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心不由己
夕陽如血，給滿眼綠的靜謐竹院鍍上一層薄紗似的金色。
其實超度娜萍奶奶，只需要玄果的引魂鈴。
但沈香引想好好送送娜萍奶奶。
鮮花水果，她生前喜愛的酒菜，元寶香燭，以及給阿傍的手寫信，托他幫娜萍奶奶挑個好人家。
鶴沖天看見那封信了，不知道內容，但是煩。
這一年，他見證過不少死亡，從沒有見過阿傍。
怎麼沈香引身邊一有人死，他就會現身？
搞差別對待麼？
還是沈香引和那鬼東西之間，真有什麼私情？
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現在不是問的時候……
鶴沖天狠咬一口手中的釋迦果，吃的又慢條斯理，悠悠的一顆接一顆吐籽到一旁。
他被勒令站在十米開外的位置，沈香引說他會傷了人家魂魄。
沈香引擺弄好祭台，祭台前放一把椅子。
娜萍奶奶正坐在上面受香。
「我會送刀偉去滿遮鄉，等他工作了，安頓好再離開。」
沈香引跪在蒲團上，把本地的自烤酒撒在祭台前，清香酒味立刻散出。
刀偉跪在旁邊，捏著雙拳，眼眶微紅。
「奶奶，我一定會出人頭地，您放心去！」
娜萍奶奶臉上掛著不舍的愁緒，「孩子，不要太辛苦，奶奶只求你快樂健康，哪怕不出人頭地，認真度過每一天，不辜負自己，不辜負身邊重要的人，就夠了。」
刀偉聽不到，沈香引代為翻譯。
「你奶奶叫我轉告你：人生不必求完美，但求無悔，娜萍奶奶希望你健康快樂過好每一天，不一定非要出人頭地。」
刀偉重重的點頭：「記住了！」
沈香引示意玄果搖響引魂鈴帶路。
清脆悠遠的聲音迴蕩，在空氣中瀰漫出超脫塵世的聲響。
一陣微風吹過，引魂鈴聲隨風飄的更幽遠。
娜萍奶奶的靈魂宛如一縷輕煙，緩緩向引魂鈴靠近。
「阿偉！守其初心，始終不變！要守著你的赤子心腸好好生活！」
最後一刻的箴言，隨風鑽進刀偉的耳朵。
他聽到了，聽到了久違溫暖的聲音，無限溫情。
……
「上車。」鶴沖天懶懶散散斜靠在汽車邊上。
他穿一件當地買的花襯衫，領子不扣好，寬鬆的布料遮不住他緊緻結實的身體。
好看得像故意勾人似的。
沈香引穿一件米白長裙，頭戴大草帽，背麻質大包，和要進城趕集一樣。
她答應娜萍奶奶照顧好刀偉，直到他在滿遮鄉安頓好。
還有那個叫黎弘揚的會計，結局令人唏噓，是貪金所害。
她眼下最重要的是找貪金的線索，查清楚黎弘揚怎麼會招上貪金。
貪金可怕，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受其苦。
沈香引想知道，一個人肚子裡有貪金，還有沒有什麼辦法救回來。
總之……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她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和鶴沖天的感情，只是不想再自私下去，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想丟。
「沈香引，你不熱？」鶴沖天拉開副駕駛車門，又摘下她的包，再轉頭對玄果說：「上車。」
沈香引搓搓臉，「我們和刀偉那孩子約好了一起坐火車去滿遮鄉。」
鶴沖天手掐住她的後腰，將她往車裡推，「昨天那個小子？車裡寬敞，能帶。」
……
沈香引半推半就，欲絕還迎的……坐上了久違的有通風、加熱、按摩功能的真皮座椅。
也吹上了久違的空調……
鶴沖天動作敏捷鑽進車裡，咔嚓一聲落鎖後，大手掀開車載冰箱蓋子。
「外接戶外電源，化不了。」
滿滿的巧克力。
沈香引一邊拿巧克力吃，一邊下定決心，今天，今天晚上就告訴他一切。
鶴沖天神清氣爽，儘管腦袋上貼著紗布，也不影響他臉上狂放模樣的不羈。
沈香引餘光覦著他，眉宇間不自知的漾開柔和。
鶴沖天這個人，初見的時候，薄情冷漠，一旦認定了，又完全變了一幅樣子，忠得很。
車裡的冷氣開得極低，沈香引又久違的覺得冷。
鶴沖天察覺到，沒降空調，而是給車窗開了一條小縫，讓流動的熱風穿流進來。
他打開電台，總是不善解人意的電台這次非常懂事，在播一首經典情歌。
沈香引沒聽過，這首歌流行在大街小巷的時候，她正在被龐文魁剜心。
深情溫暖的旋律流淌，極致溫柔，伴隨著舒適的暖風，沈香引嘴角不禁上揚。
這首情歌，如同風拂溪水，漣漪不急不緩娓娓湧入身體，溫水包裹心臟，溫度適宜，卻把心臟蒸得漸漸融化。
你的眉目之間
鎖著我的愛憐
你的唇齒之間
留著我的誓言
你的一切移動
左右我的視線
你是我的詩篇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
「沈香引，你笑什麼？」被大聲打斷的同時，沈香引肩膀也被拍了一下。
沈香引瞬間拉下表情，扭過半個身子嚴肅道：「玄果，你要是實在沒事兒，車上也能修煉。」
她回正身子的時候，視線掃過鶴沖天正擺弄的車內後視鏡，鏡中對視，鶴沖天的眼睛是帶著笑意的。
這樣不行。
沈香引提醒自己，這樣不行。
對，在車上也能修煉……
於是沈香引盤起了雙腿……
……
「唔……」沈香引忽然被堵上嘴，漂游四方的思緒瞬間拉回。
驚恐瞪大了雙眼，面前是鶴沖天貼近的眉目，好看的吊梢鳳眼眯著一條泛水光的細縫。
他呼吸很粗很急，鼻息在二人之間升溫。
後背的大手推著她靠近，鶴沖天半個身子越過中間的格擋探過來，越來越近，要和她緊貼。
沈香引又懵又羞愧，被掠奪的唇齒混亂不堪，鶴沖天的舌尖掠過她的上顎，難忍的酥麻蔓延。
她用盡力氣推開攻勢洶湧的鶴沖天，先看向后座。
不見玄果和刀偉，才稍微平復一些。
鶴沖天：「服務區，他倆去廁所了，我們也下去吃點東西？」
沈香引臉頰很燙，用手背貼著降溫，語氣惡狠狠道：「吃什麼吃？！你幹嘛啊？？這麼放肆！瘋了？」
鶴沖天挑了挑眉，指腹抹掉嘴角的一絲晶瑩，「我當了一整年鰥夫，差點出家，放肆點不行？」
「不行！」沈香引肅然。
鶴沖天抽出香菸，遞給她一支：「但是我一看到你，就想把你吃進肚子裡怎麼辦？」
看到他鎖定獵物的目光，沈香引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別說的這麼嚇人。」
鶴沖天擦著火機，點燃香菸，語氣忽然認真起來，「我說真的，沈香引，如果有一天，我對你沒辦法了，就把你吃了。」
好，他看起來不像開玩笑。
「鶴沖天。」沈香引深吸一口煙，看向他的眼睛，「今天晚上，找個地方，就我們兩個，我告訴你，我的秘密。」
鶴沖天怔了一下，「我已經知道了，那個光碟……」
沈香引打斷他，「不是這件事，是我真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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