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遺忘之島

  巴恩斯的喉結跳動一下，他轉過頭，侵入腦海的那股意識已經足夠強烈清晰，清楚到他們能感應到彼此的大致方位。

  心靈的壁壘已經豎起，抗拒的意識保護自我，阻擋他人的心靈侵入。巴恩斯知道，如果對方是自己的朋友約翰，自己的抗拒已經讓他重新想起了做人的基本禮貌，他會收回試探，至少不會再表現出敵意。

  但那個觸碰巴恩斯心靈的意識體並沒有停止，強於常人的靈能觸鬚在巴恩斯建造的心靈壁壘上滑動、敲擊，完全不隱藏自己試圖侵入的惡意。巴恩斯從對方活躍的精神刺激下，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飢餓感。

  靠近的腳步聲微乎其微，如果不是頭腦中毫不掩飾的心靈感應，巴恩斯說不定會忽略這個離他快接近六尺距離才從迷霧中顯形的奪心魔。

  它看起來狀態不佳，胸腹處有一個明顯的傷口，紫黑色血液正從潰爛的傷口中流出，從奪心魔握緊傷口的指縫中淌下。奪心魔的四根觸鬚無力地垂落，只有前端翹起，指向巴恩斯的位置。

  巴恩斯的現身引來了充滿饑渴欲望的凝視，幾乎凝成實體的危機感讓巴恩斯剛上岸脫力的身體感到行動上晦澀的阻滯感。巴恩斯心裡一沉，馬上意識到敵人在自己思維中施加了負面干擾。

  巴恩斯變慢了，還沒等他從這種緩慢狀態掙脫，一道強大的心靈衝擊宛如狂風怒濤轟向他的大腦。像是要撕開分裂大腦的劇烈痛楚讓巴恩斯不禁發出痛呼，他咬緊牙關，穩住頭腦中最後一絲清明，抬起手，指向快速逼近的怪物，口中吼出灼熱嘶啞的魔鬼之語。

  【煉獄斥喝】

  地獄烈火在奪心魔腳下無根生起，爆發的火柱將怪物的身影徹底吞噬。巴恩斯精神一空，身體氣力被徹底榨乾，頹軟地跪倒在地。強行使用法術的後遺症慢慢顯現，身體的疲累讓他想到了瀕死的黑暗。

  視野開始模糊不清，身體在搖晃。

  眼前漸漸連光線都感覺不到了，只有模糊的亮和暗的色塊包圍自己。一雙有力的手抓住了巴恩斯的肩膀，陰影、潮濕，朦朧逐漸將意識侵蝕。它來了，沉沒的大腦浮出一點思維的氣泡。

  奪心魔，挺過了火焰，現在，它準備用餐了。

  眼前的食物像是徹底壞死了一樣，從發聲器官發出一連串輕微的聲音。奪心魔伸出觸鬚抱住他的腦袋，一邊思索著食用這種腦灰質是否對自己的身體有利，奪心魔只聽到了最後的聲音片段。

  「……海巴森阿靈頓……」

  滾燙的呼吸，噴吐在奪心魔突起的章魚狀後腦，空氣中的硫磺氣味令人作嘔。蒼白烈焰熊熊燃燒，大魔鬼張開蝠翼。

  奪心魔的感知神經正在瘋狂報警，體表的黏液被猛然提升的高溫蒸乾。

  奪心魔的背後出現了讓它無法忽視的強大存在感，奪心魔鬆開了手裡的食物。

  現在已經不是進食時間了，現在是逃生時間！

  噗呲！

  出現在胸口的劇痛讓奪心魔發出了痛苦的吼叫，它的身體被舉了起來，每一寸肌肉下的神經，都因為侵入肉體的異物瘋狂抽搐。

  阿靈頓的利爪貫穿了奪心魔的胸腔，現在，氣勢恢復的地獄大貓準備終結它的獵物。

  第二隻爪子刺入缺口，阿靈頓兩手使勁，血液在掌心噴灑，嗜血衝動轉化成毀滅的力量。阿靈頓大吼一聲，奪心魔被撕成兩半，一場紫色血雨在巴恩斯頭上當頭潑下。

  「啊呀，這不是我的好朋友巴恩斯嗎？」

  完成殺戮的阿靈頓心情暢快，他一把摟過昏迷的巴恩斯，夾在自己粗壯的毛皮手臂里，不在乎他是否聽見地說：「我就知道，你這個陰險的寄生蟲一定藏了一手。把我坑來這裡，讓那個深紅邪術師支付魔鬼召喚的代價，你還在契約里給自己留了後門，高明的手段！地獄的常客！」

  「啊，你現在快不行了嗎？消耗血氣召喚我降臨一定花費了不少吧。難得你有求於我，所以我就多收了點利息。一想到我的恢復基於你的生命損耗，我簡直爽到不行！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出手的，誰知道你有沒有在契約里動手腳。」

  「如果你能自然死亡那就太好了，我會在你的靈魂投入地獄前截住它。呵呵呵，接下來的幾百年，我都不會膩的。」

  「好了，現在該去找我那位危險契約者吧，我已經聞到了他的氣味。嘿，堅持住，至少要死在他面前，別讓我背上嫌疑，你這跳樑小丑。」

  阿靈頓的大笑在濃霧中迴蕩，他扇動雙翼，帶著昏迷的巴恩斯沖入霧中。

  ……

  莉莉安躍入空中，閃躲過食腦怪的抓撓，她的身體在空中翻轉，像一隻獵鷹俯衝而下。披散的銀色長髮剛剛順著重力收攏，莉莉安直起身體，將釘死食腦怪的短劍從屍體上拔下來。

  看了看自己的戰績，莉莉安收斂戰鬥快感帶給自己的興奮。

  她伸了個攔腰，展露自己的完美曲線，銀色長髮不可避免地沾染上血跡，這給她的美貌染上了幾分危險的魅力。她偏過頭，略帶期待的視線看向另一邊。

  約翰·坎普收緊拳頭，遵從邪術師的手勢，捆綁奪心魔的深紅鎖鏈向內絞緊。約翰仔細打量被深紅鎖鏈破壞原本外形的奪心魔，鎖鏈已經鑽入它的身體裡，抽取出紫色的血液。

  約翰因為瑪麗安娜的原因，對這種異怪生物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大腦偶爾出現的親近感也表明眼前的屍體和被自己獻祭的奪心魔屬於同一個族群，由同一個主腦支配。

  「出血量太少了。」約翰感到可惜。

  這是早在約翰和莉莉安兩人上岸之前就躺在這裡的奪心魔屍體，靈性已經在死亡的定格後消散大半，看來奪心魔的降臨不受這片土地的歡迎，這裡還存在其他危險。

  約翰簡單嘗試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抽乾這具身體殘存的血液也不足以支持儀式獲得它的記憶，約翰還需要收集更多的血液。幸運的是，一支奪心魔族群共享心靈網絡，他們的血液可以混合使用，收穫的記憶也不會彼此碰撞衝突磨損，這會給約翰省下不少麻煩，減少他頭腦的負擔。

  儘管在得到奪心魔法術之後，約翰對於大腦的儲量和記憶清理技術都大大提高，但他也不會特意去體會那種頭腦凝成鉛塊，宛如固體的疼痛感。

  至於奪心魔網絡支配者，主腦的干擾，約翰相信吃過一次虧的主腦不會再次出現在獻祭儀式上自找麻煩。

  約翰回過頭，正看見莉莉安·奧迪茲盯著自己，她的眼睛裡湧現出一種低落幽怨的情緒，智力正常的約翰當然不會將原因歸咎到那幾隻食腦怪身上。

  約翰回想起過去和自己朋友相處的經歷，約翰給出了固定句式的安慰。

  「你做得很好，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期待，我開始慶幸上岸的同伴是你而不是其他人，巴恩斯和雷文做得一定沒有你好。」

  「你當我三歲小孩嗎？」薇薇安無趣地白了他一眼，轉身去處理那些屍體，收集可用的材料。

  她的工作效率明顯加快了許多。

  約翰在心中真誠感謝瑪麗安娜的教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