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石頭尷尬一笑：「算不上非法融資，說白了就是合作共贏，把那些工人們的閑錢存進來，我們用他們的錢蓋房盈利以後，再連本帶息還給他們，這是金融的一種運作方式。」

楊進寶聽得有點傻眼，其實佟石頭跟田大海開辦合作社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

從大雪山回來的兩個月，他倆前前後後開了十幾家合作社。

所謂的合作社，就是私人銀行，私人存貸，在鄉下很流行。

就是利用高利息的誘惑，把那些農民，工人跟暴發戶的存款吸收過去，用來搞房地產。

房子賣出去以後，再把錢還給他們。

但這是相當危險的，如果一旦房價崩盤，合作社就會一敗塗地，到時候別償還用戶的利息，本金都還不起。

因為那些錢已經變成鋼筋水泥，澆築在了工地上。

如果信用再崩盤，客戶們就會瘋狂圍堵合作社，討要存款，佟石頭跟田大海就無法招架，只能捐款逃走，到時候倒霉的可是那些最底層的老百姓。

這一招是非常歹毒的，楊進寶深惡而痛絕之。

這就是一種欺騙手段，跟攔路搶劫沒啥兩樣。

「不行！堅決不行！我不會同意的！！」楊進寶暴跳而已。他才不會瞧著山裡人的錢打水漂，被這倆孫子捲走。

「進寶啊，我們沒有惡意的，請你幫幫我們，因為目前我們的資金真的很短缺，窮途末路了……。」佟石頭苦苦哀求。

「那也不行！你趁早死了這條心！我是不會答應的！」楊進寶當場就否決了。

於是，佟石頭跟田大海的臉上就非常不好看。

方亮跟豆苗在旁邊聽著，兩個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噗嗤笑了。

方亮說：「進寶，你別生氣，既然佟老闆作難到如此地步，咱們就幫幫他唄。」

「你說啥？方亮你給我住嘴！！」楊進寶沖他一瞪眼，恨不得抽他一記耳光。

你孫子咋站到了佟石頭那邊？

可方亮的笑還是那麼謙卑，說道：「楊董，我的意思，咱們不如加入佟董的合作社，在他們的合作社裡，給每個工人建一個戶頭，每個戶頭存上十塊錢……。

如果哪個工人想存錢進去，我們歡迎，沒人存錢，我們也不強求，這樣不但解了佟老闆的危機，咱們的工人還能得到高利息，豈不是更好？」

方亮說得頭頭是道，把楊進寶給激怒了，他怒道：「放屁！萬一有人真的把錢存進合作社，樓市一旦崩盤，這倆混蛋捐款逃走，你上哪兒包賠去？山民掙點錢多不容易啊？」

方亮說：「楊董，如果你信得過我，就這麼做，我有分寸的，絕對會保證工人們的利益不受損害。再說了，人家佟老闆這麼客氣，這頓飯也不能白吃啊……？」

楊進寶立刻啞口無言，因為方亮的口才好，大學畢業，辯論賽上拿過第一名的。一時間還辯不過他。

「行！可我警告你，如果有一個工人跟山民的利益受到威脅，我拿你試問！！」楊進寶生氣地怒道。

「放心放心，誰的錢賠了，我給他補上，行不行？佟老闆，就這麼定了！乾杯，乾杯！！」方亮說著，竟然舉起了酒杯。

佟石頭受寵若驚，同樣舉起了酒杯，誇讚道：「方總不虧是高材生，就是有經濟頭腦，咱們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說完，幾隻酒杯碰在了一起……。

喝乾的酒杯放在桌子上，高飛立刻招待他們，說：「別光喝酒，吃菜，大家吃菜……。」

說著，他親自夾起一塊烤乳豬，放在了佟石頭跟田大海面前的餐碟里。

佟石頭跟田大海坐下，猛地瞅到餐碟里的豬肉，立刻臉色大變。

兩個人竟然渾身哆嗦起來，瞬間將盤子扒拉在了地上，好像見到鬼一樣。

「啊——卧槽！！」

「啊！人肉！我不吃人肉啊，不吃人肉！！」

兩個人大驚失色，竟然沒有控制住，全都向後跌倒，嚇得面如土色，紛紛後退。

田大海都嚇屙了，佟石頭也屙醬尿醋，一身的虛汗。

「佟董，楊董，你倆這咋了？咋了嗎？」高飛不知道他倆發了哪門子瘋，竟然被一塊豬肉嚇成這樣？

「我不吃肉的！不是告訴你們了嗎？我再也不吃肉了，拿走，快拿走！！！」佟石頭都要嚇哭了。

高飛一頭的霧水，根本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只有楊進寶跟豆苗嗤嗤一聲冷笑。

豆苗說：「報應啊！高飛，你不知道，在大雪山上他倆一起吃掉了大漠蒼狼，還想吃掉小王的屍體。

吃人肉在他倆的心裡留下了陰影，所以逃出來以後，他倆對肉是過敏的，啥肉也不吃了。」

「你說啥？他倆吃了……人肉？」高飛終於明白咋回事兒了，原來是這樣。

楊進寶道：「沒錯，只要餐桌上有肉，他倆就一定會想起大漠蒼狼的死相……這段時間也一定在做噩夢……佟哥，田哥，當初我就說過，你倆這輩子都擺脫不了蒼狼的陰影。做夢都擔心他來找你們索命……。」

佟石頭跟田大海一起擦擦汗：「沒錯，我倆是吃了滄狼，可那時候……沒辦法啊！蒼狼，別來找我們，別來找我們啊！我倆不想吃你的，可是……餓啊。」

他倆還是盯著那塊肉，嚇得渾身發抖，覺得那就是大漠蒼狼的肉。

而且腦子裡還閃出大雪山上蒼狼殘缺不全的屍體，還有呲牙咧嘴的樣子。

高飛沒辦法，只好讓人把肉撤了下去，然後招呼楊進寶跟方亮他們慢慢吃。

他把兩個董事長給攙扶走了。臨走，還在酒店裡給楊進寶和豆苗開了房間。

三個混蛋一走，楊進寶虎著臉，一拍桌子跳了起來，開始沖方亮發飆：「方亮，你太過分了！眼睛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董事長？你到底想幹啥？信不信老子炒了你！！」

方亮卻嘿嘿一笑：「楊董，我哪兒惹你生氣了？」

楊進寶怒道：「你她娘的當著佟石頭跟田大海，駁我的面子，老子不跟你計較，可為啥把進寶企業幾千員工的身家性命搭進去？非要他們存款在合作社裡？告訴你，你這樣做是很危險的，我絕不同意！」

方亮還是微微笑，笑得很坦然，說：「楊董，你想不想把佟石頭跟田大海整倒？」

楊進寶說：「想……。」

「那就聽我的，沒錯！難道你沒看出來，我在給他下套嗎？」

「下套，下什麼套？」楊進寶問。

「釜底抽薪啊……想要徹底幫你把他倆干趴下，就必須要讓咱們的員工在他的合作社裡建立賬戶。

你想想，咱們手下目前差不多有兩千多正式員工？每人一個免費的賬號，每個賬戶里十塊錢，一共花費是多少？」

楊進寶說：「兩萬塊……。」

「你再想想，如果有一天，佟石頭的合作社有個風吹草動，我讓這兩千人同時去圍堵他的合作社，會發生啥事情？」

楊進寶說：「那佟石頭就死定了，因為這兩千人一旦圍堵，就會帶動大批的人來取款，會瞬間把他合作社裡的錢提空……啊？原來你想這麼做？」

楊進寶終於明白了。

方亮的笑還是那麼波瀾不驚，平淡無奇：「沒錯，這就是我的套，私人合作社啥都不怕，就怕客戶一窩蜂的去提現。

到時候，他們的資金不湊手，只有把工程抵押出去，跟銀行借錢。

而我們就會把所有客戶的債，轉嫁給銀行，納悶佟石頭欠的就不是那些客戶的錢了，而是銀行的債。

一旦他還不起，銀行會代替我們收拾他……收購他的工程，進行拍賣，佟石頭跟田大海就一定會被逼上死路……。

到時候，我們就用低價從銀行的手裡，把護城河那塊再買回來，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喔……。」楊進寶明白了，拍案而起，大拇指一豎，讚歎到：「曰你娘嘞！你小子腦瓜子真好使，不虧是搞金融的……。」

這時候，他簡直對方亮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方亮這一招叫四兩撥千斤，而且是一套連環計。

利用自己的兩萬塊，去撬動宏信公司幾個億的槓桿，一擊命中，必定會讓那小子人仰馬翻。

他娘的聰明啊！能人啊，了不起……這腦子是咋長的？

方亮又是呵呵一笑：「你放心，所有員工建立的賬戶，我全都會用相同的密碼，而且不讓任何人知道。

大家不知道，自然也就不會去合作社存款了，時機一旦成熟，我才會把那些賬號發放給員工，讓他們一起去取錢……。」

楊進寶激動地點點頭：「好！此計甚妙！不虧是我的好兄弟，狗頭軍師啊……」

方亮卻點頭哈腰：「都是董事長指畫得好，在您的英明領導下，我受益匪淺，當然聰明了……。」

楊進寶一愣，覺得方亮最近拍馬屁的功夫見長，而且越拍越舒服。

於是他笑了，豆苗也笑了……。

按說，楊進寶已經為佟石頭和田大海下了一個套，十拿九穩能把倆孫子整趴下。

可方亮擔心他倆死得不夠挺，又加了一把火……。

果然，接下來的幾天，公司安排專人做了這件事情，把人事部的報表提交了過去。

佟石頭那邊的合作社，一下子給進寶地產印發了兩千多張存摺，建立了兩千多個賬號。

可惜賬號上沒啥錢，只有十塊……接下來就是等著那些工人跟山裡的農民存錢了。

結果等啊等，盼啊盼，半個月過去，一個存款的都沒有，那些賬戶都成為了殭屍賬戶。

這時候，佟石頭跟田大海才感到奇怪，最後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商戰，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自古以來比真正的戰場毫不遜色。

打到激烈的時候，同樣會血肉橫飛，血流成河……。

目前，楊進寶擺下的迷魂陣已經成熟了，而且佟石頭他們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但還不到時間，楊進寶一直在苦等，等著時機成熟的那天，等著田大海跟佟石頭改過自新的一天。

只要這倆孫子知錯能改，不再跟他使絆子，不再禍害娘娘山的姑娘，楊進寶就決定放過他們。

可事與願違，事情並沒有按照他的計劃去發展，佟石頭竟然找死，再次沖茜茜下手了。