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上路

  款式老掉牙的藍灰色雪佛蘭在公路上呼嘯穿行，氣流帶動一溜枯黃的落葉隨風起舞。

  朱明耀摩挲著貼在方向盤上的破舊皮革，抖開一張淡黃色羊皮地圖，上面一粒指肚大的奇異印記，正一閃一閃的放出紅寶石似的光芒。

  此時是十一月下旬，距離他從紐奧良出發已過了大半個月。

  萬聖節事件後，他並未急著迴轉洛城，而是踏上了追蹤【恐怖馬戲團】的旅程。

  拋開它們作惡多端，理應誅殺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光是為了獎勵點數，朱明耀也不可能輕易放過這堆主動湊上來的經驗包。

  更別提他早就盯上了，對方手裡疑似隨身空間類的寶物了。

  目前死在他手下的馬戲團怪物，光是正式成員就有三四個，其中【幻術師】【玩具師】更是形神俱滅，連同殘骸都被收入囊中。

  有了這些物品作為憑依，朱明耀直接找上官方，一番秘密商議後，讓他們拿出了高等級的預言類秘寶，由自己尋找線索銜尾追查。

  對這件事的處理，聯邦方面本就處於人手緊張有心無力的窘迫境地，如今有高手毛遂自薦，自然是喜出望外，當下一拍即合，一個認為白嫖了人力，一個認為白嫖了資源，雙方都頗為滿意。

  至於敢於孤身前來追殺，他也是做好了準備的。綜合了各方面的信息，確定即使是敵人中最強的那個小丑首領，表現出的實力也沒有超過【領主階】，以朱明耀如今的境界足以壓下，就算是還有一二隱藏手段，他這裡也有應對計劃。

  這些日子，他根據占卜反饋的大概方向，沿著洲際公路一直向北，在各處尋訪打探。只是收效甚微，敵人並非什麼鄉下的文盲魔物，好似也做了充分的干擾，所以始終難以精確鎖定位置。

  不過也有意外之得：

  聯邦領土遼闊路網密布，警方難以一一監控，一些荒僻路段常有坐地起價，敲詐勒索，乃至殺人越貨的案件發生，像朱明耀這種，獨自上路的單身旅行者，正是不法分子最喜歡的目標。

  一個看起來挺有錢的亞裔小白臉？

  活該老子今天發財！

  道上兄弟衝上去了……

  道上兄弟打出了GG……

  當然他也沒有什麼大開殺戒的愛好，只一個身上有血債的殺人犯，被賞了一道催命符，當場去見耶和華老爺子懺悔，其餘小偷小摸的傢伙，他只是教訓一頓，然後移交給了警方。

  除了三五點聊勝於無的獎勵外，坐下這輛老爺車，也是從某個見習劫匪身上搜刮來的貢品，恰好讓他練練半吊子的車技。

  午後的陽光斜照進車廂，錄音機里電台主持人的聲音，嚴肅中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以上便是關於萬聖節事變現場的後續報導，政府方面，至今尚未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釋。聯邦是否故意隱瞞了，關於超自然現象的存在，各方尚在激烈爭論中，下面讓我們連線著名的通靈大師……」

  「這算什麼？不承認，不否認？」朱明耀微微搖頭，與以前超凡事件暴露之後，立即展開妥善處理不同，襲擊發生到現在，官方詭異的保持了沉默，任憑輿論發酵，始終緊閉嘴巴。

  他心中有些明悟，或許是隨著元素潮汐到來，會有越來越多的異常現象發生，終有一日紙包不住火，這是打算一點點放開信息的管制，讓民眾慢慢提高心理的接受能力。

  波光粼粼的田納西河幾個小時前已然消失在了身後，眼前的地勢逐漸崎嶇上揚，彎彎曲曲的公路兩側丘陵隱現，上面雲杉與雪松連綿成片，代表著此刻進入了坎伯蘭高原地區。

  這裡屬於阿巴拉契亞山脈的余脈，也是上次占卜指向的地方。

  隨便尋了個僻靜處停下，鑽進一旁的樹林，朱明耀打出一道障眼法遮掩身形，掏出一隻黑胡桃木打磨的精緻木匣。

  在四角純銀細絲勾勒出的華麗羽翼上，按照既定順序掀了幾下，解除了封印術式，蓋子平滑的移開。

  一枚環繞著千百點細小聖符的乳白色水晶石，毫無重量般飄起，放出澄淨如月的微光。

  「來自於天國的啟示，指引著凡人的道路！」

  口頌咒文激活了其中蘊藏的強力神術，堅硬晶石好像烈日下的冰塊無聲消融，宛若實質的銀白色豎瞳悄然浮現在頂上，眼眸平滑如鏡，內中光影變幻，漠然映照著世間萬物。

  十字教體系下，僅有極少數天賦異稟的宗主教級別神職人員，才有機會掌握的高階預言術——【加百列之啟示】。

  能以掌管天國神諭的熾天使為名，其效果自是不同凡響，龐大飄渺的聖力翻湧蔓延探入虛空，捕捉著冥冥之中的隱秘信息。

  一縷明光照在朱明耀攤開的鍊金術地圖上，赤紅印記籠罩的範圍瞬間縮小了數倍，更加精確了許多。

  「就在左近的熊山縣……」

  他精神一振，將盒子裡剩下的兩枚水晶細心收好，轉身回到車上。

  「但願線索靠譜，讓我能一擊而中，省下點作為辛苦費。」

  儘管出發時人家給了一筆報酬，但有揩油的機會，他也不會故作清高，預言領域的高位神術寶石可是個稀罕物。

  ……

  ……

  刺耳的車喇叭聲與嘈雜的抱怨此起彼伏，逼得男人捂住了另一隻耳朵，才聽清楚手機里的聲音。

  「請放心，請放心先生！我正在高速公路上，天黑之前肯定能到地方開展工作……哦，這裡沒事只是臨時檢查……請務必不要找別人……」

  在拙劣的謊言被發覺之前，他趕緊掛上了電話，瞅著堵在路上一眼望不到頭的汽車長隊，苦惱地揉著太陽穴。

  「警官，抱歉，我想問一下，到底還需要多久？」黑髮男人湊到一輛巡邏摩托車邊，討好地遞上了半包駱駝香菸。

  戴著藍白頭盔的警察瞥了他一眼，抽出一根叼在嘴裡，低頭在對講機里詢問了幾句，無奈的聳了聳肩。

  「伐木公司的一輛八輪大馬克（重型卡車）側翻了，房梁粗的原木到處亂滾，把一堆車都砸成了報廢，還有幾個倒霉蛋斷手斷腳，需要馬上拉到醫院，現在亂糟糟的擠成一團，想要完全恢復通行，怎麼也得得三四個小時吧。」

  「三四個小……」男人的聲音一下子高亢了起來，他將後半截話咽了下去，煩躁的扯開商務西裝領口扣子，露出下面藍色的襯衫，焦急的走來走去。

  「有急事嗎？要去哪？或許我可以給你找條路。」在口袋裡摸索著打火機，看在香菸的份上，巡警好心的指點道。

  「真的嗎？實在是太感謝了。」男人一臉激動，借著身體的遮擋，把餘下的半包煙塞進了對方掌心。

  「我得在三個小時……最多四個小時之內，趕到北卡羅來納州的羅利市，否則的話，這單子生意就要泡湯了。」

  悠然吐出個煙圈，警察大拇指朝來路一挑：

  「往回開十幾公里，第一個三叉路口往東下高速，然後在殼牌石油的廣告牌那左拐，順著最狹窄的那條鄉間小道進山，如果你車技夠好的話，三個小時，大概足夠穿越山林的了。」

  「對了，先說好……」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衝著男人急匆匆的背影提醒了一句。

  「那條路是半荒廢狀態，有時會有些死去的動物，拐彎的時候小心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