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號人出來的第一時間排成隊伍，應該是按照輩分的排位，他們紛紛跪在地上，虔誠無比的姿態。
天上飄著的中雨，髒污的泥地都不能阻擋他們分毫。
就在這時候張諶的父母左右看了兩眼，應該是發現張諶不見了。
他們環掃一圈，在一棵梨樹底下看見了張諶，兩人連忙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
張諶握著撬棍直衝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見到了仇人。
「爸媽，我……」女朋友找上門了。
他的話被張母田月玲打斷：「不許對神明不敬，有什麼要事等儀式結束後，回家再說。」
她說完不懷好意的目光掃過梨樹底下的少女，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少女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要不是儀式要緊，恐怕她會直接對虞清下手。
張諶只好無奈的跟著拜了三下，然後便聽見最前面站著的族長說話。
張諶家是直系，所以排到了第三排，前面兩排都是較為年長的族中長輩。
「距離神明降臨到我們鳳兀村已有兩月，這是我們第四次舉行長生儀式，如果沒有神明，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們！
可以說是神明創造了我們，也是神明拯救了我們！神明從天庭降下，為的就是讓我們能夠成功！
在這裡，為了對神明表示感謝，每家都必須獻上自己最寶貴的物品，以表敬意。」
族長說完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場面鬧鬧騰騰的。
「……」
虞清差點以為自己進了某傳銷組織。
然後她看見每家的當家男主，都拿出了一口陶瓷碗，割破手心放血……這就是所謂的寶貴物品？
放了半碗血的陶瓷碗被男人們端著，旁邊的女主人會接過碗，把剩下的半碗裝滿，血不夠的就再劃一道更深的口子，直到陶瓷碗被裝滿。
放滿血的陶瓷碗被長老們收走，在眾人尊敬的目光中進入祠堂，等他們再度出來，長生儀式才算結束。
田月玲是第一個起身的，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拉住梨樹下的少女往家裡走，少女也沒有抗拒。
還沒反應過來的張諶愣了兩秒，連忙追了上去，還不忘拿上撬棍。
張諶的父親張光澤還以為他要去干架，跟在後面邊跑邊喊，也不知道田月玲的速度怎麼會爆發的這麼快。
張光澤喘著粗氣看半虛掩著的門，急匆匆地進去，想像中的打架場面沒有出現，反而是一副……溫馨的場景？
見他進來田月玲招了招手：「你怎麼這麼慢，趕緊過來見見你兒子的女朋友，人家從城裡特意過來的呢。」
就幾分鐘時間虞清煞有其事的跟她說了自己的故事。
她跟張諶在大學認識，交往四年，是一名獨生女。
家裡給她買了車買了房，學業有成，長得又漂亮，更重要的是能找過來說明對張諶不是虛情假意。
田月玲笑的幾乎合不攏嘴，特別滿意張諶給她找的兒媳婦，連帶著最初的記恨都忘的一乾二淨。
坐在兩人旁邊的張諶盯著自家母親緊握住虞清的手，看起來尷尬的不行。
張光澤一臉懵的坐下，倒了杯水解渴，才不緊不慢地問：「張諶還能找到這麼漂亮的女娃？」
張諶：「……」這麼說自己兒子真的好嗎？
田月玲『嘖』了一聲，伸手就想拍他，傷口不小心拉扯到疼的她又收回去：「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兒子這麼優秀，怎麼到你嘴裡跟爛白菜似的。」
張光澤看著她血淋淋的手，這才想起兩人還沒來得及包紮傷口，他跑進裡屋去拿了紗布，出來先給田月玲消毒。
等自己跟田月玲的手都包好才看向虞清，女娃安安靜靜的坐著，眉眼淺淺露出笑意，看起來乖巧極了。
張光澤不確定的語氣：「你真是我家娃的女朋友？」
怎麼看都不像會看上張諶的樣子，兩個人的顏值太不匹配了。
「伯父，我跟阿諶交往四年了。」虞清紅著臉：「準備明年結婚的，他說要帶我回家，卻忽然沒了消息。」
這樣的話會找過來也說得通，張光澤連連點頭：「好啊好啊！祖上有光呀，張諶你臭小子還挺行！」
張諶尷尬的笑了笑，想著還在演戲他收斂起笑：「爸媽，漾……阿漾這次過來，先在我們家住兩天，正好商討一下我們之間的事情。」
「是該商量一下，」田月玲看向虞清問：「娃，這事應該要跟你父母見面再議的，只是我們在村里住習慣了，也不方便出去，你看讓你父母來這行不？」
在她緊張的目光下虞清同意了：「可以的，但是我爸媽暫時在外地，可能要點時間。」
「這個不要緊的，那到時候你聯繫，這幾天就住在我們家吧。」
虞清白淨的臉上帶了紅暈，「伯父，伯母，麻煩你們了。」
張光澤跟田月玲兩個人默契的連連擺手：「不打緊，正好我們最近有……」
說到這田月玲忽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什麼又轉開了話題：「娃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飯。」
虞清沒有拒絕：「是有點餓了。」
田月玲暗示的眼神瞥眼張光澤，後者默契的起身跟在她身後一起去廚房，留給年輕人單獨的空間。
院子裡忽然安靜了下來，張諶還有些不習慣了。
但他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別的，裝成貼心的男朋友關心了虞清兩句，少女也很配合的聽著。
虞清時而回兩句，餘光打量了一圈四周。
張諶家的院子裝修簡單，南面放著發財樹，北面用水泥牆圍出小空間，柵欄門是關上的，裡面隱約傳出「咩咩」的羊叫聲。
張諶壓低聲音解釋道：「那是族長讓人送來的，每戶人家都有，我們家一共分到了四隻羊，為了照顧羊現在村里人都不種田了。」
羊？
村里人養羊不算特別奇怪，但為了羊連田都不管，這就說不通了。
從鳳兀村的村民身上看，他們似乎都沒有真正見過那位神明，卻盲目的崇拜信任，甚至舉行長生儀式。
或許進一趟祠堂才能知道神明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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