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番外年少時（十三）
「我想學山水畫，」盛瀾清想了想，說道，「還有花呀，鳥呀，樹這一類。」
徐石饒有興趣地望着她。
他是經歷了諸多世事的人，小姑娘眼底的那點情愫，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好像還漏了點什麼，」他笑呵呵地說道，「是不是還應該有棟小房子，房子裏面有一對夫妻和兩個小娃娃？」
盛瀾清瞬間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人物畫有些難，我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學不會。」
她怎麼會沒想過這些？
「我跟誰談戀愛都沒有區別，你擔心的那個老男人，他是絕對不可能會喜歡上我的。」
或者說……
他很顯然沒聽見她剛才的提醒。
反正現在是周末，也不會耽誤她的學習。
可是現在……
結果現在……他在已知盛瀾清可能喜歡他的情況下，聽到她說這樣直接大膽的話，簡直像是他在手把手教導她如何去引誘她自己。
如同清晨的玫瑰，嬌艷中還蘊中脫俗，看着就很容易受傷害。
而對於那些不喜歡她的人，只會變成沒臉沒皮和糾纏不清。
「他邀請我去他家裏，也不一定是為了這種事情啊。你是不是想得太複雜了？」
既不想讓他擔心，又留戀這種被人挂念的感覺。
「你先跟我去吃晚飯，吃完再聊聊。」
她猶豫着要不要撒謊。
「我……」
「盛瀾清，你捫心自問。如果他現在邀請你去他家，或者去酒店，你會答應嗎？」
盛瀾清雙手交握，平放在膝處，卻是有些忐忑不安。
席玉將電腦放在後座，發動車輛，淡淡地說道：「是有些忙。」
「沒想跟他結婚生子，跟他一輩子走下去？」
只是他的疏離，到底還是讓她提高了戒心。
尤其她還只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人心易變。
盛瀾清輕聲說道，在席玉越發凌冽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低。
只要她裝傻，徐石就奈何不了她。
她應該毫不心虛地回答他，她堅決不會同意這樣輕浮的事情。
晚飯相當的豐盛，幾乎全是盛瀾清喜歡的菜色。
他的本意是想讓她在喜歡上異性的時候，多少能有點保留。
她跟徐老爺子告別後，走到席玉的車窗邊，輕輕敲了三下車窗。
「我跟你談了這麼多，挺累了。」
她其實一點都不介意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還完全不覺得是她自己吃虧。
「你跟誰談戀愛都無所謂，只要是正經的都行。」
席玉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強忍住內心的悸動，繼續說道：「我擔憂的是，你過分愚蠢，以至於認為跟他有兩分親密關係都是好的。」
「呵，」席玉抬起眼，用看蠢貨般的神情，望着她，「小朋友，不管你喜歡誰，擁有這種念頭，都是很危險的。」
他問得未免也太直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迎上席玉有些困惑的目光，說道：「如果你這麼累的話，可以不用在意我的。反正……」
席玉收回目光，冷淡地說道。
盛瀾清聽得哭笑不得，又滿心無奈。
大概十分鐘后，席玉才蹙眉，打開車門，合上手裏的筆記本電腦，問道：「你什麼時候出來的，也不說一聲，就傻乎乎地站在這裏。」
還不一定誰更吃虧呢。
席玉瞥了她一眼，索性去了最近的一處別墅，將車停進車庫裏。
徐石不滿地嘟囔道，卻還是很快鄭重起來，認真地教盛瀾清學畫。
席家那群人不斷上躥下跳地給他找事情，時時刻刻都是試探，跟在千米之上的高空中走鋼絲沒有區別。
「我並不反對開放性的關係，但是不太認可以玩弄為出發點的所謂愛情。」
她沒等席玉回答，就自然而然地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坐進去，問道：「小師父，你最近這段時間很忙嗎？」
盛瀾清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的臉色，繼續說道：「他可能是為了朋友情誼，也可能就是單純想讓人陪一陪，不會有多複雜的目的。」
盛瀾清略低下頭，只是羞澀地笑，以此來掩飾茫然。
這位老爺子可能不知道，敢愛敢恨這一類品質，只會被真正喜歡她、認可她的人欣賞。
只在席玉那個簡單的「女朋友」稱呼里，就幾乎要淪陷了。
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她瞧出他是在敷衍她。
然後她內心竊喜著答應了，一點沒考慮他會不會有某些越軌的行為。
他下車后，替她打開了車門，望着女孩子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擺，跨出來，又穩穩地站在他面前。
盛瀾清的臉頰一點一點地紅透了，眼眸里幾乎要泛起水光，有些心虛地說道：「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每次問起他，他都只是輕描淡寫地略過了，七分假三分真。
席玉不耐煩再聽她為陌生男人辯解，直截了當地問她：「如果他要你跟他行歡，你會答應嗎？」
直到日落西山，徐石送了盛瀾清出門，還叮囑她一定要堅守本心，做個敢愛敢恨的人。
徐石見她沉默，有些不服氣地追問：「你這丫頭好狡猾，我就不相信你真沒想跟那……傢伙一直走下去。」
席玉說要帶她去他家吃晚飯，如果時間太晚了，就留宿一晚。
直到如今，她還是不太清楚席玉的真實情況。
盛瀾清只是笑，輕聲說道：「我剛出來，你就發現了，很巧的。」
棘手的是，他現在也不知道，他應該拿盛瀾清怎麼辦？
按照常理來說，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要講感情是很奢侈的。
他嗤笑道：「那你覺得，他是為了什麼？」
盛瀾清怔了怔。
「那你願意嗎？」
這樣的例子，他見得太多了。
現在她喜歡的時候轟轟烈烈，但保不準以後她就會後悔。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這害羞個什麼勁兒。」
他的工作，他的家世，他的愛好，他的理想抱負。
「那……你跟我在一起，會輕鬆一點嗎？」
她卻有些食不知味，簡單吃了兩口后，便問道：「小師父，天快黑了……」
她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席玉的眼神……就像是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