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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妖追夫記 - 27.第 27 章字體大小: A+
     

    裡頭一直小聲的爭執不下,嚴裕安兩手揣進夾衣袖筒,在寢屋門口來回打轉。直到陸質叫人要水,他才鬆口氣,埋頭跟在宮女後面進到裡間。

    聽了這大半天,他總算知道是怎麼個意思了。只是他沒想到紫容也會鬧脾氣,更沒想到兩個人睡前兩張床,早上起來一張床這麼久了,竟然還沒有……

    嚴裕安不敢笑,因為聽著陸質是真發愁。但又是因為陸質是真發愁,才更讓人想笑。

    他是奴才,奴才是不能笑主子的。

    進去站定后,嚴裕安用眼角餘光一看,一個在被窩裡趴著,應該是縮著身體,只從被子里鼓起來很小一團。另一個原本坐在他跟前,彎腰不知道在說什麼,見宮女進來,才下地站在床邊。

    陸質沉著臉,通身煩躁和不知是沖誰的怒氣。他接過宮女擰好的手巾,回身一腿跪在床上,一腿在地上撐著,另一隻手去扳紫容的肩。

    紫容沒讓,在被子里躲了幾下,不肯起來。宮女們怕的不行,只覺下一刻殿下便要發火了,那邊陸質卻低三下四地哄道:「乖,聽話,起來擦把臉。」

    話音剛落,被子里便傳出一聲嗚咽:「不要,你走開。」

    陸質沒用太大的力氣,只是試探著去拉紫容,所以一時沒了辦法。頓了頓,反身坐在床上,熱手巾攥在手裡,他抬手扶額,看著竟然有些無可奈何中的氣急敗壞。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趴一個坐,都沒動靜,玉墜剛被嚴裕安叫了過來,這幾天陸質不在,就屬她和紫容在一起的時間長。

    嚴裕安給她使個眼色,玉墜便忐忑地開口:「主子……」

    紫容低底的應了一聲,陸質臉色微動,玉墜的膽子才大了些,上前道:「主子還沒用過晚膳,不若先洗洗,然後傳些東西來好不好?」

    紫容一口回絕:「不用。你幫把我衣服拿來。」

    聲音明顯是哭過的,玉墜剛來,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心裡也不敢多做猜測,只微垂著頭環視一圈,才發現紫容的衣服都扔在床那邊的地上……一件不落。

    先不管這衣服是怎麼脫的,紫容要要,她自然聽紫容的話,走過去跪地一件件撿起來,按從外到里的順序一件件撫平搭在臂上,道:「這一套穿過一整日了,且快要到點燈時分,接著便該沐浴安歇,奴婢尋一套寢衣來可好?穿著也爽快些,不拘束。」

    紫容還縮在被子里,悶道:「不用,就把那個給我……你出去吧。」

    玉墜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陸質,陸質先沒管,頓了頓,邁大步走過去從玉墜手上把衣服接過去,道:「都出去。」

    玉墜連同宮女們福身之後立刻往外走,剩下嚴裕安猶豫了下沒動,猶豫道:「殿下……」

    陸質斜他一眼,氣不打一處來,道:「滾出去。」

    嚴裕安一抖,垂首道:「奴才該死。」

    這回陸質還沒說話,紫容在被子里嚷嚷開了:「你不要罵別人,要罵就來罵我!難道我從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是怪別人嗎?」

    陸質重重坐回床上,都被他氣笑了,斜眼看床上鼓起來的一小團,道:「你現在知道什麼?」

    礙著有人在,紫容底氣有些不足,磕磕絆絆道:「就、就剛才和、和你說的……」

    「出去吧。」陸質沖嚴裕安擺擺手,轉身上了床去和紫容論理:「你說的是什麼?你才多大?整天想……」

    嚴裕安走到門口,聽見紫容可憐巴巴地說了句:「我不小了!齊木說……」

    他想,紫容的確是不小了。

    又過一會兒,陸質突然吩咐了句:「再送兩套中衣進來。」嚴裕安趕忙連聲答應。

    把中衣送進去之後,裡間再沒了動靜。他好好的敲打了幾個值夜的太監和宮女,仔細聽著裡面要東西,方才慢悠悠地回了耳房。

    可惜事與願違,第二天清早起來一打聽,屋裡安安靜靜一整夜,沒什麼「別的動靜」。

    可眼見著到了上朝時間,裡頭卻一直沒叫人進去伺候,嚴裕安有些擔心陸質睡過了頭。

    他硬著頭皮叫了一聲,陸質答應的聲音很清醒:「先別進來。」

    ……那就不進去。

    陸質已經在床上跟紫容磨了半個多時辰,然而過了一晚上,還是談判無效,說什麼都不管用。

    他真不知道紫容能這麼犟。

    兩個人面對面側躺著,紫容被裹得嚴實,只露著一顆頭。只是被子下面是什麼光景,兩個人都知道。陸質閉了閉眼,把噌噌往上冒的火壓下去。

    他嘆口氣,道:「容容?」

    紫容泫然欲泣,一說話,眼眶便紅:「你壞。」從昨晚到現在,他翻來覆去就這幾個詞:「騙我,你騙我,嗚嗚嗚……」

    陸質頭痛,面色發僵,支起上身,湊上前去隔著被子把紫容摟進懷裡。

    他來抱,紫容倒是不躲,反而還往他懷裡拱拱,紅著眼眶和鼻尖仰著臉,一派可憐兮兮的模樣。

    「怎麼一大早起來還是鬧脾氣,嗯?」陸質嘆口氣,在紫容鼻尖上點一點道。

    昨晚說到後面,陸質看勸不動紫容,索性不再答言,閉著眼只做睡態,只拿一條手臂牢牢箍著紫容不叫他亂動。

    這會兒他開了口,紫容才放鬆些。他把手探出去,揪著陸質的被子掀開一條縫,然後鑽了進去,光著身子貼在陸質身上,把眼睛貼在陸質下巴上,帶過去一片潮乎乎的觸感,軟著聲音說:「不是鬧脾氣,明明不是鬧脾氣……」

    「那是什麼?」陸質在他屁股上拍一巴掌,道:「哭到睡著,一早醒了又哭,也不讓我去上朝,你自己說不是鬧脾氣是什麼?」

    「嗚嗚……」紫容又是一陣嗚咽。

    他和陸質貼在一起,哭的時候身體抖動便格外明顯,陸質只好在自己打過的地方給揉了揉。肉貼肉的碰在一起,觸感實在太好,滑膩生溫,陸質深吸兩口氣,無可奈何地沉聲道:「你是我的小祖宗!」

    「齊木說……」說著,膽大包天的小花妖便再一次伸手往陸質那兒摸,同樣被陸質再一次握住手腕。

    「他說的不對。」陸質斬釘截鐵道。

    他傷心的不行,抹著眼淚道:「不是。你昨晚不是這樣說的,現在又說他騙我。你就是嫌棄我小,大騙子,你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喜歡你了……」

    陸質給他拍背的動作頓住,過了好半天,最後也沒說話。只從被中退出去,坐起身沉默著。

    剛才陸質過去抱紫容,紫容還以為他改變了注意。但沒想到說來說去還是不肯給他,他心裡凄惶,身體便往下一縮,整個人進了被窩,道:「殿下去上朝吧,我睡覺。」

    陸質此時並不是急著上朝,但是兩個人誰都說服不了誰,或許讓紫容自己待一會兒能想通。

    這樣想著,他隔著被子在紫容頭頂按了按,然後起身收拾,給嚴裕安吩咐過好好看著花妖之後,先去了早朝。

    紫容在被子里縮著,陸質在地上穿衣,給嚴裕安交代一會兒叫他吃飯,走前在床邊看了他好一會兒,他當然都知道。

    心裡很委屈,但又隱隱覺得自己做錯了事。陸質走了沒一會兒,紫容便也起來了,玉墜伺候他洗漱吃早飯,嚴裕安在一旁守著,倒是都乖乖的,沒有鬧著不要這樣、不要那樣。

    對著這些下人,他一向沒什麼要求。他只向陸質討一樣東西,陸質卻不願意給。

    飯後,陸質指給紫容的兩個小太監知道主子心上不好過,想著引他玩個什麼新鮮的。不想紫容洗過手后,徑自去了書房,拿出陸質給他寫的描紅,一頁頁認真開始描。

    喜祥和順意在書房伺候,兩人低著頭偷偷同對方對一個眼神,又搖了搖頭,還是規規矩矩的站著。

    沒有主子要寫字,做奴才的卻拉著主子去玩的道理。

    所以紫容學著陸質那樣站的筆直,認真描字,卻時不時抹把眼淚的樣子,兩個太監只能裝作沒看見。

    紫容心裡沒有那套嚴明的主奴想法,平日里極好伺候,說句話也不用太過膽戰心驚。伺候到這樣的人,兩個小太監只當是自己走了大運,所以心裡也極向著他。

    只是這會兒看著紫容低著頭一面寫字,一面偷偷的哭,也只能在心裡干著急。

    這位主子哭,只能是因為豫王殿下,他們能怎麼辦。

    眼瞅著紫容寫完了五張大字,喜祥和順意一刻都不多等,一人捧茶一人挪凳,讓紫容坐下用茶,麻溜把筆墨都收了起來。

    喜祥笑眯眯道:「主子,咱再跟主子到後面去看馬吧?今兒天好,玉墜姐姐說只穿一件披風便可,連手爐都不必帶著累贅。」

    紫容捧著茶杯卻不喝,獃獃的坐了一會兒,才點頭輕聲說:「好。」

    丫鬟不能進書房,玉墜守在外面心焦的不行。左等右盼才把裡面的人等出來,紫容走在前頭,玉墜垂首行禮之後,急著瞪著眼看喜祥和順意,無聲道:「又哭啦?」

    喜祥苦哈哈的,皺著臉狠點兩下頭,做口型道:「沒多哭。」

    玉墜跟著走了幾步,看方向不對,悄聲問喜祥:「這是要去哪?」

    喜祥道:「主子心裡不舒服,咱們去馬場溜達兩圈,准能好點。」

    玉墜看著紫容泛著紅的兩個眼圈,急道:「瘋了不成?剛哭過,現在騎著馬讓風吹上一刻鐘,晚上殿下回來就揭了你們兩個的皮!」

    兩個人一想,的確如此,頓時慌了。但誰也不敢轉而對紫容說:「主子,咱們不騎馬了,回屋歇著吧。」

    四個人各懷心事地往前走,迎面碰上找過來的嚴裕安,見了紫容即時鬆了口氣,道:「殿下在正殿,找主子呢。」

    紫容站住,在袖子里攥住手,慢慢問:「殿下不是去上朝了么?」

    嚴裕安道:「散朝了,殿下應該是沒去大理寺,直接回來了。」

    「哦。」紫容抿抿嘴,垂眼道:「那走吧。」

    陸質果然在正殿坐著,身上還穿著深紫色的官服,看著有些急匆匆的。

    紫容走到門口就不動了,猶豫地站在原地,看一眼陸質,又很快把視線移開。

    陸質便擺手叫人都下去,走過去拖住紫容的手把他帶進門,坐下把紫容抱在腿上,低頭定定看他。

    兩個人身上都還帶著外面的寒意,衣料很冰,紫容很小心的坐端正,不把陸質的官服弄皺。

    看在陸質眼裡,是很拘謹,也很生疏的樣子。

    默了半晌,陸質低聲問:「還生氣?」

    紫容抬頭看他,面上有些疑惑,想了想,才說:「不是你生氣了嗎?」

    「我生什麼氣?」陸質道:「我有什麼可氣的?」

    「我錯了。」紫容突然撲過去,緊緊抱住了陸質,「我不是故意說不喜歡你的,我……我喜歡,喜歡殿下……」

    陸質扶著紫容的腰,道:「不許哭了。」他讓紫容抱著,道:「我知道,我知道。」

    紫容抱了好一會兒,才把陸質鬆開,眼睛貼在他肩膀上不動。

    陸質摸摸紫容的後腦,道:「不好意思見人了?」

    紫容拱了一下,嗯了一聲,小聲問:「殿下今天不用出宮嗎?」

    陸質道:「要出。這會兒就走。」

    紫容點點頭,被陸質抱起來往暖閣走時還是垂著腦袋。

    陸質把他放下,扯了兩把衣服下擺。他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伸手捏住紫容的耳朵揉了揉,突然道:「今晚回來,就讓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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