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賜哭了,咋著也按耐不住心裡的驚喜。
整整四年了,四年沒見過小鳳的面,他不知道女孩子變成了啥樣子?是不是還那麼純真,是不是還那麼俊俏。
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小鳳的樣子,一對大眼,瓜子臉,俏皮的嘴巴,腦後是兩隻羊角辮子,一身的破爛衣服,腳上的布鞋露著腳趾頭。
雖然女孩的臉被野狼咬傷,可仍舊不失美麗。
見到她,他要親她一萬遍,抱她一萬回,從此再也不准她離開自己半步子。
汽車的速度很快,因為心情急迫,這次出門的時候他啥也沒帶。那條獒狗賽虎也丟在了家裡,跟著小美。
楊天賜擔心胖老大還有大勺子跟八爺那幫人居心叵測,襲擊他的貨倉,所以把賽虎丟在了家裡守護,以防不測。
武器也沒帶,根本用不著,因為這時候他的功夫已經不簡單了,三五十個人根本走不到面前。
所以,他放心大膽開著汽車一路飛馳,巴不得立刻見到小鳳。
從G市出發,到那個叫蘑菇屯的地方,兩個小時就該到。
山道彎彎繞繞,但很好走,公路十分寬闊。
走進大山,山道上是沒有車的,一馬平川。有時候幾個小時都看不到一輛車通過。
眼瞅著汽車開進大山裡二百多里,距離導航上的蘑菇屯只有不到三十里,忽然,出事兒了。
眼前猛然出現一大堆落石,將山道堵死了,磨盤大的石頭停放在路上。
不是他剎車靈敏,汽車差點撞上去,弄個車毀人亡。
吱——!尖利的剎車聲傳來,楊天賜趕緊開門下車,查看情況。
瞅瞅上面的山峰,瞧瞧一側深不見底的崖谷,他憤憤罵聲:「娘的!倒霉!為啥偏偏這時候山體滑坡?」
大山裡經常會出現山體滑坡的,公路上的山峰常年風化,難免會有石頭鬆動。
鬆動的石頭不堪重負,就會掉下來砸向路面,運氣不好的,車毀人亡在所難免。
石頭太大,根本移不開,於是他只好步行,準備徒步奔向蘑菇屯。
哪知道剛剛跨過石頭沒多遠,忽然,嗖嗖嗖,從旁邊竄出來幾十個人,再次阻攔了他的去路。
那些人一水的灰色西裝,灰領帶,腳上是程亮的皮靴。
楊天賜一瞅就知道咋回事兒了,這兒有埋伏,中了人家的圈套。
不用問,那些落石也是這些人搞的。而且這些人是五湖幫的人。
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人群里衝出來三個人,一個是八爺,一個是大勺子,還有一個是哪個胖老大。
「八爺,您這是幹啥?」楊天賜問。
八爺說:「天賜,對不起,八爺沒辦法啊,你得罪了所有的老大,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呵呵,就憑你們這些酒囊飯袋,也能抓住我?」楊天賜竟然笑了。
「天賜,你別執迷不悟了,答應我一個條件,八爺就放你一條生路。」
「啥條件?」楊天賜問。
「你回家,退出五湖幫,再也不準過問江湖上的事兒,還有,把所有的運輸權交出來,我們就放你走……。」
八爺這樣做,也是形勢所逼,作為龍頭,他必須要服眾。
現在,十個分部老大,九個對楊天賜有意見。大家都覺得楊天賜要一統五湖幫,吞了他們的地盤跟兄弟。這小子胃口太大了。
「八爺,你知道我楊天賜是個寧折不彎的漢子,我不會同意的……。」楊天賜還是在笑,臉上閃出了不削。
「那就別怪我清理門戶了,弟兄們,動手吧……。」說完,八爺向後一退,轟地一聲,所有的兄弟全都動了手。
一大片雪亮的鋼刀直奔楊天賜撲來,他後退一步,嗖地拉出了自己的褲腰帶。
這是他的獨門武器,一般不輕易使用。
褲腰帶是牛皮加鋼絲做的,舞動起來好比雙節棍,呼呼生風。
楊天賜出門,一般用兩條褲腰帶,外面這個是假的,裡面才是真的。
這樣,遭遇危險的時候便於攻擊,還能防止褲子不會掉下來。
最前面的五六個人輪著刀子還沒有砍到,楊天賜抬手一甩,啪!腰帶打出一聲呼哨。
只一鞭子就將五六個人抽翻在地,路上傳來一片慘叫,五六把刀子脫手了。
然後他一個彈腿飛進人群,好比虎如狼群,一條皮帶被舞得眼花繚亂。只要是被皮帶抽中的人,無不皮開肉綻,哭爹叫娘。
這些人將楊天賜死死困在了中間,從四面八方進攻,楊天賜渾然不怕。
眨眼的時間,跟人**織在一起,打得難分難解,四十多個人沒有一個人能靠近他三尺的範圍。
不遠處的八爺跟大勺子瞅著楊進寶的樣子,老傢伙一聲長嘆:「他娘的人才啊,這小子真能打……。」
「八爺,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群狼啊,楊天賜有三頭六臂,也架不住車輪戰術,他早晚會沒力氣的。」
大勺子覺得楊天賜力氣用完,一定會束手就擒,可事實卻讓他很失望。
楊天賜的體力跟耐力是他意想不到的。二十分鐘以後,四十個人就死傷過半。
有的被抽中了腦袋,有的被皮帶纏住雙腳,甩起來直接砸在了山壁上。
有的被抽中了肚子,劃開一條口子,腸子都流了出來。
有幾個更慘,全身的衣服被楊天賜抽成了破爛,身上傷痕纍纍,都是血痕。
還剩下十來個的時候,那些兄弟發現不妙,拔腿就跑。
楊天賜沒去追他們,反而揮起腰帶,直奔八爺跟大勺子撲了過去,怒喝一聲:「找死!」
他終於找到了打他們的理由,抽死你們幾個王八蛋,別的本事沒有,就會窩裡橫。
這次等於是五湖幫的內訌,幫派的內部出現了分裂。
八爺跟大勺子還有胖老大一瞅不妙,拔腿就跑,楊天賜在後面苦苦追擊。
哪知道眼瞅著追上了,距離八爺的脖領子只有不到三尺的時候,忽然,又出事兒了。
原來,人家在旁邊的峭壁上還安排了一撥人,這撥人手裡拿著一張大網。
瞅著楊天賜來到,半空中大網一撒,少年就被罩在了下面。
這一下楊天賜傻眼了,那張大網是鋼絲結成的,刀砍不破,更何況他的手裡根本沒有刀子。
皮帶是無法撕破大網的,於是楊天禧竭力踢騰,掙扎,想衝出來。
剛剛掙扎沒幾下,上面的人就從天而降,每人手裡一條繩子,抓著大網一轉,嗖嗖嗖,拚命收緊。
楊天賜縱然有通天的本事,變成一隻猛虎,也出不來了。
八爺跟大勺子停住了腳步,回頭一瞅笑了:「楊天賜,你中計了!」
「八爺!大勺子!肥仔!你們三個混蛋,竟然玩陰的!算什麼好漢?」楊天賜鼻子差點氣歪歪。
真到真槍面對面決鬥,沒人是他的對手,可人家用大網把他罩住,他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楊天賜,你認命吧,今天你死定了……動手!!」八爺又是一聲大喝,那些逃走的兄弟又回來了。
這次,他們每人手裡拎一根棒球拍,直奔楊天賜的身體猛砸。
叮叮噹噹,嘁哩喀喳,不知道打了幾百棍子,楊天賜的腦袋破了,鼻子破了,眼睛腫了,手臂斷了,兩腿也被砸斷了。
起初,他還在抽搐,再後來一動不動,鼻子嘴巴里直冒血,八爺才讓人停住了手。
三個人上前探了探了,發現他沒了呼吸,確定他已經死了。
「接下來咋辦?」大勺子問。
「還能咋辦?毀屍滅跡!把他扔進山崖下面去……。」八爺道。
「好!弟兄們,動手!!」那個叫肥仔的胖子一聲吩咐,七八個小弟用力抓起楊天賜的手腳,一,二,三!嗖!從山道上把他扔進了下面的山谷里。
忙活完,他們趕緊清理現場,掃除了打鬥的痕迹。
包括楊天賜的那輛車,也推進了山崖的下面,造成了發生車禍的假象。
直到地面上不留一絲痕迹,他們才揚長而去。
楊天賜不知道自己啥時候醒來的,第一次醒來,是在水裡。
原來,這山谷的下面是一條滔滔的大河,那大河很深很深,水流湍急。
他的手腳不能動,剛剛呼喊一聲:「救……。」喝水咕嘟咕嘟直往嘴巴里灌。腦袋一暈,就啥也不知道了。
第二次醒過來的時候,天還沒亮,他睜開了眼,發現一條手臂斷了,兩條腿也斷了,全身沒有一點力氣。
自己被衝到了岸邊,根本不知道是啥地方,眼前一片迷茫。
於是,他利用那條沒有受傷的左臂用力攀爬,一點點移動。
方向還是蘑菇屯,他腫脹的嘴巴里喃喃自語:「小鳳……我來了……你等著……小鳳……。」
不知道向前爬多久,眼前一黑,再次啥也不知道了。
楊天賜第三次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戶農家的炕上,一個四十來歲女人正在給他灌米湯。
那人說:「娃啊,你可醒了,嚇死俺了……。」
「你……系……瞎……?」楊天賜問。
本來他想問你是誰,這不嘴巴被打裂,跑風,說不清嗎?
他四處瞅瞅,原來是一個窩棚,四周是荒地,也沒啥人家。
「額……額……。」他想問問這是啥地方。
中年女人說:「這是蘑菇屯附近的工地,俺男人半路回家,把你撿回來的,誰家的娃啊,這麼遭罪?」
一聽說是蘑菇屯,揚天賜笑了,嘴巴一裂,渾身只抽搐。
小鳳就在蘑菇屯,距離愛人不遠了,他想強撐著爬起來,撲進附近的小學校。
可輕輕一動,全身就針扎一般地痛。
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兩條腿斷了,肋骨也斷了好幾根。
媽的!平時一般是打斷別人的骨頭,想不到今天自己的骨頭被人打斷了。
白眼一翻,他第三次暈了過去……。
迷茫中,他聽到有人在輕輕呼喊:「天賜,醒醒,醒醒啊,你咋弄成這樣了,天賜啊……。」
那聲音又甜又細,還有兩滴淚珠滴答在了他的臉上。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那淚水是苦澀的,也是滾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