薇薇安很快就意識到這沒有意義，她緊握手中的短劍，像一陣風飄到邪術師旁邊。

  「動盪之年。」薇薇安給出了一個提示，這個提示相當簡短，但對於邪術師來說，這個提示已經足夠充分。

  「動盪之年……」約翰重複了一遍，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諸神戰爭、聖者浩劫，這些都是動盪之年的別稱，這些名詞都代表同一時期。身為維爾蒂斯邪術師的約翰·坎普為了了解自己身後那位瘋狂邪惡的魔神研讀過許多有關神明的典籍。即使在冗長的遍布人類歷史的典籍中，動盪之年的記載依舊給約翰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是諸神被逐出神國，以聖者之名行走於大地的時期。

  透過殘破書籍的片段記載，約翰並不清楚動盪之年的具體細節。但他所了解的部分，就已經足夠震撼。

  舊的神明在那個時期隕落，新的神明在那個時期擢升。神明失去了祂們的神力，信徒的祈禱不能傳到祂們的耳邊，那是一個黑暗混亂的時代。

  而動盪之年的最大特徵，便是魔法與神術的失控。

  魔法女神蜜絲特拉失去了對魔網的掌控，導致施法者的魔法失去了控制。神明紛紛離開了祂們的神座，於是牧師向神明祈求神術再無回應。

  魔網因為動盪之年時期的混亂自身遭到了極大程度的損壞，出現了魔法失效的死魔法區和魔法失控的野魔法區，約翰就曾認為這片異界屬於野魔法區的一部分。

  不過，薇薇安的提示肯定不是為了向約翰科普他原本就知道的，這遠不足以造成薇薇安的緊張，她在表達另一個意思。

  這個世界就像是處於動盪之年。

  神明看不到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