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合作（閃電·斯皮爾）

  乳白色石柱撐起的石頭小屋懸在山崖邊沿，一個半開放的露台上，羽毛豐滿的鴉人王子側身看著夕陽最後的力量染紅森林的樹冠。安德羅·爍翼舒展身體，他黝黑髮亮的羽毛輕輕浮動，像是在呼吸。鴉人王子身形高大，漂亮的喙像是尖利的鎬。

  方桌另一邊的客人坐在王子的陰影里，一支異形匕首在爪指間靈活地跳動。鴉人刺客穿著皮甲，胸前綁帶上固定著趁手武器，她的體格比桑德雷要小一圈，眼球中的寒意如致命的鋒芒一樣靈動。

  「一個爭奪領導權的遊戲？率先登上烈陽峰頂的鴉人會成為部族新的領袖？」桑德拉·黑爪的語氣充滿輕蔑，她盯著自己的合伙人，腦中盤算這個面相姣好的王子是否真的值得她的協助。

  「不是遊戲，而是傳統。」安德洛王子訂正桑德拉的用詞，他看向刺客的眼神帶上幾分狠厲，「一個能讓所有鴉人信服的傳統。」

  鳥屎的傳統，桑德拉內心想到，她叛逃部落已經有七年，還來這裡，結果依舊和七年前一樣，毫無改變。更可笑的是，那群老套的族人還試圖依靠一個比她爺爺還大的規矩決定自己的未來。攀登烈陽峰頂？鴉人還在將那座險峻的高峰當作自己的聖山，實際上那裡和其他石頭壘起的高處並無區別。倒不如說桑德拉無比厭惡所謂的聖山，在前前任太陽祭司廢除那個腐朽傳統之前，那裡還是雛鳥的試飛區。

  「且不提和你兄弟的權力之爭，為什麼，一個太陽祭司家族的非嫡長子會有資格和你們同台競爭？還是一個流亡在外回來的叛逃者。」閃電·斯皮爾，桑德拉盯著羊皮紙上的情報，糟糕的心情因為意外的變數更加陰沉。

  「因為『傳統』。太陽祭司的子嗣和酋長一樣擁有領導部族的資格。」鴉人王子在『傳統』一詞加上重音，他找到了擠兌桀驁不馴的盟友的方法，並且發現桑德拉的糟糕表情會讓自己心情愉悅。「族人能夠接受你的存在，自然也就能夠接受外出遊歷的祭司之子。」

  桑德拉·黑爪不喜歡鴉人王子對自己的不尊重態度，實際上雙方對彼此都有些針鋒相對。桑德拉知道原因，混跡於人類社會的經驗讓女鴉人習慣在交涉過程上維持兇狠。雙方領袖的態度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們的部下，但無論是鴉人王子還是桑德拉都以鐵腕手段約束了他們。他們厭惡彼此，他們了解彼此，他們是看重利益的同類。

  「不要忘記你的承諾，尊貴的安德羅王子。在我成為你的王妃、成為部族最尊貴的女士後，我一定會把這些傳統狠狠踩進泥土裡。」

  鴉人王子笑了起來，他與桑德拉並無感情，以王妃的身份誘引桑德拉為自己效力，這是他作為王子的籌謀和決斷。等到擊敗他那不可一世的兄弟和攪局者，他和這個自以為是的女鴉人還會有一場爭鬥。

  以流血與衝突奠定自己的地位，安德羅·爍翼興奮地舔了一下喙。

  就在安德羅·爍翼和他自甘墮落的同胞交流的同時，另一位鴉人王子也在聯繫他的盟友，或者說，債主。

  艾頓·爍翼遠不如他的兄長高大俊美，他外表並不出眾，在兄弟的映襯下像一個普通的鴉人而不是王子。旁人的比較和議論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這位鴉人王子的心性，艾頓就像是安德羅的影子，喜歡干一些不可告人的暗地勾當。

  他將自己偽裝地很好，在鴉人族人看來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王子，實際上艾頓已經和城邦聯合最齷齪狡詐的盜賊公會建立了聯繫，他以鴉人族未來酋長的聯繫和盜賊工會申請了一筆貸款，用錢財策反了一部分安德羅和桑德拉的追隨者。他計劃好了一切，甚至做好了在爭奪峰頂的傳統中失敗退讓，等到野心勃勃的兄弟和他貪婪王妃爭鬥時攫取勝利果實的備用計劃。

  但這一切，都被歸來的閃電·斯皮爾打攪了。

  太陽祭司天然的親和力從兩名鴉人王子的勢力中吸引了一批天真爛漫的年輕人。

  他們以前的歸附只是沒得選，現在有了更符合傳統的太陽祭司，傲慢的安德羅和軟弱的艾頓都成了下下之選。

  艾頓嫉妒地想幹掉閃電，他本就沒有多少親和力，部下多是一些鴉人王子鐵血手腕的受壓迫者。閃電·斯皮爾的回歸可以說是抽走了他的脊梁骨。也正因此，他再次向盜賊公會借用了更多手下來干擾鴉人的權力之爭。

  艾頓王子對盜賊公會的態度可以稱得上謙卑，對這些毫無道德的扒手惡賊，鴉人王子表現出了弱者一般的謙卑。

  等到那些殺手刺客登上烈陽峰展開埋伏，艾頓·爍翼微笑著揉搓著手指。

  「這些骯髒的人類低估了我的兄弟以及鴉人的力量。他們一定會斗得頭破血流，兩敗俱傷。」

  「最好是這樣，那樣我的高利息貸款也就不用償還了。」

  「還需要偽造一些和外族人私通的證據，給誰好呢，」

  「桑德拉的墮落鴉人，還是從外界歸來的太陽祭司……」

  「反正不會是平庸的艾頓王子。」

  就在鴉人王子各自準備的時候，太陽祭司閃電·斯皮爾正引領自己的朋友們進行戰術訓練。烏鴉之神洛提的認可成了鴉人社會最好的通行證，閃電沒有去關注競爭對手的動向，一門心思關注著正在訓練的戰團，這讓其他看好他的鴉人不免有些擔憂。

  「閃電，我們的實力相較兩位王子都顯得微弱，弱軍當用奇兵。一板一眼的進行戰鬥訓練，恐怕我們難以完成峰頂爭奪。」

  對於這些質疑，閃電一概回絕，用一句像是口號一樣的回答。

  「太陽在注視著我們。」

  烈陽峰爭奪的那一天，閃電帶著他年輕的戰團從山腳處出發，鴉人王子從其他位置同時攀登，險峻的地勢在鴉人的輕靈腳步下如履平地。可是山路隨著高度提升越發狹窄，彼此競爭的三支隊伍最終也匯合到了一處。

  潛伏的刺客阻擋前路，早已布置的滾石陷阱和毒煙籠罩前方。而後方，桑德拉的鴉人狂戰士和鴉人王子的兵團步步緊逼。

  亂鬥開始，閃電的戰團一度陷入頹勢。

  閃電·斯皮爾打開頸袋，輕輕吹氣，洛提祝福的沙粒驅逐了毒煙，降落在年輕的鴉人武士身上。

  年輕的太陽祭司揭開了他的底牌。

  他高亢地宣告神名，「以偉大的密特拉之名起誓！」

  「以偉大的密特拉之名起誓！」有所準備的戰團成員重複太陽祭司的話語。

  異族太陽神的神力降臨在這些年輕武士身上，他們漆黑的羽毛泛起光暈，猶如黃金鑄就，神聖之力洗滌了鴉人。

  第一支鴉人聖騎士戰團在此誕生。

  「高貴的祭司引導鴉人的時代已經過去。」

  「現在，不潔者與外敵，你們將面對的是，太陽的翼刃。」

  「故鄉的未來，掌握在鴉人自己手裡！」

  「太陽已再度升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