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清啊，加把勁，還有五分鐘我們就下班了！」

  給自己灌下一整杯冰美式的顧雅揉了揉自己有些飽脹的肚子，看著旁邊還在噼里啪啦打字的蕭清，一邊給她加油鼓勁一邊遞給她一杯水。

  蕭清已經連著加了五天班了。

  整個人的精氣都仿佛被吸走，每天坐在電腦前，瞳孔幾乎都是渙散的，但她的手卻靈氣十足，哪怕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完美無缺的打出每一個字。

  「我仿佛，看見了命運的曙光……在召喚我。」

  蕭清沒頭沒尾的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顧雅來不及回答，就看見蕭清的頭「砰」的一聲砸在鍵盤上，聲音之大顧雅聽了都隱隱感到頭疼。

  但現在不是頭疼不疼的問題，顧雅顫抖著手，哆哆嗦嗦的推了蕭清一把，沒推動。

  「120，120，救命啊！！！出人命了！」

  救護車來的很快，顧雅癱坐在椅子上，看著醫護人員小心翼翼的把蕭清移到擔架上，一動也不敢動，手中的手機掉在地上，在鋼化膜上摔出一絲裂痕。

  過了許久，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顧雅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打開自己的電腦，顫顫巍巍的敲下離職信的第一個字。

  蕭清現在的感覺倒很不錯，她待在一處青山綠水鳥語花香的好地方，只是意識輕飄飄的，感受不到具體的實物，也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累的睡過去了。

  換作誰連續加班五天，天天對著電腦大腦飛速運作，每天只睡四個小時，飯也只吃幾口就沒胃口的不這樣。

  所以這是在做夢嗎？

  那這夢可真不錯，多做一會好了。

  也不知在草地上飄蕩了多久，蕭清突然發現了一處露天溫泉。

  微黃的池水微微冒著熱氣，一看就知道泡進去一定很舒服。

  蕭清沒有猶豫，心念一動，她便出現在溫泉中央，暖暖的泉水治癒了她這些天的疲憊，讓她難得的放鬆下來。

  就是……似乎有點太鬆快了，讓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蕭清只覺得泉水越來越淺，溫泉也逐漸縮小，而且遠處還有模糊人聲，語調奇怪，蕭清靜下心來傾聽許久，最終確定這不屬於她知道的任何一門語言的一種。

  這種情況是要醒了嗎？

  可是她還沒睡夠呢。

  算啦，醒了也好，安心上班，努力賺錢。

  帶著些許的失落，蕭清搖搖晃晃的從水裡飄出，還未飄出多遠，就被一隻無形的手握住腳腕，蕭清心下一驚，呼救聲還未喊出，就聽見嬰兒洪亮的哭聲從自己口中發出。

  天旋地轉，蕭清在脫離了美妙的夢境，做好面對殘酷現實的時候，一雙帶著老繭的手托住了她的身體。

  「是個女孩。」

  穩婆輕柔的把嬰兒放到溫水裡，洗乾淨她身上的血跡，用棉布擦乾淨嬰兒的身體後，用小被子把她包裹起來。

  剛出生的嬰兒還在哇哇大哭，聲音洪亮，面色紅潤，一看就是個健康又漂亮的孩子，躺在床上的女人睜著疲乏的眼睛看向穩婆：「張婆婆，能讓我看看我閨女嗎。」

  「你小心點，來，瞧瞧，多健康的孩子，我用手一掂就知道，這是我這幾年接生的最重的孩子了。」

  張婆婆哄睡了小孩，把小孩放在女人枕邊：「秀娘，你睡吧，剩下的我來收拾。」

  等到屋內一大一小都陷入沉睡，張婆婆才端來放在旁邊的另一盆溫水，忙碌的收拾起來。

  過了許久，她才小心翼翼的端著水盆從門縫裡擠出，剛一出門，就被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攔住，嚇得她險些把髒水潑他們身上。

  他們自然是秀娘的丈夫和兒子。

  張婆婆安撫了他們緊張的情緒，又說起新生的小丫頭，聽得蕭瀾眼裡一陣放光，他開心的抱起跟在旁邊喵喵叫的小花貓，一邊轉圈圈一邊歡呼：「我有妹妹啦！」

  蕭益則從懷裡摸出幾枚碎銀塞給張婆婆——秀娘從昨天晚上就開始生產，一直到今天中午才結束，中間固然有秀娘本體體質康健的原因，但張婆婆帶來的藥材與她的經驗才是母女兩人平安的根本原因。

  「真是謝謝你了張婆婆，這些你就拿著吧，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蕭家是張家村的外來戶，住在更加偏僻的地方，本來秀娘應該是三日後生產，但不知道怎麼提前破了羊水，他扶了秀娘去床上，蕭瀾則跌跌撞撞跑去請穩婆，在半路上遇見了從鎮上回來的張婆婆，張婆婆聽說後，二話不說就從家裡取來藥材，一路緊趕慢趕的來到蕭家幫忙。

  「說什麼呢，平時秀娘也幫了我不少忙……」張婆婆只收了一半，剩下的又塞給蕭益，「這些錢你就去鎮上買點雞鴨魚肉什麼的給秀娘補補身體，到時候帶著小丫頭去我那玩，給我這老婆子做個伴。」

  張婆婆把水潑到一旁，把盆子放回屋檐下，一邊叮囑蕭家父子接下來該做什麼，怎麼照顧月子，一邊往外面走去。

  送走張婆婆後，蕭益讓蕭瀾看家，自己則去鎮上的酒樓買了肉菜回來，等著妻子醒後給她補補身體。

  數年過去，蕭清從二十多歲的成年人成長為了五歲的小丫頭。

  蕭瀾在十六歲這年考上了秀才，得到了知縣的誇獎，張家村也接納了他們，還給他家分了幾塊地，讓蕭益不至於再去鎮上做苦力掙錢。

  

  

  「娘，今天我們吃什麼呀。」

  蕭清前世幼年喪母，父親再娶後逐漸冷落於她，從小得不到父母愛護的她雖然不至於人格扭曲，但看著別人一家團圓時總會暗自神傷。

  今世不同，她有溫柔和善的母親，勤勞老實的父親，和雖然經常欺負她，但總會從鎮上給她帶各種吃食玩具的哥哥他，所以她並沒有多少抗拒，上一世已如雲煙般消散，這一世才是她要抓緊的。

  所以，成為小孩子的蕭清好好在父母懷中撒嬌賣痴了幾把，引得父母幾乎把她捧為手上明珠，寵愛之甚，張家村幾乎每村每戶都知道。

  「今天吃芽菜燒肉，等哥哥從學堂回來就可以吃了。」

  林秀娘摸了摸她的腦袋，從鍋里摸出根小地薯：「餓了嗎？那就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蕭清接過地薯，掰成兩半，一半給林秀娘，一半塞進自己嘴裡。

  這個世界除了語言和地球不通，剩下的別無二致，除了部分東西的叫法有些許不同。

  生產力也比她所認知的古代強上許多，再加上朝代名為「大炎」，這更讓飽讀小說的蕭清確定這是個架空王朝。

  嘛，架空不架空的，和蕭清這種平民百姓沒什麼關係，只要不影響她過日子就行。

  吃飯的時候蕭瀾總會說一些學堂上發生的事，在偶爾露出的隻言片語中蕭清拼湊出一個新興王朝，當今皇帝年輕力壯，是個好皇帝，文官們是好文官，武將們也是好武將，周圍番邦皆盡臣服，所以在未來的百八十年裡都不用擔心發生什麼戰爭叛亂。

  蕭清已經做上蕭瀾考上進士，自己也跟著飛黃騰達的美夢了。

  等到了晚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蕭清往嘴裡扒拉著稀飯，蕭瀾讓她注意點吃相，別沾的滿臉都是，蕭益給秀娘夾了碗裡的最大一塊肉，秀娘笑著分成兩份夾了一份給蕭益。

  一家人其樂融融，仿佛世上再無什麼東西能把他們分開。

  古代人睡的總是很早，剛吃完飯，蕭清還沒溜達一圈，秀娘就抱著她帶她洗漱睡覺了，蕭益因著明天還要下地幹活，早早的就上了床。

  蕭瀾作為學生，睡是不可能早睡的，他點上蠟燭就開始奮筆疾書。

  月亮越升越高，直到隱沒在雲層里，蕭瀾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看向旁邊燈芯都快落進燈油的短蠟燭，便用旁邊的木棍挑了一下燈芯。

  原本豆大的燭火再次明亮起來，直到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深夜，突然驚醒的蕭清踢踏著鞋子，驚聲尖叫著：「火！著火了！著火了！娘、爹、哥哥！著火了！」

  她衝出房門，站在院子中央，哪怕周圍完好無損，不見半點火星，她也仿佛被捂上眼睛一般什麼也看不見。

  只是無論她怎麼叫喊，怎麼在院內亂跑，哪怕使勁敲父母房門敲到雙手腫脹，也無人回應。

  過了許久，蕭清仿佛力竭一般跌坐在地上，一個扭曲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後，向她伸出自己血肉模糊的雙手……

  「啊！哈……」

  蕭清猛然從床上坐起，她滿頭大汗，就連身下被褥都被冷汗浸透，一旁的秀娘擔憂的看著她，旁邊小几上還放著熬的濃香的白粥。

  「寶兒，快躺下，別吹著風。」

  在秀娘的安撫下，蕭清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了。

  是夢嗎？

  蕭清伸出雙手，這雙手白白嫩嫩胖乎乎的，絲毫沒有夢裡錘門時的腫脹青紫。

  那這夢也太真實了……

  蕭清陷入自己的沉思，秀娘卻還在一旁念叨著什麼：「昨夜你突然哭鬧起來，一邊流著淚一邊叫喊，可把我們嚇壞了，然後我用手一摸，都趕上燒紅的碳了。」

  「吃點粥，然後好好睡一覺吧。」

  濃香白粥入口，但蕭清總覺得鼻尖縈繞著一股子腥氣，若有若無的，仔細一嗅就又消散了。

  蕭清在秀娘的安撫下逐漸放鬆下來，她拽著秀娘的衣袖，聲音軟軟的：「娘，我想你陪我一起睡。」

  秀娘憐愛的摸了摸她自家姑娘紅彤彤的臉蛋：「你呀，我去洗把手，馬上就來陪你。」

  蕭清這才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夢境中光怪陸離，蕭清置身其中，掙脫不得，就在她即將沉淪在這迷幻的世界中時，一聲輕柔的呼喚將她拉回現實世界。

  「寶兒，娘來陪你睡覺了。」

  秀娘躺在蕭清身旁，摟她入懷，蕭清睡意正酣，但腹中卻一陣翻江倒海，最後還是秀娘抱著她去小解，又給她吃了不少治腹痛的藥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