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妄的工作可能真的忙碌，至少虞清來付家的這段時日，都沒有見到過他。
樓下餐廳，傭人端著做好的飯菜一一擺盤，最後是洗乾淨切好的果盤。
景梅盛了一碗湯放到虞清桌前：「雲醫生，外面雨大，待會就別打車了，讓司機送你回家。」
四月份，鶴城每年都會迎來雨季，今年也不例外。
外面雨水打在窗戶上，形成一道道水柱留下，模糊了視野。
虞清沒有拒絕景梅的提議，她也不想冒著淋濕的風險出去打車。
在付家用過晚餐，送虞清回家的是一個年輕男司機，對她的態度很是尊敬。
「雲醫生，夫人不止一次誇讚你醫術高明呢。」
司機是前不久剛任職的，之前也聽說過付家小少爺貌似有精神類疾病，但被這位雲醫生輕鬆治好。
人生在世，總會有些小病小災的，任誰都不會得罪這樣一位醫生，上趕著巴結還來不急。
「謬讚了。」虞清看著車窗，豆大的雨珠拍打著車窗，天空昏沉，路邊隱約能看見幾道行色匆匆的人影。
司機看了眼後視鏡，笑道：「馬上就是清明節了，這些人應該都是出來買上墳所需的物品。」
接下去幾天都是大雨，不少人趁著現在出門，總也比後面的雷陣雨要好些，說來也奇怪，清明節當天卻是晴天。
但當天再買元寶紙錢就來不及了。
「時間過得挺快。」
司機沒聽出她話里的惆悵：「是呀，一眨眼就是一年呢。」
虞清收回視線，眸色漸冷，距離她到這個世界二月有餘，這還是第一次遇上節日，雖然是清明節。
不過清明節跟鬼節大致相同，清明時鬼門大開，是讓有人供奉的鬼出來的一天，鬼節則是所有鬼都可以出鬼門關。
「雲醫生，我送你進去吧。」司機拿了把傘，推開駕駛位的門，然後替她打開車門，傘微微向她傾斜。
雨水砸到地面濺起水花，泥石子難免沾濕褲腿，耳邊聽不見人聲，滿是雨水拍打萬物的聲音。
司機將她送至單元樓下，見她走上樓梯才轉身走入雨中。
空氣沉悶，四周給人一種霧朦朦的感覺，仿佛連個人影都看不著。
轎車停在小區大門外，門衛在保安室里躲雨，香菸的淡藍霧飄出來，很快消失在雨水之中。
馬路上，千軍萬馬奔騰過過一般的磅礴氣勢撲面而來，似乎有百來人從路邊經過，人影憧憧，看不清樣貌。
司機皺著眉看了一會，下一秒人群消失，好像一團霧氣，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雨太大，看錯了？
司機晃了晃神，揉揉眼睛再度看去，馬路上除了偶爾開過的車輛，一個人影都沒有，就連隔壁的美食街都關門了。
還真是看錯了……司機打開駕駛車門，或許是身上淋了些雨，感覺涼颼颼的。
另一邊，虞清站在樓梯口的窗戶旁，目光所在地正是轎車停過的方向。
……
……
西郊墓園。
穿著雨衣的門衛大爺衝進雨里，動作敏捷的打開墓園的門。
只見外面有好幾輛沒熄火的黑色車輛，掛著軍方車牌，明明是透明的車窗卻看不見裡面分毫。
大爺開門後便站到一邊，那裡站著一位少年，穿著純黑色服飾，胸前挎著武器，身上被雨水淋濕了半邊。
二人一同抬起右手敬禮，幾輛車緩緩駛入墓園。
最後面的是一輛特殊改造的官方貨車，裡面裝了大量祭拜所需的物品，防雨布牢牢蓋在上面。
從車上下來的人與門外守衛的人著裝相差無幾，他們剛一下車就紛紛跑去卸貨。
為首的是一位中年男人，肩膀貼著橫條兩槓：「動作都輕點，也注意不要讓雨淋濕，這裡面的都是英雄。」
其他人一聽見這話高聲回應：「是，長官。」
男人站在屋檐底下，面容嚴肅，望著不遠處一排又一排的墓碑。
今天的雨也不知怎麼的格外大，連他都感覺到了刺骨的寒風，往年的這個時候好像沒有這麼冷。
……
……
「嘀嘀——」
沒有開燈的房間，陽台那邊茶桌上煮了一壺茶，熱水的水霧繚繞飄起。
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兩下。
正閉眼聽著雨聲的虞清差點睡著，她緩緩睜開眼眸，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備註『秦執』。
「餵？」少女偏冷的嗓音淡淡匯入話筒。
那邊的秦執不知在哪，周圍的聲音有些嘈雜，兩秒後男人低沉的聲線才緩緩傳來：「虞小姐，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打擾你。」
虞清越過寒暄的流程：「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大後天就是清明節，不知虞小姐是否方便，在節日隔天來一趟京城？」
秦執身為秦家的一份子，因為身體特殊，也只在小時候去過一次祖墳，都差點沒了一條命。
如果虞清能過去的話，他或許可以打破這個規矩。
虞清還沒回答就聽那邊又道：「當然我也會付出一定的報酬，但考慮到特殊的節日，虞小姐也可以拒絕我。」
畢竟是清明節，他總不能為了自己，讓虞清不去自家的墳地給祖宗供香火，所以他才選到清明節第二天。
而他體質特殊，想必老祖宗不會生氣。
虞清：「……」倒是穩穩拿捏。
虞清眉心微動：「可以，時間定在清明節當天下午就行。」
等清明節過去，鬼門關閉，祭拜就沒有了節日所的意義。
「多謝虞小姐，機票一會發你微信，我就先不打擾你了。」
話音剛落，對方便果斷掛了電話。
虞清捏著手機的神色有些莫名，秦執安排細心，舉止得體，也很有禮貌，好像沒有秦璟說的那麼難相處。
上次在草原也是，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普通人對那樣的場景，還能做到臨危不亂的，很少。
而且自從草原一事之後，她反而更看不清秦執的命格，原本通過親屬看見的一丁點，現在都無法看見。
好在她能追尋到秦執的靈魂氣息，不然也無法找出具體位置。
認為秦璟深深誤會自己哥哥的虞清，找到他的聊天框，界面還停留在剛加為好友的提示。
［你哥哥一點也不毒舌，不要傳播虛假的謠言。］
她想了想，又打字發了一條。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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