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要黑了，葉鴻昌和葉湘湘還沒回來，王氏心口突突地跳，一整天都覺得不踏實。

  到了晚上更是強烈，她實在是坐不住了，又跟葉立軒說道，「軒哥兒快去看看你爹和姐姐到村口了沒。」

  家裡人都很著急，柳氏說道，「對，再去看看，看著點兒路啊。」

  葉立軒立馬跑出了家門，沒走多遠就又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小來。

  王氏忙問道，「小來，怎麼是你一個人回來了？」

  她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小來還沒說話，她就已經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了。

  只怕是個不好的消息。

  「不好了，醫館出了點事情，湘湘姐和醫館其他人被官差給帶走了，葉二伯讓我偷偷從後院跑了，回來報信，還說讓大家不要擔心，他已經跟著去了縣衙。」

  小來年紀雖不大，說話卻很有條理，很快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王氏聽了這話，險些昏倒。

  身邊的人趕緊扶著她，王氏醒過神來，忙說道，「小來，你進屋慢慢說，再說說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醫館昨日下午來了個染風寒的老太太，周大夫給開了藥，誰知那老太太夜裡卻死了。

  家裡人認定是九針堂治死了人，天一亮就去衙門報案，衙門受理之後官差就來抓人了。

  整個過程很快，一點兒都不帶耽誤的。

  小來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個清楚，王氏心中慌亂不已，嘴上還要寬慰家人。

  「沒事，這肯定是誤會，咱們就等著知縣查清真相，肯定會沒事的。」

  葉鴻順問出了關鍵所在，「開的藥到底有沒有問題？其他人可看過了？」

  小來說道，「我還不懂那麼多，所以我也不知道方子到底有沒有問題，反正這幾日湘湘姐一直都很謹慎，就是怕出什麼岔子，所有的方子她都是看過的，所以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葉湘湘就總覺得對方會從病人身上下手，所以從九針堂出去的藥一定不能有問題。

  哪怕有些辛苦，她也堅持每一張藥方都核對。

  誰知道還是出了事，而且還是這樣的人命官司。

  小來已經嚇壞了，回來告訴葉家人事情的經過，已經用光了他全部力氣。

  了解了之後，王氏便讓葉鴻順送他回家，也不能太為難這孩子。

  這會兒天已經黑透了，柳氏想著自己的丈夫和女兒，心中忐忑。

  「娘，現在……」

  王氏抬手說道，「別怕，多難的關口咱們都闖過來了，不怕這些事，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著急也沒有用，一定要冷靜。」

  柳氏點點頭，可是心裡哪裡能冷靜得下來。

  葉立軒道，「娘，明日我跟三叔去縣城打聽消息，要是有消息了，爹也會想辦法告訴家裡的，今晚上先別著急。」

  柳氏應下，「好，好，都聽軒哥兒的。」

  她有些慌亂，李氏和周氏又趕忙去安慰她。

  這一晚上葉家人都沒睡好，好不容易才挨到天亮，葉鴻順趕緊帶著葉立軒出門了。

  葉紹東過來問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王氏說道，「家裡還有一攤子事，現在鴻昌肯定是要顧著那頭，這些事就請你和鴻庭多費心。」

  葉紹東立馬應下，「好，我們會幫大哥的忙，有什麼事吩咐我們干就是了。」

  這一夜誰都不會好過，葉湘湘和九針堂的兩位大夫和學徒都被收押。

  正值寒冬臘月，大牢里本就陰森寒冷，便更難過了幾分。

  葉湘湘被關在女囚中，這個牢房有四個人，牆邊鋪著草蓆，上面扔著兩床破棉被。

  她去的時候，不管是草蓆還是棉被都沒有了，她只得靠在牆根底下閉目休息了一晚上。

  當然也不可能睡沉，她還得把這件事來回盤盤，自己先要弄清楚才行。

  官差說的是一名老太太，昨日的確是有一名七十幾歲的老人家來看病，是染了風寒。

  周大夫開的方子，她看過方子的，並沒有問題，用藥也不猛，如果老太太本身沒有什麼問題的話，不可能因為這個方子喪命。

  但如果這件事是有人刻意為之，那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又重要嗎？

  葉湘湘閉上眼睛，緊緊地攥著拳頭。

  事到如此，要想保全自己，真就不能跟那些豪強對著幹？

  哪怕自己做的事是對的也不行？

  她的呼吸加快，心中不服。

  當然會不服，從小到大就是如此，要是遇見不平的事，她拼了命也要證明自己。

  可如今這個社會，上面的人動動嘴就能要了小人物的性命，她能怎麼拼？

  葉湘湘心裡沒底，她知道葉鴻昌跟著來了縣城的，如今她身處大牢，只能等著消息。

  天好不容易才亮了，葉湘湘渾身冰冷，開始打噴嚏了。

  那幾人已經醒來，其中一人把自己蓋的被子給了她，「小姑娘，你先暖和一會兒吧。」

  葉湘湘沒動，她正想把被子拿回去，葉湘湘一把接過，直接蓋在了身上，「謝謝，謝謝大家。」

  幾個人就這麼兩床被子，要謝當然是一起謝。

  有人問，「小姑娘，你年紀輕輕，看著也不像是作惡之人，怎麼被關到這裡來了？」

  她們這幾個人都是已經定了刑的，按理來說沒審明白的案子不會把犯人關到這裡。

  葉湘湘道，「我是醫館的大夫，有一樁案子還沒查明白。」

  她問了這幾人犯了什麼罪，結果這幾人都不說話。

  還是給她被子的人說道，「我們都是娼妓，讓官府給查獲了，所以……」

  葉湘湘裹被子的手一頓，也沒說什麼，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般來說，娼妓是不會被衙門抓走的，這幾人估摸著是暗娼，而且還惹出了一些事。

  其他的她就沒必要問了，心中有個大致了解就行。

  一夜沒睡好，天亮了她實在是撐不住了，靠在牆邊眯了一會兒。

  衙役在外面喊，「新來的，過來一下，有人來看你。」

  葉湘湘立馬就清醒了，趕緊鬆開被子過去，葉鴻昌已經在外面等著了。

  葉鴻昌又給衙役塞了塊銀子，衙役便把門打開了，「長話短說，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葉鴻昌連忙應下，「好，我們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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