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青放學的時候照常坐夜班車回家。

  車裡沒有別的乘客，就她自己，通常來講也的確如此。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因為手上長出了多餘的肉瘤的原因，她用黑色的液體將整個手裹住，像是戴了一個黑手套一樣，長肉瘤的位置被她緊緊的裹了一下，但是其實還是能看到怪異的凸起。

  身體上這種凸起應該有不少，都是因為力量的失衡。

  她曾經最擔心的是陰氣過盛，而自己沒有辦法吸收足夠多的陽氣來平衡力量，現在才意識到，兩者都沒那麼容易。

  遊戲真正的目的現在她算是知道了，不過……這些也是遊戲安排好的嗎？

  是否有人一直在看著她？

  他們知道她做的事情，知道她經歷的一切，也知道她現在已經意識到了關於長生計劃。

  不過他們應該不能夠窺探她內心在想什麼，也不可能完全掌控她。

  但是敵人在暗我在明，而且還是全方位無死角的被圍觀，想要做點什麼，是不容易的。

  還有就是關於玩家的事情。

  如果，如果遊戲全部都是人的話，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為的，那玩家又算什麼呢？他們的另外一個世界，該如何解釋？

  還是說設計遊戲的那群人已經強大到了，可以掌控時空穿梭，或是掌控平行世界之間的界限打通？

  有這本事還不能夠掌控這些力量嗎？這還達不到長生嗎？

  哦，長生應該沒問題，但永生可能有點難。

  這還是兩個概念呢。

  長生不死那才叫永生，長生不老也許只是青春永駐，壽命增加，但到年齡了還是會死的。

  也許玩家所在的世界其實早已經經歷過九泉縣的一切，只不過是在此基礎上重新建立，然後借用他們，將九泉縣，打造成一個完美的，新的試煉場。

  每一個npc，每一個玩家，都是這個試煉場中，不斷地廝殺，通過一個個生命的消散，成就最終永生計劃的一環。

  那……玩家有沒有可能，其實和她處在同一個世界裡？

  只不過是另一個封閉的九泉縣。

  白天青吐出一口氣，連看著自己家門口到了，也不再多想這些。

  下車之後，她照常朝著自己家走。

  但她很快瞥見了一個身影，在樓下超市里收銀員那站著的人。

  白天青有些驚訝的走了過去。

  「燦燦？」

  燦燦聽見有人喊她頓時抬頭，見到白天青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是你啊，青花瓷，你怎麼在這兒？那麼晚了也不登出遊戲嗎？」

  「你不是也是嗎？你還真在這裡找了個工作啊？」

  白天青是真沒想到，真的有人說到做到，說在恐怖遊戲裡打工養老，就真的打算這麼做了。

  「對啊，現實都那個德性了，幹什麼還要回去呢？我想了想，反正，這一切都是遊戲搞的鬼，那我的身體在遊戲艙里一定是非常安全的，我在這裡打工掙錢生活，不參與副本的話，豈不是也很安全？如此安全，為什麼不在這裡定居呢？」

  白天青無話可說。

  「我跟你說我還租了個房子，你別說，這地方可能是因為經濟不發達吧，所以房子好便宜啊，我租了一個300塊錢一個月的房子，單間，挺小的，但是足夠了，我現在一個月工資是2500，稍微攢一攢錢，就去整租一年的那種帶院子的房子，一年好像也才7600，我問了，很便宜，這樣一來，我就真的可以在這裡天天養老了！」

  燦燦很興奮地跟白天青分享自己的計劃。

  她甚至房子也看好了，租的那個帶院子的老房子，是一個很老的房子了，現在也沒有什麼人住，說是老人生病住院，年輕人就搬到了醫院那邊的房子，這裡就空置了下來。

  據說是之後就算老人出院也不會再回來了，所以如果要租的話，她甚至可以租一輩子。

  當然一輩子是不可能的，畢竟誰知道現實中最後會變成什麼樣，也許她的身體也會在現實中死亡，在這裡也跟著一起消失。

  「所以把現在當做是養老剛剛好，你看，不知道死亡什麼時候會到來，而死亡離我已經非常的近了，這不就是該養老了嗎？」

  白天青點頭，道：「你說的對，加油！不過你要工作到這麼晚嗎？」

  「對……是要早上九點到晚上十點半，唉，不過我在現實里也是朝九晚九的，還要自願加班，工資是比這高，但沒這個輕鬆，這一天也沒啥人就往這一坐，我還買了個老年機，下載了一些電子書看。」

  老年機功能有限，但看電子書還是沒有問題。

  而且因為屏幕大字體大，看著還挺舒服。

  白天青還挺佩服她的。

  「挺好，那你繼續干吧，我就先回去了。」

  燦燦於是對她揮揮手。

  白天青回了家，照常下意識說一聲我回來了，然後她發現母親並沒有再像往常那樣會給她做好飯，等她回來，更沒有像往常那樣會應一聲：回來啦？

  屋裡很安靜。

  安靜的讓白天青一時都有一些愣怔。

  白天青站在門口，看著這個小小的客廳。

  這房子是她們家租的，她們家本來是旁邊望鄉鎮上的，整個九泉縣其實是由四個大鎮子組成的，田苗住的忘川鎮，他們現在所在的九泉縣主要資源集中地的枉死鎮，還有一個黃泉鎮以及望鄉鎮。

  但她印象里應該是在她三歲左右的時候，主要是記不太清楚，畢竟那個時候年紀確實小，應該是那個時候，望鄉鎮好像發水了。

  整個鎮子都淹的差不多，周邊的鎮子也被波及，只不過沒有他們嚴重。

  好像死了很多的人，媽媽就是那個時候帶著她來到了枉死鎮，打工租房子供她上學。

  現在望鄉鎮好像都沒人住，因為那些水都沒退去。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那些水，大約也不是什麼意外天災。

  她看了一眼安靜的屋內，尤其是看著媽媽那間緊閉的房門，半晌，還是收回了視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剛一開燈，一個人臉貼了過來。

  白天青：「……」

  「姐妹，你知道我現在條件反射是會殺人的嗎？」

  李曉月嘿嘿一笑。

  「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我跟你說，我今天在霍奶奶那裡吃了好幾碗餛飩，我感覺我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