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躺在被窩裡面，走過去能夠明顯的聞到一股濃郁的臭味，帶著屎尿的味道，還有牛棚裡面牛糞的味道。

  顧千山像是沒看到一樣，直接就沖了過去，看到那張熟悉卻骨瘦如柴的面孔，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

  張建國還以為又是自己那個不孝子過來了，或者是他娶的那個媳婦兒，一句話都不想說，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真的好想死啊。

  「張建國！」

  我是不是在做夢，好像聽到了顧大哥的聲音，肯定是在做夢，該不會真的要走了吧，沒有見到顧大哥最後一面。

  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到來，顧千山這會兒覺得不對勁，趕緊沖了過去，把被子掀開。

  掀開的一瞬間，就被裡邊的味道熏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顧雪眼瞅的這個情況，找了一個里牛棚最近的一家人，然後去敲門。

  張建國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睜開眼睛看著前面的情況，看到顧千山那一剎那，整個人都懵了。

  就像是做夢一樣，顫顫巍巍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卻發現怎麼都控制不住，手開始不斷地顫抖。

  「顧大哥，顧大哥…你…你真的來了…我這些年…過得好苦…」

  張建國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看樣子就像是在下一瞬間就要背過氣去。

  顧雪這會兒跑了過來，然後過去：「爺爺，我在隔壁，拜託人家燒了水，咱們把張爺爺身上清洗一下，然後送到醫院吧。」

  顧千山這才反應過來，絲毫不嫌棄的，直接把張建國給抱了起來。

  張建國非常的輕，連100斤都不。

  張建國是一個8米的漢子，100斤不到那該有多瘦啊，想想都覺得離譜。

  另外一邊，顧雪拿一塊錢，拜託人家熬了一大盆的水，剛好這家人有一個特別大的洗澡盆。

  本來是因為家裡面的孩子夏天容易長痱子，本地人會用苦瓜放進溫水裡面搗碎，用來給孩子們泡澡。

  這家一共有三個孩子，所以去木匠那裡訂了一個特別大的洗澡盆。

  顧雪把這個洗澡盆借過來用，這家人燒水的速度很快，很快院子裡邊的洗澡盆，你已經裝滿了溫水。

  溫度不是特別高，把水盆放在院子裡，這家人很識趣的，直接出去了，留下了家裡面的男人下來幫忙。

  畢竟是一塊錢呢，這一塊錢就燒一壺熱水，然後借用一下洗澡盆，不過去幫點忙，心裏面良心都不安。

  帶著顧千山把張建國抱到了院子裡，跟著家人買了一件衣服。

  這家的男人的衣服張建國可以穿，正好也不用去別人家問了。

  在張建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就被兩個人按著洗了個澡，整個人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在洗澡的期間，洗澡水不夠了，這家人還趕緊過去燒了好幾鍋。

  第一桶水，上面有一層厚厚的黑泥，洗乾淨之後，後面總算是沒這麼髒了。

  慢慢地也看得出來張建國原來的樣子，不像之前黑黑的，看著就難看。

  在小腿殘疾之前，張建國也是一個8米的英俊小伙子，又不然也不能有小媳婦，對他死心塌地。

  後來立過不少的功勞，如果不是因為雙腿殘疾，現在應該能過得很好。

  張建國，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兩個眼珠子睜的大大的，仿佛不敢置信一樣。

  「這不是在做夢吧？」

  張建國囁嚅著：「顧大哥，就算是做夢，我也認了，我現在真的不想活了，活著一點尊嚴都沒有，我終於知道你當時跟我說的尊嚴是什麼了。」

  張建國之前沒有讀過多少書，就連識字都是在軍隊裡面跟著大傢伙學的，很多事情，壓根就不明白。

  這麼多年過去了，張建國也明白了當初顧千山嘴裡面嚷嚷的失去尊嚴，還不如不活到底是什麼意思。

  「說什麼胡話呢？有哥在，能讓你活不下去，那個不孝子不要就不要了，哥帶你回我們家去，哥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孫女兒就是你的孫女兒。」

  張建國穿上了這個大叔的衣服，看著瘦不拉幾的，最重要的是兩隻手一直在顫抖，一路上壓根就沒什麼動作。

  看樣子，那個趕牛車的大爺說的沒錯，張建國的手出了問題。

  張建國被顧千山說的話感動的稀里嘩啦的，可欣裡邊兒壓根就沒有什麼底。

  之前也有人說要幫自己，可最後都被家裡面那不孝子娶過來的媳婦兒給罵走了。

  「大哥，能再看到你，我這輩子都沒什麼遺憾了。」

  顧雪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來了，手裡面用自己的保溫杯裝了一杯溫熱的牛奶，看樣子還經過加熱，散發著一股濃郁的奶香味，帶著一點微微的腥味。

  「爺爺，還有張爺爺，你們倆別聊了，先讓張爺爺喝點牛奶吧。」

  張國建現在的身子骨太差，顧雪偷摸的在裡面加了稀釋了幾千倍的靈泉，要不然估摸著撐不了多久。

  顧千山趕緊把保溫杯拿過來，給張建國餵了過去。

  張建國看到顧雪，也非常的驚訝。

  「大哥，這是你孫女兒，長得也太俊了，可惜我作為長輩也沒什麼禮物給他。」

  要是按照正常來說，自己的退休金要比顧千山還要高一點，至少不會什麼東西都拿不出來。

  可惜家裡面的不孝子，把自己的錢領走了。

  「行了，都是自己家的人，趕緊把這牛奶喝了吧，要不然肚子裡面沒東西，怎麼能過呀。」一邊說一邊把保溫杯放到張建國的嘴巴邊上。

  張建國聽話的一口一口地喝著牛奶，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身體舒服了不少。

  過了好一會兒，身上出了細細的汗珠。

  肚子感覺鼓鼓的，因為太久沒有吃飽過了，現在壓根就吃不了多少東西，就喝了幾杯牛奶就感覺吃不下了。

  想要拒絕，直接就把自己的手抬了起來。

  「大哥，我喝飽了，現在我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能給我把熟給抬起來了，雖然只能抬起右手，左手依舊在顫抖，壓根就感覺不到存在。

  頓時淚水順著眼眶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