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同夥

  「說起來，你為什麼會認為當年除了【皮臉】外，還有其他的同案犯潛伏了下來？」

  坐在繪滿華麗魔紋的飛毯上，早已恢復一襲繡銀女巫長裙的麥迪遜捧著水晶球，根據內里閃爍的紅色光點調整著方向，語帶雀躍的提出了疑問。

  制定的誘餌計劃不僅大獲成功，還令她好好過了一把演戲的癮，最後甚至誤打誤撞發覺了此次旅行要搜尋的目標，簡直三喜臨門，在三倍愉悅感的刺激下，平時懶得開動的智商重新上線，察覺到了同伴白天商議戰術時，語焉不詳的那部分。

  「如果猜它現在有同夥的話，我還可以理解，畢竟從那破房子裡的生活痕跡來看，至少在半年前這傢伙還是個普通老頭，很可能是有未知存在將【死皮】的力量賜予了它。」

  夜風清涼如水拂過她的鬢角，挑出幾縷柔順的髮絲，拍在了朱明耀的臉頰上，搔的他酥酥麻麻。

  嗅著鼻端那股馥郁的少女幽香，他心裡微微一盪，稍頓了一下才笑著回答道：

  「正如我們美麗而聰慧的女巫小姐所言，那個歹徒最多在半年前才得到超凡力量，那麼在幾十年隱姓埋名的生活中，一個沒有穩定收入的殘廢老頭，住在荒郊野外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自認為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空氣中卻是一時冷場，朱明耀有些詫異的抬眼一掃，瞧著兩位少女迷惑不解的表情，心思轉了幾圈，恍然醒悟的雙掌輕拍。

  「哎，差點忘了你們的家庭背景了……」他迅速組織了一番語言，端正的坐好，為兩位出身優渥的富家千金，認真解釋著其中蘊含的道理。

  「你們難道真相信了聯邦官方的宣傳，認為靠社會救濟與福利制度，就能讓一個人衣食無憂？」

  「至少食物總是管夠的吧。」佐伊弱弱的舉起手。

  麥迪遜不服氣的輕哼了一聲，「別把我們當成對社會完全無知的小女生，官方設立有收容所，為流浪者們提供免費居住用餐。」

  她摸出一根皮筋，紮緊了被風吹的有些鬆動的金色馬尾「雖然需要排隊很多天，但只要進去了就足以溫飽，並且還有基本的醫療，平時偶爾還有各組織捐助的救濟品，我和爸爸媽媽還有姑媽，去參加過這樣的慈善活動，見過那裡的情形，條件還算可以的。」

  朱明耀面色微妙，指了指掠過飛毯下方的幾間破舊鄉間住宅，「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並非是所有地方都是大城市啊！」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們居住的金州洛城，可是藍黨的重要據點，又是聯邦名列前茅的經濟發達地區，自然有底氣劃撥大量的資金用於相關開支，但這裡可是偏遠的紅州小城，既無閒錢也無閒心管那麼多事，最多有社區機構與基層教會隔三差五來探望下。」

  朱明耀冷然笑道：「聯邦每年無聲無息死在犄角旮旯里的獨居老人到底有多少？怕是根本沒人能說的清楚。」

  「當年電鋸殺人狂在斷臂重傷的情況下，居然成功逃脫了警方的追捕，還躲在荒林安然的一住幾十年，沒有人幫忙遮掩，出錢出力接濟，根本難以撐到今天！」

  他眯起眼睛，以篤定的口氣，給事情下了定語。

  ……

  ……

  高天上的氣流吹動著雲層，偶然從縫隙中泄落一束皎潔的月光，又隨著雲朵形狀的變化一閃而逝。

  而在這之下，百十棟建築錯落的分布在山坡下。

  就如同其他許許多多的鄉野地區一樣，特拉維斯鎮在20世紀80年代之後，聯邦脫實向虛製造業外遷的經濟政策影響下，僅有的兩家小工廠迅速倒閉，人口亦隨之流失了大半，到了如今，唯有一些土生土長的老住戶還在堅守，連夜幕之下的燈火都只剩下了寥寥數盞。

  只是有的人是故土難離，有的人卻是

  ——必須如此！

  「噹啷，嘩啦！」

  一隻尖利的大爪暴躁一揮，將一盆清水連同潔白的紗布打翻在地。

  「……血……肉，我需要新鮮的人類血肉填補傷勢！不是這些沒用的玩意！」

  昏暗的空間內，高大怪影劇烈的顫抖著，聲音仿佛鋼鋸撕拉的，充滿了怨怒之意。

  「抱……抱歉，托馬斯叔叔，我們沒有那些……」

  老式油燈上，一點橙黃色的火苗飄動，映照出一張棕發齙牙的年輕面孔。

  青年飛快掃了一眼被怪力打成廢鐵的金屬盆，目光露出一絲艷羨之色，低聲下氣的辯解著。

  「那就去殺！鎮上還有好多個！」

  「可是……就那么二三十戶人家，突然消失幾個太扎眼了，會引來注意的。」棕發青年吞吞吐吐的勸告著。

  「伱敢違抗……」

  「給我安靜一點！」低沉的厲喝聲響起。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推著輪椅，蹣跚的挪動著腳步，溝壑交織的松垂麵皮上，並無一絲耄耋之年該有的慈祥，反倒是繚繞著一股深深的陰狠之意。

  「吉德擔憂的沒錯，我在警務系統幹了一輩子，對調查手段清楚的很，兔子如果吃光了洞穴口周圍的植物，獵犬很快就會聞著味兒找上門來！尤其是眼下的關鍵時刻，要儘可能不留破綻的撤退。」

  他嘴角肌肉抽搐，一絲噁心的涎水帶著口臭流淌過下巴，滴落在發黃的睡衣領上。

  雞爪子似的枯瘦手指勉力抓起口水巾擦了一下，老人混濁的雙眼透出豺狼般狠毒狡詐之意。

  「既然有超能力者前來，就代表那些官僚已經注意到了你，這裡不能呆了，快收拾東西，咱們悄悄離開，往西南去靠近邊境的丘陵地帶，我當治安官的時候，在那裡準備了一間隱秘的安全屋，有藏下的錢和槍，就是為了預防今天這種突發情況。」

  他的語氣忽然轉為溫和，長滿褐色老年斑的手掌顫抖著舉起，緊緊攥著怪影的斷臂。

  「托馬斯，我親愛的小外甥，邊境線上有的是偷渡客和走私犯，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老人喉結蠕動，一張皺巴巴的老臉儘是貪婪之色，「等到你完全掌握了超能力，就……就引薦一下那位慷慨的先生，我也很擅長殺人……殺過很多人，請他賜下力量幫我轉化軀體，擺脫衰老與疾病……」

  說著說著，他神情變幻兩眼發光，似乎暢想著如何享用新的人生。

  就在此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嘲弄橫插進來，無情的擊碎了他的美夢。

  「想要轉化軀體，擺脫衰老病痛，有個更快捷的法子……」

  一溜銀光猛地穿透了此處密室的木門，朝著怪影捲去，悽厲的破空之聲蓋過了下半句話：

  「……讓我送你一程不就得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