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你其實是恨我的
玉協直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在江淮範圍之內傳播廣泛。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在直播的時候有玉雕師失控自殘，哪怕玉協要對消息封鎖。
也還是堵不住悠悠之口。
哪怕不看這些新奇的東西，沈家這邊也早就傳開了。
而沈老太太這兩天無暇顧及，也沒空去看岑璇的原因很簡單。
沈老爺子病了，這次病的很重。
在岑璇直播的當天早上，老爺子從台階上摔了一跤。
雖然那台階並不是很高，也就兩三台，可對於這個年紀的老人來說。
摔一下已經足以引起重視。
再加上老爺子這兩年的體檢情況原本就不容樂觀，基本上是大大小小的葯喝着調理的。
老爺子摔了之後就一直卧床養病，這兩天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就為這事，沈政南夫婦都回來照顧了。
尤其是沈政南，幾乎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看着。
沈家不少旁系過來的時候毫無例外地都在誇讚他的孝心。
在這樣的對比之下，沈霽淵夫婦在老爺子摔倒之後第四天才來到沈宅，就顯得是那麼的不孝。
兩人進門的時候，唐蓉正守在屋檐下看着傭人熬藥。
中西結合的治療方式，這中藥是固本培元的。
「今天來的挺早啊，這才七點鐘呢。」
唐蓉看着兩人陰陽怪氣道。
岑璇沖着唐蓉笑了笑，「有大伯母徹夜不休的看着，我們當然最放心了。」
唐蓉被這話噎了句，這小丫頭真的是。
從前沈霽淵可不會同你打嘴仗，這小丫頭來了之後，還真的是句句不饒人。
「你的事兒忙完了？能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你也真是挺厲害的。」
沈霽淵瞥了眼她，唐蓉的後半句話自動噎了回去。
這小子身上的壓迫感，真的是與日俱增。
屋內的暖氣開得很足，兩人進門之後把外套脫下遞給傭人。
老爺子這會兒正躺在床上休息，老太太坐在床邊給他削蘋果。
岑璇和沈霽淵一同進入房間，老太太聞聲抬頭，看到兩個孩子。
她比了個噓聲的動作，隨即將手上的東西放到一旁。
岑璇上前扶着她走出房間，玻璃門合上，老太太落座之後嘆了口氣。
「這兩天都是嗜睡的狀態，葯都有些喂不進去了。」
如果不是那點吊瓶還掛着，老爺子這會兒估計已經沒了。
岑璇看向沈霽淵，男人神色淡然，似乎聽到的消息和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一樣。
老太太的情緒看上去有些低落，但又很快調整過來。
「你的事情我也聽了不少，這兩天也受委屈了。」老太太握著岑璇的手開口，「人生無常，很多事情非人力不可控，你也要學會接受。」
老太太說的是她父親的事情。
現在牽扯到了岑清慕的死，玉協那邊忙成一團。
這兩年因為在找尋好的玉雕師雕刻紫水晶的緣故，老太太和玉協那邊的往來也比較頻繁。
幾乎每次玉協的作品展覽她老人家都會過去。
雖然沒找到合眼緣的玉雕師，但也是玉協最大的贊助商。
「我也不是沒發現玉協暗地裏的那些勾當，不過商人逐利，情有可原就沒多管，前天知道這事兒才想起來把東西給你送過去，沒晚吧？」老太太看着岑璇笑道。
「沒有，您給的東西幫我了大忙。」
岑璇誠懇道。
沈家能夠綿延這麼多年，祖輩留下的財富不減反增，每一代的繼承人，不都是酒囊飯袋。
沈家參與的每一筆生意都會進行詳細的背調。
成為玉協最大的贊助商之後的這兩年，老太太安排人進行了全方位的調查。
也是十分巧合，在岑璇回國之後，老太太手下的人將詳細的資料送了過來。
沒想到那些東西這兩天還能起到作用。
「這兩天都沒過來探望爺爺，很抱歉。」岑璇說着透過玻璃門看了眼床上的老人。
「人老了，身體不中用是很正常的事情，又不是沒人照顧，不需要你們特地跑過來。」
沈老太太倒是說的十分通透。
這次沈老爺子生病，她拒絕了所有過來探病的旁系，直接點明了四十歲以下的年輕人都不用過來。
也不是沒人照顧，來那麼多人還麻煩。
岑璇看向還在沉睡的老爺子。
她從第一次到沈家開始，和沈老爺子的交集就沒多少。
他在整個家族內充當了冷麵肅穆的大家長的角色，幾乎不會像沈老太太一樣的與人談心。
他老人家上一次同她聊天，聊的還是沈霽淵的事情。
雖然不清楚他對沈霽淵到底是怎麼看的，但岑璇知道，老爺子一直將這個孫子放在心上。
正說着話，裏面的老爺子睜開眼睛了。
正在給他擦手的護工看到急忙拉開門喊了聲。
門口守着的沈政南大步流星進門，看到床上的人睜開眼睛，他長長的鬆了口氣。
「爸，您感覺怎麼樣？」
沈老爺子目光在房間內巡視了一圈。
沈政南明白過來開口。
「孩子們都在外面呢。」
沈沐堯被老爺子罰在家裏，這兩天也過來忙着照顧。
「霽淵呢？」
聽着老爺子的話，沈政南面色微動。
「霽淵，爺爺叫你。」
坐在岑璇對面的人起身，進了房間站在沈政南身邊。
「我和霽淵說說話，你們都先出去吧。」
這是要單聊，沈政南示意一旁照顧的護工出去，自己則走在最後替兩人將門合攏。
「政南，既然霽淵過來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這幾天了。」沈老太太看着沈政南開口道。
雖然對於老太太卸磨殺驢的行為很是不滿。
但唐蓉也不敢這麼當面說出來，現在沈家的掌權人是沈霽淵，老爺子手上的那點股權還沒給出去。
他們兩口子這麼連天連夜的守着，總不會什麼好處都沒有的。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您有什麼事情隨時找我，或者找沐堯也行。」
沈政南不太放心的看了眼岑璇。
十分禮貌的對着岑璇開口，「麻煩你了。」
岑璇起身，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感覺。
「您客氣了。」
屋內，沈霽淵脫去外套之後只剩一件藍色的毛衣穿在身上。
毛衣寬鬆卻有版型，在他身上多了幾分時尚感。
其他的孩子過來的時候，或多或少的會面露悲傷之感。
可偏偏沈霽淵沒有。
他依舊面色冷漠，涼薄的令人髮指。
「你心裏有沒有半分難過的？」
老爺子忍不住開口道。
總不可能他入土了，這小子依舊神態自若。
「您看上去精氣神十足，現在難過太早了點。」沈霽淵語氣淡漠的回了句。
老爺子聞言笑出聲來，情緒波動引起了咳嗽。
他彎腰俯身的時候，沈霽淵伸手替他拍了拍背。
「我知道你心裏一直不高興我對沐堯的處罰，這麼多年你心裏的怨恨我也清楚，但去了的人已經去了，活着的人還要繼續過日子。」
沈老爺子到現在也還在後悔當初的決定。
不過是個女人而已，沈家也不是養不起。
當初讓他帶回來不就行了，左不過是被江淮的這些人嘲笑幾年，幾年之後也就淡了。
可偏偏他要賭氣，硬是要將最疼愛的兒子趕出去。
就連兒子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何其可笑。
「你心裏其實一直都是恨我的吧，我承認，我恨你母親，到現在依舊想將她挫骨揚灰。」
沈老爺子說話間，帶的是熾熱濃烈的恨意。
沈霽淵情緒未有波動，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老太太每次提到沈政川的時候都會變迷糊，可只要提起霍梔，她便是滿腔的恨意無處抒發。
他們都痛恨那個將自己兒子帶走的女人，可偏偏又不能對流淌著那個女人血脈的沈霽淵視而不見。
「您心裏其實是厭惡我的，甚至在我第一次出現在沈家前的時候，還想殺了我。」
沈霽淵面色平靜的開口。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老爺子愣了愣，沒有否認。
他承認，沈霽淵出現的時候，帶着對那個女人強烈的恨意，他並不接納這個孫子。
尤其是還在沈沐澤和沈沐堯都承歡膝下的情況之下，他並不缺孫子。
所以的確想過徹底處理了這個孩子。
「可是後來你轉念一想，哪怕再恨，我也是沈政川留下的唯一骨血，所以您才收斂了心裏的仇恨接納我。」
老爺子閉眼，他知道有一天會直面這些問題。
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當初，的確是有過這麼個念頭。」
他承認，的確對沈霽淵起過殺心。
「所以，你默許了他們對我下手，心裏其實也是在衡量我這個便宜孫子的價值。」
老爺子一直都知道沈家有人對沈霽淵下手。
可從未出手阻止過。
他想看看這個孩子，到底是否承襲了沈政川的聰慧。
能夠置之死地而後生。
後來他賭對了。
在盤城無數次的追殺之後，沈霽淵選擇了自爆身份。
將自己的身份攤開在陽光下。
獲得了喘息的機會之後立刻出國。
他承認這個孩子的天賦。
對別人，哪怕是對自己都能夠下狠手。
再沒有比他更優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