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此時才忽然想起來，陳苑以前在原主手下的生活，每天除了挨打挨罵，就是各種幹活，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人，又怎會真如陳苑日常表現出來的那樣天真？

  沈煙站在原地靜靜地站了會，眸色複雜的看著那間破舊的老店鋪，想了想，還是沒轉身離開，不過也沒進去。

  ——

  陳苑一進來就看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桌前，手裡盤著堆包漿的核桃。

  見有人推門進來，盤核桃的手微頓，抬起那雙渾濁的眼睛看向陳苑，不過，儘管心裡早有預料，但看到陳苑年齡時還是詫異了下：渾厚又沙啞的的嗓音響起：「你找過來，有何事？」

  陳苑微微欠身行禮：「晚輩見過如山閣下！」

  陳苑話音剛落，老人看陳苑的眼神明顯變了下，上下打量了番陳苑：「你知道那首詩？還知道我？你從哪得知的？」

  陳苑微微欠身：「晚輩從哪得知的不重要，但是，那人告訴我，只要將那句詩的下聯說對，便可得到您的一個承諾。」

  空氣一時靜默，只餘下老人盤核桃的聲音。

  良久，老人才神色複雜的看向陳苑，「你能對上？既然這樣，那你便說說。」

  說實話，老人還是明顯不相信這人真能對上。

  「虛聲帶寒早。」

  陳苑語氣淡淡吐出這句話。

  話音剛落，老人神色明顯愣住，表情滯留在臉上幾秒，忽然就笑了起來，「你很好、很好……」語罷，招手示意陳苑過來些。

  「說吧，你想要什麼？」

  陳苑明顯聽出此人語氣中帶著點釋然和悲傷的意味。

  抿抿唇：「晚輩想要雲間學堂，玄字班莫燭的全部資料！」

  「雲間學堂？好，過兩日你再過來就行了。」

  陳苑點頭，「多謝閣下！」

  出來後，陳苑眼中帶著的笑意在看到沈煙的那一剎那，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臉色瞬間就慘白一片，「娘、娘親……」

  陳苑不知怎麼去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就像是突然有道驚雷劈下，讓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唯於害怕。

  沈煙見到陳苑這般，進去之後並沒受傷，心下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轉身就想走。

  哪知陳苑此時卻像是突然之間受到什麼驚嚇一樣，猛地跑過來拉住沈煙的衣角，顫抖著聲音道：「娘、娘親，求你不要走，不要丟下苑子一個人，不要丟下我……」

  陳苑以為沈煙要走，因為見到了他不一樣的一面，會變成以前那個娘親回來，陳苑不想經歷這個娘親走。

  聞言，沈煙轉身看向陳苑，不過，這一看，她的心頓時就軟了下來。

  只見陳苑臉上已經滿是淚痕，雙眼也被淚水浸潤得紅彤彤水潤潤的，「娘親——」

  陳苑又軟乎乎的喊了聲，見此，沈煙輕輕嘆了口氣，蹲下身來看向陳苑：「娘親不走，不過，苑子能告訴娘親自己去做什麼了嗎？」

  聽到這話，陳苑沒有絲毫猶豫，即刻就小心翼翼的拉住沈煙的手，「娘親，我不是故意的，之前你不是說要找個右眼下有淚痣的人嗎？我和沈燃哥哥找到了，不過，目前我們不確定他的身份，就想拜託那人查查……」

  經過陳苑的一番講述，沈煙也大致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你為何不直接同我說？要去找這些人，萬一當初透露給你這消息的人不靠譜，你該怎麼辦？」

  聽到沈煙這明顯不是責怪而是關心的話，眼中的光亮重新慢慢浮現，「我會小心的，我心裡有數。」

  「你個小鬼頭，能有什麼數？行了，你說那人是叫莫燭對吧？」

  陳苑點頭應下。

  「那好，那你和他接觸的少點，另外，你們學堂有考試嗎？」

  「有，兩個月後就是。」

  聽到這話，沈煙細細想了下，「你臨近考試時注意著點，特別是在那段時間注意著那莫燭的動作，至於他的事情，我幫你去打聽打聽，你顧著自己就好。」

  「好！」陳苑眼圈紅紅，笑著乖巧應下，沈煙見此，也不知是他裝出來的還是只在她面前這樣，不過沈煙能感覺出來，這小孩很喜歡她，剛剛那一瞬間的害怕被丟棄的情緒是騙不了人的。

  沈煙摸摸陳苑的小腦袋，牽起他的手慢慢走出巷口，「你為什麼要來找這人？」

  陳苑思索了下，答道：「我打聽到的，他是聽風閣的長老，不過多年前失憶，忘卻了一件事，不過，卻唯獨記得一句詩，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想對出下面那句，卻一直都想不起來，我從一本日誌上面看到的，就猜測了下後面那句，根據旁人給我的信息，找到這裡的。」

  話音剛落，陳苑就忽然感覺到空氣冷了幾分，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向沈煙，在瞧見沈煙冷下來的臉色時，縮了縮脖子，「娘、娘親？」

  「你以後注意點，切不可再像今天這樣！」

  要是這事不像陳苑想像中的那般簡單，只怕折在這都算輕的了！

  陳苑聽出沈煙語氣中的生氣之意，拉著沈煙的手緊了緊：「好的娘親！」

  回到沈緣食坊，沈燃看向回來後就臉色不太好的陳苑，疑惑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

  陳苑搖搖頭，「沒什麼，只不過，娘親發現了！」

  一聽這話，沈燃的起身走過去，「娘發現了？那有說什麼嗎？」

  陳苑將沈煙給自己說過的話又重述了遍。

  聽完，沈燃陷入沉思，「那外面先暫時就不要單獨去查這事了，還是聽娘的。」

  「嗯。」

  ——

  「沈娘子！沈娘子——喜事！有喜事！」

  這天，沈煙正在田間走著，看著地里種進去的種子長勢情況，遠遠的，就聽見一人洪亮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沈煙看過去，就見那男人激動的滿臉泛紅，朝她疾步跑來，邊跑還邊喊：「喜事，大喜事啊！」

  沈煙走過去，見人到自己跟前，氣還沒喘勻，就一臉激動朝沈煙道：「沈娘子，上面來人了！說是封賞下來了，還來了個大人物！快快，咱收拾收拾趕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