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馬戲團的終極表演】1
正在與金光羅網角力的小丑忽然身子微抖，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寒湧上心頭，敵人古怪而微妙的表情，讓它感覺自己好似被貓頭鷹盯上的老鼠，又或是海鷗鎖定的沙丁魚，弄得它疑神疑鬼，差點以為遭到某種奇特法術的詛咒。
然而如果小丑有豐富的聯邦都市生活經驗的話，大概會有更加精準的描述：
——那分明是純樸黑叔叔們踏入店中，打量著貨架上琳琅滿目的商品，準備展開一場愉快零元購的模樣。
它縱目環顧，那頭亡靈武士實在強悍，短短時間內，水桶粗的雙頭巨蟒開膛破肚，肉山似的四臂棕熊身首分離，費了大量心力收集而來的變異怪獸，幾乎盡數死傷殆盡，足夠摧毀一隻小型現代化部隊的魔獸軍團，甚至無法稍微遲滯敵方的行動。
這些炮灰的損失也倒罷了，而麾下得力幹將們的折損，才更是讓它痛徹心扉，沒有了它們作為馬戲團的「支柱」提供靈性源泉，別說進窺更高的境界，連「帳篷」下的那個傢伙，恐怕都要鎮壓不住了！
「吼！」任由飛轉飆射的合金圓鋸在掌心摩擦出點點火花，大手輕描淡寫的拍落，將【道具師】的一條胳膊齊肘扯下，大大小小的螺絲齒輪夾雜着機油亂掉，又隨意一揮，趕蒼蠅似的，把一頭筋骨如鐵的灰毛狼人轟成肉醬。
「不能繼續糾纏了……」瞧著那道凶威凜凜，大殺四方的身影，小丑晶黃的眼珠上血絲遊走，霎時間已然有了決斷，現在不是心疼的時候，再猶豫下去，連自己都要賠進去。
它張開抹著猩紅油彩的大口，含住了右手大拇指，臉頰高高鼓起，似乎是在用力吹氣，轉眼間身軀的體積陡然膨脹了十幾倍，眼耳口鼻五官手足扁扁的塌陷下來，整個人變成了一隻渾圓的大皮球，七分的滑稽可笑中，又摻雜着三分詭異。
「人體皮球」急速擴張，貌似軟綿綿的外表下實則邪蘊暗藏，符咒所化的困魔金網封妖絕鬼堅韌如鋼，竟也被一舉衝破，無奈的散作點點靈光。
「讓我們共同赴死吧！」怨毒憤恨的意念如波濤洶湧，準確無誤地將小丑的意圖，傳遞到戰場上每一個人的腦海中。
正高擎飛劍，準備下狠手擊破對方的朱明耀一個激靈，閃電般的倒飛了出去，「嗖」的一聲拉出連綿殘影。
不過這次，他的機警似乎用到了空處。
與此同時，殘存的幾名【馬戲團】正式成員驀然僵直，額頭上一枚扭曲的邪符妖光大放，各自奇形怪狀的臉上，齊刷刷露出了驚恐至極的表情。
小丑的眼中映出強敵飛速退去的身影，閃過一絲隱晦的異彩，忽地拔出了噙在嘴中的拇指。
這種常規操作，他可是見識了不止一回了，都快整出心理陰影了，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聯邦的風水不好，怪物界的道上兄弟總愛走極端，個個跟信了和平教似的，動輒就玩人體自爆，很少有願意乖乖認罪伏法的。
麻蛋，居然是虛晃一槍！
朱明耀猝然驚覺，卻已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瞧著敵人撞開帳篷大門下垂落的綵綢帷幕，沒入了無盡的幽暗之中。
猶如鼓脹的氫氣球扎口裂開了一絲縫隙，昏黃的恐懼靈光好似洶湧氣流，從它的口中噴射而出，圓滾滾的身體頓時快速縮小，被強烈的反作用力推著滿天亂飛……
「啵！噗呲——！」
不！不是亂飛！那軌跡畫了個淺淺的弧線，分明是往華麗帳篷挑起的大門裏投去！
「【馬戲團的終極表演】開啟！你們為我盡忠的時候到了！」
小丑尖利的嗓音如寒風飄渺，一眾怪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虛化為團團模糊的光影，趕在朱明耀攔截的法術到來之前，恍如道道流星落進帳篷的入口。
招數落空，朱明耀應變也是極快，法訣一催，赤黃煞氣，五色陰風匯聚成長龍，夜叉鬼將帶領陰兵騰空而起，就要緊跟着銜尾追擊，絕不給敵人可喘息之機！
然而下一刻，透明的漣漪接連閃動，諸多召喚物們紛紛跌落了回來。
方才輕若無物的綵綢帷幕，此刻竟如同巍峨沉重的落基山脈橫亘在面前，讓人難以越雷池一步。
「【馬戲團】的表演只接待真正的觀眾，空有軀殼的傀儡沒資格觀看……」陰狠的奸笑，帶着極度的怨怒從牙縫中迸出。
「該死的人類法師，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有沒有膽量來了！」
朱明耀眉頭稍蹙，不信邪的又反覆試了幾次，確定包括鬼將桀森在內，自家所有的兵馬都無法進入帳篷，連藏進牛首陰符內亦是混不過去。
這是……
他剎那間思緒百轉，心底有了幾分猜測，臉上冷然一曬，都到這份上了，為山九仞哪有功虧一簣的道理！
彷彿不經意的拂過百寶袋，感受着掌心一枚硬物傳來的溫潤細膩之感，他腰桿挺直了幾分，撥開單薄柔滑的綢布，面色自若昂首闊步的走入其中，消失在了帷幕之後。
……
……
恍如在厚實的泡沫組成的長長甬道中穿行，晦澀難明的擠壓感裹上身來。
凝固的濃鬱黑暗中，偶然有塊塊奇特的幻影劃過視網膜，定神看去，好似是破碎的古老石磚與……包裝箱紙板？
還沒等驚愕的朱明耀仔細分辨，眼前幽而復明，環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周圍鋥亮的棕紅柚木板鋪地，嫩綠色漆料均勻塗抹出的牆面溫馨怡人，整齊的鞋櫃衣帽架安然擺在旁邊，明顯是一棟房屋的玄關。
「第一個節目，【機關秀場】，歡呼吧！雀躍吧！請盡情的欣賞吧！」呆板而熱烈的舞台開場白從虛空響起，屋內的擺設，隨之微不可查的輕輕顫動。
謹慎的閉目感覺了一番，朱明耀嘴角上翹，基本推測出了現在的情形。
「某種洞天福地防禦機制……不對，如此粗糙簡陋，應該說是殘缺的半位面法則壓制，逼迫來犯者按照主人的規矩，踏入其設定好的主場環境，一對一單挑嘛？」
他慢條斯理地伸出手來，桂圓般的銀白劍丸在食指尖滴溜溜旋轉，噙著淡淡的冷笑，靈覺感應鎖定了屋子深處，一個色厲內荏的氣息。
真以為我是靠着召喚物打天下的了？
快一點，老子趕時間！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