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郎……」段祝余期期艾艾的看著他,好久才鼓足了勇氣喚道。
這次卻變成了裴景朔不看她。
段祝余眸光有些黯然。
她咬了咬唇,又楚楚可憐的看向裴景朔:「景郎,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迫的……」
本來以為裴景朔又會相信她原諒她,可這次,見裴景朔怎麼都不可能看自己,段祝余也有些慌了。
她搖了搖裴景朔的衣袖,眼裡淚光漣漣,看上去就楚楚可憐的很。
可裴景朔這會已經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
見她這副摸樣,這會已經不是感覺到心疼,而是感覺到噁心。
說起這個來裴景朔自己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對段祝餘一向是死心塌地,就連上次被陸夫人當場抓姦,段祝余解釋之後,縱然這個解釋有多敷衍多荒謬,他也是選擇了相信和原諒。
可這次大概是真的死心了。
看著段祝余的淚水,他不再感覺到心疼,而心裡確實滿滿的煩躁和厭惡。
又止不住的總想拿她和宋聽瀾作比較。
宋聽瀾就從來不會這樣,她敢愛敢恨,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恨不得掏心掏肺的。
宋聽瀾也比她漂亮,比她真誠……
這會,裴景朔看著段祝余怎麼看怎麼難受。
「行了。」程氏嘆了口氣,看向裴景朔:「你是跟著我回去還是怎麼?」
她並不想多為難段祝余。
這事歸根結底也是怪裴景朔自身定力不強,容易被人哄騙。
這會當著裴韶的面,她也不像讓污了裴韶的耳目。
「娘。」裴景朔看著程氏,羞愧到臉紅:「之前是兒子不對,娘……」
「行了。」
程氏說:「先回家再說這些。」
裴景朔點頭,順從的跟到了程氏後面,看都不再看一眼段祝余。
見到這個場面,段祝余又捂著臉嗚嗚的哭出聲。
本來以為很快就能得到裴景朔的原諒,可沒想到,這次一抬眼,屋內的人卻都走了個乾淨。
段祝余臉上滿滿都是愕然。
她愣了一會,才抬眼朝門外看去,卻只看到了裴景朔離去的背影。
段祝余僵在了原地。
一直到胡老爺又進了屋,臉上連帶著身上的肥肉顫顫悠悠的晃。
段祝余在心裡老是忍不住把胡老爺跟裴景朔做對比。
平心而論,裴景朔待她的確是極好的,之前裴景朔湊錢為她贖身,說是沒有感動也不可能。
本來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跟裴景朔好好生活,跟過去徹底說再見。
可……裴景朔雖待她好,可終究窩囊,不能把她帶回家做程府的女主人。
更何況裴景朔的娘還跟武安侯合理了,並且把幾個孩子帶了出來。
沒了武安侯之子的名頭,裴景朔在她眼裡的價值降低了許多。
而裴景朔白日裡出去做工的事她其實也知道,只不過懶得管太多。
但他每日帶回來的銀錢實在是太少了。
也因此,胡富商再次找上她的時候,她基本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下來。
她每日也都趁著裴景朔出去的時候把胡富商喊到家裡來兩人私會。
「怎麼。」胡富商嗤笑的看著她,眼裡有些玩味:「捨不得了?」
段祝余回了神,臉上又重新笑起來,她攀著胡老爺的胳膊倚在他懷裡,聲音嬌嬌柔柔的:「老爺~您在說什麼啊,他哪兒能比得上您一根手指頭~」
胡富商卻不接話,沉著臉把她推開了,站起身來,若無其事的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塵。
而裴景朔一直被程氏帶回了府里,一路上硬生生抿著唇一句話沒說。
「娘,聽瀾呢?」一進程府大門,裴景朔立刻迫不及待問道。
程氏呵呵一笑。
要不是怎麼說也是她親生兒子,放任他在外面廝混到底影響不好,她怎麼也懶得管這個孽子。
可他還有臉問宋聽瀾。
「噢?」程氏一臉驚訝:「你不知道嗎?聽瀾這些時日已經在議親了,聽宋夫人跟宋大人說好事將近啊。」
裴景朔臉色立刻就變了,就連聲調都不自覺的拔高:「您說什麼?!怎麼可能——」
程氏不想搭理他,裴韶也不想。
懶的再看著自己二哥再說些蠢蠢的話,裴韶噔噔噔的跑到了裡屋里,只留了程氏跟裴景朔在外頭。
沒了裴韶,不用怕帶壞小孩了,程氏更好陰陽怪氣了。
她輕飄飄的抬眼睨了一眼裴景朔,「怎麼?你自己丟下未婚妻,跟在個妓子身後犯賤,還指望著別人一直要等著你?」
程氏又翻了個白眼:「臉還挺大。」
裴景朔被她說的臉紅,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柔柔弱弱,就連說話都吳儂軟語像是撒嬌的娘親居然也能這麼毒舌。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拼命想解釋,說出口時卻詞窮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能訥訥的住了口。
程氏看著他覺得有些可憐,卻終究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不管嘴上說的多凶,這會看他垂頭喪氣的模樣,還是覺得心疼。
她嘆了口氣,秉著不給人無謂的希望的理念,還是對著裴景朔全盤托出了。
「你別折騰了,聽瀾這會應該已經跟林公子見了面了。」
林公子指的便是林序秋。
宋夫人挑出的那一迭畫像,最後挑挑揀揀,最後最滿意的還是林序秋。
最重要的便是林序秋風評好,父母尚健康,且府里女眷簡單,到現在並未納妾。
況且林序秋家世低,宋家也不是指望著靠嫁女兒換助力的人,往後宋聽瀾嫁過去了也有底氣,不怕受委屈。
聽著程氏的話,裴景朔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
半晌才看著程氏愣愣問道,嗓音都有些沙啞:「聽瀾議親了?」
他現在好似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好像突然冷凝住了一般。
方才的滿腔熱血這會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現在感覺自己心口比方才撞見段祝余跟他人幽會時還疼。
程氏看著他嘆了口氣,雖然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很不忍,卻又不想給他無謂的希望。
一狠心便點了點頭:「你先前被那段祝余迷的七葷八素的時候自己說的,跟聽瀾只是兄妹之情,這會聽瀾議親了,你作為哥哥該高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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