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也說了沒有地契，那憑什麼用這些土地？這本就是不合規矩的，侵占土地，這可是大罪，你是想自己關了，還是想上公堂再為自己辯駁？」

  葉湘湘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院子裡出來了，「既然是有人舉報，那舉報之人又是誰？」

  衙役張了張嘴，一時沒說話。

  葉湘湘道，「據我所知，要有人告發，衙門必定要查清原委，若是誣告，那人必定要被治罪，衙門總不會連人是誰都不知道吧？」

  衙役說道，「知縣大人自會查明，眼下說的是你家的事，若是有地契便拿出來看看，若是沒有，此事便容不得你們辯駁。」

  要想捏住告發之人，這也不頂用。

  鄭縣令既然有心為難，那肯定不會連個告發的人都安排不好。

  沒有地契，這的確是吃虧的。

  葉湘湘思索片刻，現在也只有讓村里人表態了，剛剛她已經讓葉立軒去找陳光耀，將事情說明。

  至於原先同心村的這些村民，自然是勁往一處使，都是一條心的，至少現在是這樣。

  葉湘湘找機會把這事兒跟葉鴻昌說了，葉鴻昌點了點頭。

  「各位官爺，地契衙門沒有辦理，我們當然是拿不出來，可我們用的是歇馬村的地，若是全村人都沒有意見，只怕知縣大人也管不了那麼多吧？」

  就算沒有地契，那也是歇馬村的地。

  其實這事兒說起來很是麻煩，歇馬村多年來被馬賊占據，已經好些年沒有丈量過土地，邊界也不清楚。

  原先村里很多戶人家，現在是少了大半，他們辦理的地契也只是一部分。

  餘下的是怎麼個說法也還沒有考慮，本來想著之後一步步來，誰知現在就出了個麻煩。

  衙役冷哼了聲，「武山縣是知縣大人做主，管你什麼村，那都是大人的管轄之地，輪得到你來立規矩？」

  葉鴻昌拱手，「還請官爺行個方便，此事到底如何處置，還等我上了公堂見過知縣大人再說。」

  衙役不肯，葉湘湘道，「你們今日來是要抓人，還是砸了我們的鴨舍？總要有憑證吧，要不然就是告到永興府去，我們也得把這口惡氣出了。」

  聞言，衙役又猶豫了。

  今日來是替大人辦事，至於到底為什麼要關掉葉家的鴨舍，這幾日大人府中雞飛狗跳的，他們也有所耳聞。

  這是為了趙三爺，本來就是大人家中的私事。

  如果這葉家不滿意，真的鬧到了永興府去，這樣的結果只怕也不是大人想看到的。

  葉立軒帶著村里眾人趕到，陳光耀朝著衙役拱拱手，「官爺，有話好說，這河邊的地一直空著，葉家修建鴨舍，也沒有占用耕地，哪用得著關閉鴨舍。」

  其他人也跟著表態，「是啊，這都是我們歇馬村的地，又沒有妨礙到誰，憑什麼給關了？」

  葉家建鴨舍之前就是跟村里人商量過的，如果這個買賣能做成，到時候全村都可以跟著掙錢。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大伙兒絕不可能讓官府這麼胡來，憑什麼說關就關？

  「以前有馬賊作亂，你們官府一句也不問，我們這歇馬村的百姓是死是活你們在意過嗎？現在沒事兒了倒是來逞威風，我才不聽，誰要是敢來關了鴨舍，我就跟他拼了。」

  說話的人是陳有才，他的腿傷早就已經恢復好了。

  那麼嘴硬的人，傷好了之後還是買了禮物，跟自己的老娘一起去葉家道歉，現在也沒有嫌隙了。

  相處了這麼久，平日裡葉家人處處給村里人幫忙，大家也看到了葉鴻昌的本事。

  這陳有才也是個性情中人，脾氣有些急，以前忍不了新來的村民，現在接受了，有人欺負葉家，他當然得站出來說話。

  有他開口，其他人也跟著說話。

  幾名衙役倒是嚇了一跳，怕起衝突，只得往後退了幾步。

  「這可是知縣大人的意思，你們不服也沒法子。」

  葉鴻昌問，「知縣大人可說了一定要關掉鴨舍？若是如此武斷，也不聽人辯駁，我自然是不服，必定向上狀告。」

  鄭縣令不可能不在意官聲，最怕的就是有人向上級告狀。

  越級狀告要先挨板子，但是葉鴻昌不怕，這麼壯實的體格，還能怕那一頓板子？

  衙役不敢胡來，只得先回去復命了。

  葉鴻昌暫時鬆了口氣，不過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他朝著大家拱了拱手，「今日多謝大家仗義執言。」

  陳光耀說道，「本就是官府欺人太甚，地契是他們推三阻四不給辦理，現在倒是拿這個為難，不過沒有地契始終理虧，鴻昌啊，你可想好了怎麼辦？」

  葉鴻昌道，「若是大家願意，還請在請願書上按個手印，要是對簿公堂，也有個憑證。」

  村子的界限本來就有些不清，要徹底拿出證據證明他們可以用地是不可能的。

  這種時候就只能讓大家一條心，總還能有個說法。

  陳光耀點頭，「好，我們當然沒意見，都聽村長安排。」

  葉家的鴨舍是建了讓全村人跟著掙錢的，這不僅是葉家人的事，就憑著這一點，村里人也會幫忙。

  拿到了全村人按的手印，葉鴻昌收好，準備跟官府硬幹。

  但是心中始終沒底，這事兒其實細究起來，自己這邊也不占理。

  只怪當初沒有堅持辦理地契，弄得這麼不明不白的，現在實在是麻煩。

  不僅如此，葉鴻昌還擔心另一件事。

  晚上他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發呆，葉湘湘說道，「爹，時候不早了。」

  葉鴻昌點頭，「你先睡吧，我一會兒就去睡。」

  葉湘湘說道，「爹是在擔心鴨舍的事？沒關係，就算是不能用那片地，咱們還可以搬地方。」

  雖然沒有河邊那麼方便，本錢也會更高，但是至少不會再有麻煩。

  葉鴻昌說，「我在擔心另一件事。」

  葉湘湘想想也就明白了，「是擔心燒制琉璃的事還能不能成？」

  「是。」葉鴻昌點頭。

  跟河邊的地一樣，那片砂石地一樣沒有地契，鄭縣令稍稍使勁就能攔住他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