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引氣入體①
後山與往常沒什麼兩樣，花草照樣瘋長，只是缺了鳥鳴與動物穿梭的身影。
蕭清走在寂靜的山路上，想起自己那天遠遠看見的天玄劍宗的幾個修士，想來就是她們被製作成傀儡了吧？
也不知道它閉關的時候，傀儡能不能正常運作，以及那個被它網開一面，留有神智的修士，不知道對它的態度立場如何，能不能爭取過來。
這一路蕭清走了許久，周圍的樹叢越來越茂密，蕭清望著遮天蔽日的枝葉，確定這後山早已不是自己熟悉的小山坡了。
就在蕭清準備放棄的時候，周圍突然傳來草葉摩挲的沙沙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盯著她，快速朝她靠近。
再然後，她被人按在地上，尖銳的指甲掐著她的脖子，來人有著俊麗的容顏，只是面色青白，渾身上下布滿黑色符文，讓蕭清想起電視劇里古代的黥刑，只是黥刑只刺面，這女子卻是密密麻麻從額頭蔓延到脖頸深處，就連鉗制著她的指尖都印刻著符文。
但這並沒有損失來人的容貌，反而因為對方青白的膚色增添別樣的感覺。
「活人？」
莫鳶開口，聲音粗啞，蕭清發現她就連唇舌之上都是，不過見她神色正常，想來她就是那個被留有神智的天玄劍宗修士了。
既然有神智，又被印下這樣堪稱折辱的刑罰，除了受虐狂，恐怕沒人能受得了，更何況她作為修士，本是天之驕子般的，想來心中肯定恨極，蕭清見她並沒有下一步動作，在心裡加強了這個想法。
「咳咳，我現在確實是張家村唯一的活人，你要是把我掐死，那它也不會放過你。」
蕭清掙扎著從來人手下爬出，活動活動被掐出青紫淤痕的脖頸，在她說出「它」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面前這個人是真的想殺死她，看她的目光也仿佛透過她看向自己恨極的傢伙。
只是最後還是鬆了手。
很好，要的就是這種情況。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不過還是再試探一下，蕭清清了清嗓子，還未開口，就被眼前的人撲到順帶扔進不遠處的坑洞中，女人伸手按在她的身上，神情冷峻，似乎有什麼洪水猛獸到來一般。
「在做什麼？別這樣看我，我白日裡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那麼謹慎做什麼。」
熟悉的男聲傳入耳朵，蕭清懵了懵，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是蕭瀾的聲音嗎？！
「在藏什麼，臉色繃的那麼可怕，別這樣看我，說到底你我之間處境相同，才是真正的一根繩上的螞蚱。」
「站住，別再靠近。」
女人再次開口，不知道為什麼，蕭清總覺得她有些緊張，按著她脊背的手力度也加重了，或許她覺得自己沒使多大力氣，但蕭清卻痛的險些把按在土壁上的指甲折斷。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痛苦，女人鬆開了手，然後用身子遮住了她，蕭瀾看向她的身後，微微一笑，有自己想法的才更好拉攏，他可不覺得面前的女人是那種會老老實實跟著它身後當一輩子僕從的人。
「聊什麼，下去聊。」
女人一揮手，便卷著她與蕭瀾在原地消失。
蕭清慢悠悠的爬出坑洞，拍落身上的塵土，雖然形容狼狽，但她卻絲毫不覺得，反而更有閒心去觀察這裡。
這裡的草木茂盛的有些不正常，並且隱隱有形成一個圓形拱衛其中的模樣，並且……蕭清拽過垂在自己身旁的柔軟樹藤，上面生有一張張小嘴，內里長有鋒利細齒，蕭清伸手去掰那小口，卻不想手剛一觸碰就被那利齒咬了一口。
「嘶……」
蕭清猛的收回手，但食指早就被咬出兩個血洞，傷口處還隱隱泛著黑氣，似乎是有毒液在裡面翻滾，她看著面前做出捕食姿態，蠢蠢欲動的藤蔓，後悔於自己的莽撞。
只是沒過幾秒，那嗜血的藤蔓像是被強行被什麼東西切斷一般，掉落在地上痛苦翻滾，還發出細微的痛苦鳴叫。
蕭清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看，就在這幾秒的猶豫中，藤蔓突然炸開，紅綠相間的汁液濺了蕭清一身，一股濃烈的腐臭味也散發開來，蕭清捂住口鼻，沒忍住嘔了幾聲。
等鼻子好不容易適應這反人類的氣味，蕭清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指，上面原本翻湧的黑氣盡數消失，就連被咬的頗深的血洞都癒合的只剩下兩點細微痕跡。
「這就是陽極之體嗎，如果我的血對這藤蔓有效，那麼……」
蕭清環顧四周，目露精光，此時她也不懼怕疼痛了，炸裂的藤蔓碎片變得堅硬無比，蕭清隨手撿起一塊劃破手指，血液汩汩流出，被她塗抹在旁邊的野植之上，這些植物細細看來都會和那條樹藤一樣，利齒遍布全身，散發著渴血的欲望。
她的血塗在這些怪物上面，發出腐蝕的「滋滋」聲，還逸出些許輕煙，這些嗜血的怪物像是遇見什麼克星，枝葉飛速生長，妄圖將自己保護起來。
但蕭清卻再次割破手心，將血如水珠般潑灑出去，一時間，四周滿是詭異哀鳴。
等到傷口癒合，血液不再流出，蕭清對周圍已經清空了，所有的植物都往後退了幾米，形成一小塊的空地。
蕭清跌坐在地上，面色蒼白，嘴角卻掛著控制不住的笑。
等到蕭清恢復過來，天空已經染上微黃，看著不復原先蒼翠茂盛的草牆，蕭清搖搖晃晃的往山下跑去，她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蕭瀾。
「你總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蕭瀾摩挲著她的手，嘆了口氣：「陽極之體，能克一切邪祟，若非父母與我是你的血親，恐怕我們三人無一能近你身旁。」
「那我能不能直接……」
蕭清想要提出一個大膽的建議，被蕭瀾無情否決：「想多了，它修為深不可測，你就算把自己扔出去炸它一身也殺死不了它。」
「那我能修煉嗎？」蕭清以前倒是幻想過自己修煉仙法飛天遁地，如今真實的修士就在她面前，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可以，但它的功法不適合你，若你修煉，恐怕只能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蕭瀾慢慢道，「但我今日和莫鳶交談許久，她同意傳授你天玄劍宗的功法。」
莫鳶？
蕭清腦海中驀然出現那張布滿符文的臉：「她同意和我們一起了？」
「畢竟誰願意從正道修士變為任人奴役的僕從。」
蕭瀾回憶起那天莫鳶將劍捅入另一名少女腹中時扭曲的神色，又搖搖頭，莫鳶這個人不能深交，誰知道她會不會在之後捅他們一劍呢？
只是現在到底是達成一致，只要莫鳶不出爾反爾，他也不會對她做什麼。
如果她敢……
蕭瀾看著自己手中暗色微光，那麼他不介意讓莫鳶變回普通人，然後被它徹底撕碎。
「我與她約定，明日午時她會將天玄劍宗的基礎功法謄寫下來交付於你，如果你能在七天內完成引氣入體，那她就能將自己所學教授給你。」
輕輕按壓住自己亂跳的心臟，蕭清點點頭：「它出關要是發現我有修為了怎麼辦？」
「不會的。」
蕭瀾道：「陰極與陽極必須要互相平衡，若是哪方壓了哪方去，對它不但沒有用處，反而會造成反噬，損害它的根基。」
「若是它狗急跳牆，讓莫鳶強灌我修為，把咱倆練成人丹怎麼辦？」
「不會的，它吞了那麼多村民的靈魂，又吞了修士的靈魂，留著莫鳶神智，它圖謀甚大，不會因為小利而放棄，更何況它剛愎自用，又怎會把我們的這些小動作放在眼裡。」
「若是真想把我們練成人丹，它也不會強灌我修為，把我變成這個鬼樣子，早在第一天你我就該入它腹中了。」
「或者，往壞處想想，它留著莫鳶，說不定就是為你而用的呢。」
蕭清苦笑著嘆了口氣，推了蕭瀾一把：「親哥，算我求你，別把它說的那麼高深莫測了，不然我心裡真的是一點底都沒有。」
兩人商議好接下來的事，再和蕭瀾確定好時間地點後，蕭清便又回到自己房中。
望著窗外朦朧夜色，蕭清雖覺得自身命運比前世還要漂浮不定，但心裡卻安穩的很。
或許這就是因為有家人在身邊的原因吧，哪怕在刀尖上跳舞，哪怕下一秒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會感到無助與害怕。
正午，蕭清站在山腳邊，等著莫鳶來送引氣入體的基本功法。
只是時間已到，莫鳶卻沒有出現，就在蕭清心頭惶惶之時，一抹碧色螢光悄然出現在她面前，蕭清不由伸手去觸碰，卻不想這螢光宛如泡沫般在她面前炸開，化作一本極薄的冊子落在她手上。
「七日內你若能成功引氣入體，就來此處尋我。」
莫鳶的聲音在空中飄散，她雖未出現，但蕭清還是感覺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瞬，而後一閃而過。
蕭清看著手上略顯粗糙的小冊，糾結半晌，還是沒有翻開。
等到了下午，秀娘做好晚飯，蕭清吞吞口水，準備接下來去茅廁待上半個時辰的時候，卻看見蕭瀾對自己眨了眨眼，再次低頭，卻發現眼前已經換成了普通飯菜。
蕭清暗暗給蕭瀾豎了個大拇指，蕭瀾笑眯眯的對她點頭，示意她儘快吃，然後趕快回屋去引氣修行。
蕭清快速吃完飯，抹了嘴巴就往屋裡跑，連秀娘喊她洗澡都拋在了腦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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