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躺在幾乎純白的房間裡，身上還連接著很多儀器。

  他的另外兩個隊員和他一樣，在旁邊的觀察間裡。

  從昨晚發現身上長出了那個東西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他們已經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檢查。

  他其實很困了，可是他只要一閉上眼睡覺，就覺得自己即將死去，那種恐懼促使著他，讓他強迫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其實他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本來進入遊戲，也是抱著必死的心去的。

  可是當死亡的可能來臨時，他無法不恐懼。

  因為他曾以為死亡很簡單。

  可是他在遊戲裡，看到了那些npc的情況。

  他們變成了石榴人，摔一跤還會裂開，身體裡已經不是人類的構造了。

  門鈴聲響起，屋內出現了一個投影。

  李朗這才坐起身，看過去。

  「李朗，你好。」

  投影人穿著一身防護服，臉都看不清是誰，應該是負責檢查他們的人員之人。

  「我姓沈，長話短說，我來跟你說一下你的檢查情況，根據你時刻提供的感受反饋，副本里的經歷，以及你的各項檢查，綜合對比下，你身體目前沒出什麼問題，我這邊建議你不要給自己太多心理暗示，你每次說自己感覺很不舒服的時候，你身上的疙瘩就在增多，我們觀察了幾次後暫時確認的。」

  李朗一怔，然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心理暗示有用的話，那如果我認為自己沒事呢？」

  「估計不太行，這只是加速你身體異變的可能之一，但它本身也在發展，你身上的疙瘩里的白色物質我們也做了實驗對比……它確實是石榴籽。」

  研究人員都有些沉默。

  人身體裡長出石榴籽，怎麼聽都很離譜。

  再想到副本里的情況，很難不讓人心慌。

  「但就現在來看，你身體內部還沒有什麼事，這些東西暫時都是表層的，副本里的情況可能是加速後的，所以你也知道那個過程，我們接下來打算讓人繼續進入遊戲，探查關於石榴病的問題，儘量快速找到解決辦法，但如果找不到……」

  李朗知道，找不到，那他們三個就得被人道銷毀。

  誰知道這東西會不會傳染呢？

  也許這就是遊戲的險惡之處，它正在通過玩家，將那個世界的東西帶出來。

  一切就像打開潘多拉魔盒一樣。

  「你放心，我們這邊也聯繫了寧紅龍，讓他進入遊戲尋找那個叫青花瓷的玩家，看看她有沒有事，不過其實……根據你們兩次的反饋，我們這邊有個懷疑是，也許她不是玩家。」

  李朗一愣，一下就知道這人的意思，但也一點都不意外。

  「是的，我也懷疑，她力量很強很神秘，知道的東西更多，但是如果是這樣，那寧紅龍他們當初那個帖子是誰發的？」

  「這個我們會進一步追蹤，你要是還想起了什麼有用的東西，就再和我們說，接下來就放寬心，配合我們。」

  李朗點點頭，心情沉重無比。

  ……

  白天青知道副本不可能就這樣消失，隔壁那一家的結局恐怕也很難改變什麼。

  她現在也已經不再天真的認為自己可以改變他人的命運，她自己的命運都是未知的。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倒是不意外，她問道：「怎麼死的？」

  新媽媽說道：「不知道，反正是死在精神病院，小玲的媽媽受不了打擊，跑去精神病院鬧事，情緒太激動了，暫時也住在了精神病院，小玲在那裡正在協商。」

  那種人死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小玲媽媽的反應也實在讓人感慨。

  這次丈夫的死都不是女兒殺的，她竟然還如此絕望。

  「你要去看看嗎？我今天打算去的，人是昨天下午沒的，我正好看見小玲跑出去，問了一句。」新媽媽說。

  白天青有些遲疑。

  去是想去的，但是她遲疑於這是由新媽媽的邀請。

  按照自己母親的性格，天大地大，學習最大。

  可是，她昨天一天都沒有在學校，甚至也沒有跟家裡聯繫，今天回來也就只是問了那麼一句就揭過了，現在還問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小玲一家。

  這根本不像是自己媽媽會做出的事。

  是因為自己昨天消失了一整天把人給刺激到了嗎？

  白天青思索的時候，新媽媽也一直在一旁註視著她，並沒有要催促的意思。

  「好，我們一起去看看小玲姐吧，她一個人也不容易，不過我想先回家換個衣服，把手錶也充一下電。」

  「好，我跟你老師請個假。」新媽媽說道。

  何佳歡看了看兩個人，道：「好，那我就先進學校了！」

  她很識趣的不跟著她們，決定回班裡看看親愛的同學們。

  白天青回到了家，先把手錶充上了電，然後拿出了兜里的筆。

  「曉月，你就別跟著我了，等會我們走了之後，你去婆婆家吃飯去吧。」

  白天青現在的戰鬥力也不需要李曉月做什麼，她就是個掛件，丟了的話對李曉月本人來說還有危險。

  「好……那你一個人小心啊！」

  李曉月再次感慨了一聲自己好廢物。

  白天青其實倒沒這麼覺得，過了這麼多個副本，她發現李曉月蠻特殊的。

  因為她都沒有再遇見第二個李曉月這樣的……靈魂體？

  不知道是不是跟李曉月的奶奶有關係。

  白天青洗漱了一番，又換了身衣服，沒有再穿校服。

  等到手錶充好電，她和新媽媽一起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

  精神病院比較偏僻，沒有直達的公交車，所以還是開的她們家的電動三輪。

  白天青坐在后座，注視著前方的媽媽。

  媽媽也是短髮，方便打理，不過應該有大半年沒剪過了，頭髮長長了一些，風把她的頭髮吹到後面，白天青看到了鬢角兩側吹來的髮絲里，竟然有了白髮。

  她閉了閉眼。

  這不是她的媽媽。

  不……萬一呢？

  萬一，那只是她的錯覺，是遊戲給她種下了什麼心理暗示，讓她以為面前的人不是她的媽媽呢？

  白天青捂了捂臉，試圖回想母親的樣子，可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只能是遊戲做的。

  如果，如果這就是她的媽媽，那媽媽的態度又是怎麼回事呢？

  媽媽看起來也不信任她。

  也許是雙向的暗示？

  白天青不知道這個答案什麼時候能夠揭曉，她在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也只有媽媽。

  無論面前的人是真是假，至少有一點她很確定，她不想和她為敵。

  她不希望有一天，自己要吞掉這個，至少目前來說，是自己母親的人。

  昨晚做夢夢到幫助一個教書育人一輩子如今時日無多的邊牧老爺爺，他一開始是人的樣子，坐輪椅，一個老頭，我也不知道他是邊牧，只聽說了他的事情，知道他快死了，就問他有沒有心愿，他說想去超市，我就帶他去看超市了，還是直接把人橫抱起來，進了超市一個個介紹這個是什麼那個是什麼，出去後我看著他變回原形是一隻邊牧，很開心的跟我道謝……一時不知道該吐槽什麼，教書育人邊博士無私奉獻一生只為進超市看一眼人類不讓狗子進的地方長什麼樣，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