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害人願不願意

  葉鴻昌帶回來的消息就是進不去，眾人一下子變得憂心忡忡。

  只有青壯能有機會，其他人怎麼辦？

  有人說道，「咱們還能去別的地方嗎？要不然現在往回走吧，等河水退下去，咱們還能回去。」

  「回去？回去就能活了？要是照川還能有咱們的一席之地，又何苦逃荒到此？」

  「是啊，西梁戰亂，官兵屠城，照川的百姓見一個殺一個，回去等死，還不如就在這裡上吊了結算了。」

  「你這是什麼話，好死不如賴活著，還沒到最後關頭，為啥要自己死？咱們是照川百姓，可臉上又沒刻字，可以假扮別處的百姓嘛。」

  「哪那麼好假扮，你說得倒是輕巧，你能拿得出戶籍來？官兵一查就知道，當場就給砍了。」

  「你跟我凶做什麼？有本事自己說出個法子來，看看現在應該怎麼辦。」

  「我能有什麼法子，我沒法子，讓鴻昌想，他最能耐了。」

  大伙兒著急，不一會兒功夫，全都吵了起來，誰也不服誰。

  葉鴻昌道，「都別吵了，要是吵架就能有辦法，我還著急做什麼？」

  有人上前說道，「葉二哥，我們可都是信任你才跟著來的這裡啊，現在卻進不去，要怎麼辦你總得說兩句吧？」

  「就是，為了過河，命都快沒了，過來了以為馬上就能安家過日子，誰知道卻是這樣，我們大伙兒心裡有氣，還不能說幾句了？」

  這話就有怪葉鴻昌的意思，這一路上葉鴻昌一直在鼓勵大家，要不是想著到了大炎就能過上安穩日子，路上只怕很多人就撐不住了。

  現在進入大炎無望，他們當然會有氣，一時著急，也就找葉鴻昌撒氣了。

  葉紹東說道，「大家先別著急，這一路上二哥大事小事都在出主意，要不是靠著他，咱們現在還能活著？染上瘟疫的時候就沒命了。」

  「呵，要不是聽他的往這裡走，又怎麼會染上瘟疫？」

  葉紹東也著急了，「你這是什麼意思？逃荒往哪裡逃都是一樣的，死那麼多人，你往哪個方向走也得有瘟疫。」

  「你又沒去，你怎麼知道？沒準兒我們往別處走都已經有地方落腳了。」

  遇上難關，大家壓不住情緒也是能理解的。

  葉紹東想跟人爭論，葉鴻昌拉住了他。

  「行了，大伙兒說得也對，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先休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急也急不來。」

  大多數人還是感謝葉鴻昌的，都幫他說話，好不容易才把其他人安撫住了。

  夜深人靜，葉鴻昌卻無法入睡，一直想著怎麼解決目前的困境。

  葉湘湘也睡不著，她望著天上的星星發呆，絞盡腦汁也想不到進入大炎的法子。

  這麼多人，卻沒個安身之處，難不成真的要流落山林做野人？

  她偏過頭，見不遠處孟常正給孟天朗熬藥，瘟疫之後，他就一直在調理孟天朗的身子，停下來就會熬藥。

  葉湘湘心想，沒準兒他們會有法子。

  今日那些貴族能輕易進入大炎，她不知孟天朗的真實身份，但那通身的清貴氣質不是一朝一夕能有的，他必定不是普通出身。

  

  

  葉湘湘起身，走了兩步又停住了腳步。

  她看見那馬車上的女子，只覺得虛偽做作，暗恨世道不公，底層百姓不易。

  如今她又想借著貴人之手，讓自己身邊的人順利進入，落在別的難民眼裡，只怕也是虛偽之人。

  這就是別人嘲諷的，你恨權力，只因權力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自己掌握了權力，也許比前人還要自私殘忍。

  葉湘湘看到王氏，看到柳氏，又看到懷孕的周氏，還有一路以來，瘦得不成樣子的葉翠翠和葉立軒。

  她自嘲一笑，虛偽又如何，這一回她就虛偽了。

  孟常和孟天朗還未睡下，見葉湘湘出現，孟常只是看了一眼，自顧自地熬藥。

  葉湘湘問道，「孟先生，眼下已經到達邊境，你們何時入關？」

  孟常將藥倒出來，端給孟天朗，這才說道，「不是說沒法子進去嗎？現在我們也等著想出法子來。」

  「孟先生有沒有什麼法子？」葉湘湘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看著孟天朗喝藥，聞得出這是補益身子的藥物。

  孟常搖頭，「若是有法子，我何不現在就帶著天朗離開？」

  葉湘湘直說了，「可是您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孟先生，我知道先前我已經有過很多無禮請求，您也說過，凡事不是說個求字，人家就會幫你忙的，可現在我又遇上了麻煩，我還得求您。」

  「您說我自私也好，不懂規矩也好，只要肯幫忙，罵我都行，還請您替我們想想法子。」

  她眼睛淚汪汪的，「眼下的困境，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輕易解決的，這麼多人滿懷希望地來到此地，卻是這樣的結果，大家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孟常盯著火堆出神，沒說話。

  孟天朗喝完了藥，葉湘湘接過藥碗，穩穩地放在旁邊。

  「我請求你們，幫我最後一次，可以嗎？」

  孟常只當沒聽見，孟天朗說道，「爺爺，他們進不去，我們也進不去，您要是有法子就說吧。」

  孟常就知道他又要開口，少主一路行來，始終還是改不了那心軟的毛病。

  他看向葉湘湘，「你真的想讓我幫忙？」

  葉湘湘認真點頭，孟常說道，「哪怕是害人你也願意？」

  聞言，葉湘湘猶豫了，頓了頓才說道，「您說的害人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現在邊關守衛不讓進，那想辦法把他們解決了，不就能進去了？等進入了大炎，沒那麼容易抓到你們，邊關守衛出事，會亂上一陣，借著那個機會，你們都能進去。」

  他看著葉湘湘，又問了一次，「如果這就是我能想出來的辦法，你聽還是不聽？」

  葉湘湘喉嚨滾動，睫毛輕顫，過了會兒才抬頭說道，「我想救族人性命，卻不想害人性命，如果孟先生只有這個法子，那就當我沒說過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